事实上她心里清楚得很,两个人吵起来的原因多半是因为自己。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见柳离,劳冉还好一点——其实她也没底,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甚至要去劝解两人的矛盾,场面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她不死心地问道:“解决这事非我不可?”说罢眼睛还瞥向一旁看戏的两个人。 弋雯本来没打算把话说明白,如今有人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也不能再混过去,只得小声尴尬道:“柳姑娘说了,她非要见到您本人不可。”
柳离自认为自己已经给够了屋里人时间。 之前还跟着师父学毒术时,她根本就是想做什么想做什么,别人想什么做什么她都不在乎,也不会去考虑,可如今她愿意留出半个时辰的时间给三人议事,来城主府之后足足忍了半天才闹事,于自己而言已经算是大大的进步了。
曲流光推拖不得,只能硬着头皮出去,但跟在她身后的纪越天和容姲倒是看不出什么,甚至觉得这个人的情绪比刚刚还平缓了些。
说是吵架,两人也不可能真的动手,只是动动嘴皮子功夫,尚若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柳离平常就有些傲气,年纪小不成熟,能和人吵起来也不稀奇,但劳冉这种沉默寡言的性子被逼急了也能讲话不带重复的,着实令人震惊。
“你同我闹脾气有什么用?你厉害就去找她发脾气,她若是惯着你我也无话可说!” 柳离明显气劲更大些:“你怎么就知道她不会惯着我?无论如何她都是我姐姐,我想要什么,她就得给我什么!” 劳冉冷笑道:“是吗?你看她愿意见你吗?” “你别太欺负人!” “什么时候说实话也是欺负人,更何况是你先对我发难的吧,小妹妹?”
柳离被气得红了眼,纵使如此她也支支吾吾讲不出别的话,偶然察觉到脚步声,她抓住个台阶下,不再看劳冉,而是边转头边喊道:“谁?”
常言都说,即使人山人海摩肩接踵,你也能一眼就从人群里找到你在乎的人。此话真假不明,因为柳离本人还没有试验过,但她此时知道,无论自己在乎的人身旁有几个人,容貌是何等美丽夺目不在她人之下,但在她眼里只映得出这一个人的倒影。
姐姐,师姐。眼前的人没什么变化,即使手中握有至上的权力,气质依旧温和透明,她一直如此,哪怕习的是为当时人所不齿的毒术时也是如此。
她在心里默默道,只是数年之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也能对你用上书里文人写的酸话,自己还觉得很衬当下。
曲流光,好久不见。见你如此,我竟不知道要开心还是难过。 ---- 返校啦!在学校感觉可支配时间变多了,浅浅立一个九月不断更的flag吧!如果有时间也会修修文,谢谢宝宝们提的建议~晚安啦
第50章 虚假的修罗场
窗子被打开,独属于此地夜间的冷风无差别地涌进来,谢飞柏靠在窗边望着远方的明月,竟分不清自己是在室内还是室外了。 饮下诸雁风送来的好酒,她难得怔愣,仔细寻味自己刚刚心底想的是谁来。
忽然,她眉间微动,快被她看出花来的丹鼎山庄旧址就这么数年如一日地经历着寒风与月光的沐浴,或许今日是不同的,因为谢飞柏很确定自己看到了几个黑影在其外缘。
她灵活地翻出窗子,转身便坐在了屋顶之上,此处没什么遮蔽物,她不能轻易再往前走,心想张立舟这次还是长了点脑子,出于环境的影响,托月寨的习惯便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夜间行动不引人注目,若不是她在这里,此事做的可谓是完美。
没想到他即将功亏一篑,居然是因为自己的身份。
眼看着人影就快没了,谢飞柏也不能再坐下去,如果她没猜错,这些人只会在夜间行动,错过今日还要等明日,日日拖下去,事情难免出了纰漏。
她又翻了身,飞速赶到了诸雁风介绍过的她的房间,幸好,虽然寨中已十分安静,但作为寨主,今日又刚从外运了一批东西,诸雁风还是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到现在。
只是谢飞柏还没赶到门口,门轰的一声,自己先开了,打开它的气劲比不过灌进去的风,屋里人的声音便没有想象中那么清晰,哪怕走到了门口依旧是模糊的一声:“谁?”
谢飞柏自然地走进去,嘴里还打趣着:“若来的不是我,也不是寨内人,诸寨主该如何是好?” 诸雁风仔细阅着桌上的信件,没抬头:“这么晚了还不休息,谢姑娘有何事找我?”
谢飞柏讲出了自己的发现,又马上接上: “你能和曲流光联系,又没有仇家惦记,实在低调了些,必然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和她联系。”她用手抵住桌子,“两个时辰我没出来,想办法联系到她,她来也可叫我那边的人来也可,总之必须要有足够的人来这里找我。”
按理说与此事关系密切的应当是纪越天与容姲,但她现在也没时间再从几座城里把这两个人揪出来,赤日楼又不好拜托诸雁风去寻,曲流光和张立舟就算有什么交易,也不可能不给她面子。
诸雁风心神一动,这才抬头看她:“你何必以身犯险,若是曲城主没有动作,那也怪不得我了。” 谢飞柏倒不觉得自己会绝于此,但保护自己的后路总得安排好:“那算我的。” “你现在就出发?” “是,”谢飞柏边说边往外走,风声模糊了她说出的话,“早解决早安心。”
等人彻底没影了,诸雁风才缓缓跟出来,她站在不高不低的一棵树上,地处偏僻,建筑和植被都少见,夜间连影子都变得稀少,只见月色迷蒙下,一个孤单影只的身影正向着远方奔去,是视线可及处唯一肉眼可见的动景。
她转身向屋内走去,燃起了一炷比寻常更粗更长的香。
——
明明是六个人在这,却偏偏像只有两个人似的,主角不说话,谁也不好意思开口说第一句,一时间场面居然沉寂下来。
弋雯假装姗姗来迟,终于打破了两个大三角的结构:“有什么事坐下聊吧,让下人再沏些茶水送上来。” 众人还是没有动静,柳离看了弋雯一眼,第一个乖乖转身向屋内走去。
弋雯动了口气,等人陆陆续续地坐齐了,表面上依旧没人说话,但气氛还是缓和不少,曲流光见茶水端上来,尽地主之谊地介绍道:“这是府内特有的银月绿茶,你们可要好好尝尝。”
这不说还好,一说更是惹得有些人心情不爽,柳离放下杯子,好歹没造出什么大的声响:“什么时候这东西成了你府上特有的?”
曲流光惊觉有时候见一个人并不需要多少准备,因为你必然会在恰当的时候开口与其对视上,耐心解释:“不是我,是城主府。”无论是谁做这个城主,就都有了说刚才那句话的资格。
柳离不说话了,剩下的人眼观鼻鼻观心,也沉默不语,毕竟是城主府,还算是曲流光的主场,她哄起了人:“听说你想见我?” 这种熟悉又疏离的语气让人心中十分不快,但偏偏不能发作,柳离熄了火:“我就是想看看你。”
曲流光愣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劳冉实在是听不下去,起身对一旁表情紧张的弋雯道:“这事和我没关系,烦请姑娘带我到客房休息。”尚若立马眼巴巴地跟着站了起来,这里的气氛过于沉重诡异,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容姲与纪越天相对一眼,也一齐站了起来,真是人坐得快起身也快,纪越天略带遗憾地望了眼茶杯,可惜,茶水还没喝到嘴呢,其实她没怎么听过书,还挺乐意看这种戏码的。
弋雯僵着笑容,用眼神征求了曲流光的意见,见人点头马上如释重负地领着人下去了,走之前,她们只能听到柳离的问题:“你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不辞而别,为什么要来做这个城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再回去见一见我,哪怕是出了风城都好。 众人没听完的剩下半截,其实柳离也没有问出来,有些问题彼此都心知肚明,语言的质问便不再有意义。
曲流光闭目叹道:“师父和宋姨把我们抚养长大,我必须要回报她们。”两个人收了几个徒弟,都是流浪于街头的小乞丐,托她们的福过了这么些年好日子,一身手艺也再不可能有人轻视了她们,可哪怕两个长辈只是出于自己的善心,不愿意让她们陷入险境,身份的囹圄也总要有人来顶着。
每个人都行,可她是大师姐,她受师父宋姨庇护最多,合该报答她们。
柳离不知道自己面上是什么情况,总之不算好看,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泪水,让自己不再像小孩子一样一见她就流泪:“她们的结局你没看见吗?曲流光,你非要把我们也搞成那样吗?”
曲流光道:“不会的。”若是不结出花苞,又怎么会有花儿枯萎那一说,所以她才要控制已有的现实,以达成设想中最好的结局,数年之后,谁见着谁也不用再像今日一样难堪。
柳离几乎是对人嚷了出来:“当初她们就是都和你一样,才会有了今天的样子!师父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不会看不见吧?宋姨不在了,她过得很好吗?” 曲流光冷声道:“柳离!”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但私下议论自己的师尊与已逝之人,足以让柳离犯了忌讳。 “我知道了,”柳离也沉下声来,“曲流光,除了师姐师妹之情,你对我,究竟有没有一点情意?”
“幼时你我……”话还没说完,她便感到细微的风声,曲流光终于睁开眼睛,却看见柳离转身要走,“我真不知道自己来找你,是错还是对。”
“啧啧啧,”谢绝了其她人带路,纪越天感叹道,“好一出大戏,可惜我只看了个开头。” 容姲笑着看她一眼:“风城城主的戏你也敢看。” 这是当然,不出意外她以后也要有戏给别人看,如今先看回本,日后才不至于觉得太亏。
她走了两步又停下,惹得容姲也跟着她停住脚步,十分莫名:“你怎么了?” 纪越天缓慢道:“如此看来,我怎么觉着……觉着我们之间少了点激情呢?” 容姲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上句话都已经出了口,纪越天的下一句话也变得理直气壮了起来: “谢飞柏和姬环,应该是吧,曲流光和柳离,人家之间的牵绊才是密密麻麻的,让人只消看一眼就知道彼此的关系,但是我们,”她还叹了口气,“我们之间的关系怎么如此平静呢?”纪越天喜欢热闹,偏爱故事性的发展,这点很多人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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