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江南溪的声音很沉很沉,尽管她已经想好了要说什么,但讲出来的时候依旧觉得呼吸难耐,依旧觉得紧张万分。 “你说得没错,我很开心。做Atse的时候很开心,因为那是我想做的事情。” “赛车也好,别的极限运动也罢。” “姐姐,比起安全,我更偏爱死亡的危险。” “这件事你说得一点错都没有。” “可是姐姐,有件事你完完全全讲错了。” 江南溪的手掌一下接一下地摸着夏芷言的发,像是在安抚一只即将炸毛逃离的小猫。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你是我这十八年来生命里出现的最好最好的人。我瞒着你这样,不是因为你不好,而是因为你太好。” “我害怕,姐姐,我害怕你知道后讨厌我。” 夏芷言忍不住说:“不过是赛车而已,我怎么会?” “就算是别的极限运动,你跟我讲,我也会让你去玩啊。” 虽然这话夏芷言说出来有些心虚。 她想象了下那个画面,她大概会担心过度,时时刻刻都快晕过去的那种程度。 “我知道。”江南溪笑了下,“姐姐是最好的。” “但我的秘密不只这一件事。” “赛车也好,别的也罢。我沉迷其中,只是因为那样近乎危险的疯狂能让我忘却掉另外一种疯狂。” “姐姐,你想知道那是什么吗?” 夏芷言没说话,她已经完全没办法说话了。 因为江南溪讲完这句以后,温柔地放开了她,手又强势地从她的后颈处抚摸过来,触碰上她的唇。因为常年练琴而略带着茧的指腹在她柔软的唇上摩挲而过,每扫一遍,夏芷言就要战栗一次。 “没有什么比这件事更疯狂。”江南溪笑了起来,那笑容很悲伤,很绝望,却又带着一点疼痛的快乐。“夏芷言,这才是最疯狂的事。” 她抬手捂住了夏芷言的双眼。 然后,在一片黑暗里,一个近乎哀求又渴望的吻如雪花一般脆弱地落上了夏芷言的唇。 “我喜欢你。” 这才是最疯狂的事。
第48章 【048】 那唇上的触觉只落下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江南溪捂着夏芷言双眼的手没有放下。 她埋头,枕在夏芷言的肩上。明明她没有哭,可夏芷言却觉得自己的颈窝、被她靠近着的脖处的肌肤,都微微透着一股热意。一种被浸透的热意。 “我喜欢你。” 这句话要说第一次很困难,但一旦开了那个口,过去藏匿在江南溪心间的情感就像是开了闸的水库,尽数倾泻而出。 “不是那种小孩子对大人的喜欢。”江南溪一字一句地讲,“是女人对女人的喜欢。” “姐姐,你知道吗?” 热浪扑面而来,直接打在夏芷言的眼前。 她再也不能装作不清楚,不明白,不知晓。 夏芷言无奈叹气:“南南,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什么?” “我们慢慢聊这件事。” 江南溪觉得很好笑:“怎么聊?” 她把手放下来,退开一些,看着夏芷言的眼睛:“我以为这件事只有两个答案。” “你喜欢我,或者不喜欢我。” 江南溪说这句话的时候一刻不停地凝望着夏芷言,没有错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 “姐姐,告诉我,你的心里是哪个答案?” 夏芷言避开她的目光,看向酒店里的花瓶。那花是前几时她买回来的,觉得好看,插在了瓶子里。但这才过几天,花已经变得枯萎。原本淡粉色的花瓣染上了棕黄的痕迹,从绽得盛好的模样变成弯着腰低下头的情况。 花都如此。 更何况人。 爱情这两个字,夏芷言见母亲为其生为其疯为其死。她不愿自己也如此。 夏芷言的沉默被江南溪视为一种回答。 她是成年人了。 她知道,在成年人的世界里,不回答就是一种回答。 江南溪放开抱着夏芷言的那只手,退后一步。 “今天好像来得有点突然了。”她说,“之前忘记定房间了,我现在就去定。” “如果姐姐你觉得不太合适,或者接下来一段时间想暂时不先看到我的话,我可以先看看有没有明天的机票。” “今天晚上有些来不及了。” 江南溪这话是说给夏芷言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她不能死缠烂打。 她应该做个体面的成年人。 被拒绝后就转身,收拾好自己的情感,回到自己原本该在的位置。 江南溪真真确确是这么想的。 可夏芷言拉住了她的衣服。 “南南,我不是那个意思。” 这动作,这句话,一下把江南溪那坠入深渊的心瞬间给钩回来。 “那你什么意思呢?” 江南溪低头看着夏芷言牵着自己衣角的手。这双手很漂亮,很纤细,指尖上没有美甲的装饰时会透出一种单纯的粉来,很淡很淡,柔软到江南溪的心坎。 她幻想过很多关于这双手的事。 最单纯也最过分的,是与其十指相扣,不是姐姐牵小孩的那种,而是女朋友牵女朋友。 “什么意思呢?姐姐?” 夏芷言牵着江南溪衣服的力道变了又变,这话才从她嘴里讲出来。 “我是想说,也许你误会了。你对我的......喜欢,可能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现在还小。”夏芷言说,“你还没见过更大的世界,没遇到过更多的人。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天,你会遇到你真正喜欢的那个人。” “总之,不是我。” 江南溪扯动嘴角笑了笑,笑得很痛苦。 “夏芷言,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我分得清楚什么是喜欢。” “你想知道我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喜欢吗?” 她反手拽住夏芷言的手腕,把她往自己怀里一拉,然后调转方向,将她抵在酒店的餐桌边。 夏芷言被迫停留在江南溪用自己的怀抱与桌子构成的空隙里。 “我的喜欢,不是什么小孩子的依恋。” 江南溪眼眸渐暗,抬手掐住夏芷言的下颌,逼迫夏芷言抬头看她。 “我的喜欢,是这种想吻你的喜欢。”江南溪说话的时候,唇就轻轻靠在夏芷言的唇边。“不是刚才那种吻。” 江南溪的指腹在夏芷言的唇瓣上流连。 “我会吻你,以一种很用力的方式。你知道吗?我没吻过别人,但我猜我可能会想要用尽一切办法把你唇里的氧气全都夺走。” 夏芷言眼眸微睁,嘴唇也因为惊讶或别的情绪而稍稍张开。江南溪的指腹就这么闯了进入,触碰到夏芷言的齿关,也去碰她的舌尖。 “我不会吻一下就停的,姐姐。我想吻你这件事应当是会上瘾的。” “所以我会一直吻下去,如果你呼吸不了,我就把氧气渡给你。你可以稍稍喘口气,然后我们再继续。” 夏芷言想推开江南溪,叫她闭嘴,叫她不要再继续说这些疯狂的话,可她没有力气了。 江南溪光是用指尖在她的红唇里逗弄,都能让她失去所有。 甚至—— 被江南溪用这种疯狂的,绝望又悲哀,深邃又执着的眼神望着,夏芷言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被谷欠望涂了满身。 以江南溪的眼神。 原来在她的印象里一直都是单纯小狗,甚至有的时候就像绵羊一样可爱,洁白如天使一样的小姑娘,如今却变得犹如暗夜里的怪兽。 在深渊之中,那猩红的眼眸透着恶灵才有的疯魔。 一种爱与谷欠的怪物。 夏芷言好不容易才抓住间隙说话:“南南——” “对了,我的名字。”江南溪笑起来,眼角都是一片阴鸷,“你知道什么时候叫我的名字最好听吗?” “不是现在,姐姐。” “吻你的时候我也不会这样乖乖地把手放在一边。” “这就是我的喜欢。” “你说,到底是谁误会了?” 夏芷言身子都快软了。 “我错了。”她安抚着江南溪的情绪,伸手拍着江南溪的脊背,一下一下朝下抚摸,“我不该怀疑你的情感。” “但是南南,你真的还有更多更好的机会,去见更大更宽广的世界,认识更不一样的人。” 而不是她。 夏芷言想,她一定不是个好的爱人。 她可以成为江南溪人生里最好的姐姐,最好的家长,最好的亲人。 可恋人这个身份是夏芷言没有勇气也没有信心去做好的事情。 江南溪真的受不了夏芷言的这个逻辑。 她抬头看着夏芷言:“是吗?” “也就是说,如果我以后去了更大更广阔的世界,你会不在我身边了,对吗?” 夏芷言:“......” “你不要我了。”江南溪说。 夏芷言:“我没有。” “那就是在。” 夏芷言:“......你别强词夺理。” 江南溪笑了起来:“我只是合理运用逻辑。” “而且,姐姐,难道你就不会遇到更多更好的人了吗?” “这十多年来,从你的十八岁到现在,你难道没有遇到吗?” 夏芷言沉默了。 江南溪替她把刚刚弄乱的发丝给别在耳后,轻柔地说:“你一定遇到了,可我还是你人生里最重要的人。” “不是吗?” “难道你遇到了其他人,就会不要我了。” 夏芷言无奈:“我从没想过不要你。” 江南溪:“所以我也从没想过不爱你。” 夏芷言怔住。 “姐姐,爱情不是模型预测,更不是活在未来。我理解你的担心,但实在都没必要。” “不过如果你还是很担心,我愿意用剩下所有时间来证明。”江南溪停顿了下,“如果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夏芷言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一团接一团的线给裹住了。 她理不清楚,顺不明白。 江南溪看出来了,也没有逼她。 “不愿意也没事。”江南溪说,“或者你给我时间,我可以解决好自己的情感。” 这话江南溪说得没那么自信。 她只是想要安抚夏芷言。 “我不知道。”夏芷言柳眉蹙起,“南南,我不知道。” “你喜欢我吗?”江南溪直截了当地问,“这件事你知道吗?” 夏芷言沉默了一瞬。 “我怕我分不清。” 她不想糊里糊涂地就和江南溪改变关系,陷入另外一种不熟悉的境况会让夏芷言完全失去安全感。最重要的是,这种改变是完全不可逆的。如果一步走错,就是彻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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