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什么东西碎了。 邓离预感不好,心跟着揪了一下,她忙坐起身,抚摸着笃笃跳动的心脏。 人似乎在离别的时候是有预兆的,或是什么东西掉了,断了,找不到了。 或是有的东西感觉不如从前了,这次回来,她总觉得一切都是那么诡异。 这一切也许都是她自己有先兆,所以想的过多。 但她更相信冥冥注定的东西。 所以,当她到了卧室门口,看见那落在地上的七瓣白色山茶花时,一点也不惊讶。 只是心里很空,很空很空,代表着有些东西破碎了。 有的事情也该告一段落了。 新兰也察觉到门口站了一个人,她来时似风,有着强烈的气场,夜风扯着她的衣衫飞起,在她平静的面容下,似乎看见了一个逐渐崩溃的人。 邓离站了一会儿,脑海里开始浮现两人曾经的画面,宋迟穗在黑暗的角落,她强制抱着她去洗澡,宋迟穗浴室滑倒,她给她盖一身被子,将她抗出来,她带着宋迟穗看医生,和她一起看桃花,教她游泳,.....桩桩件件,她们像是放电影一般在面前簌簌飞过,她们随着灯碎,影子也如青烟一般消散,怎么抓都抓不住。 脚步犹如千斤重,她蹲在地上,呼吸淡淡地,吹起额头前几缕刘海。 新兰吓得大气不敢出:“夫人......这不是我打碎的,是小姐......。” “知道。” 邓离将那一瓣瓣的山茶花瓣捡起来,打包好带走。 * 月色如洗,洒在少女莹润的呆带丝绸上,丝绸泛着高质感的光芒,让她身上自带一层柔光。 她坐在湖边的一颗石头上,看着水中倒影,微风吹来,她的长发在后背上飘然浮起,更显轻柔曼妙。 湖水中的波纹漾开,将她的面容也晕散开来。 简秋雨从一颗柳树斜过去,见她的长裙落在脚踝处,露出一截纤白的脚腕,比这月色还要亮。 她踩着枯枝烂叶,轻巧走到宋迟穗身旁。 “小穗。” 柔柔的声音打破夏夜虫鸣的宁静。 宋迟穗转过头来,一双眼眸没看她,只垂着,眼睑处自成一道暗影。 “老师,怎么还没去休息。” 简秋雨左右看了看,寻了块石头,用手轻拂上面灰尘,而后靠在石头上,端正看着她:“看你没睡,我就过来了。” 宋迟穗缓缓摇头:“我睡了好几天,这下实在是睡不着。” 她看上去便有心事,一有心事就蹙着眉,一蹙着眉就显得宁静淡然,一副深思的模样。 就是这样的模样,让人觉得深不可测,才越发想要探测。 简秋雨盯着她:“既然如此,我陪你聊聊天吧,好久没有同你谈过心了。” 宋迟穗迟疑一下:“谈什么。” 简秋雨:“什么都好,从前,你也是喜欢拉着我说话的,倒是现在,你长大些了,反而话少些。” 见她迟疑了一下,她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一直话少,现在更少了。” 宋迟穗回忆起来,倒是和邓离在一起话多些。 邓离也话多,什么都能絮絮叨叨,仿若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简秋雨和她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两人隔着些距离,像是两个白色影子,静静坐了许久。 邓离路过时晃了一眼,月色下,见两人深夜畅聊,四周无人,几乎是无话不谈,但都保持着距离。看见这样的一幕,她的心情竟轻松了不少。 当一切有了答案,也就不再可怕,只需要遵循那个答案做,这下也算能放心离开了。
第68章 邓离抱着灯碎片回到偏房,将白色花瓣铺在床上,手里拿着橘色灯芯,研究着花瓣和灯的构造,才发现这盏灯还是可以修好的。 闲来无事,她盘地坐下,就那么靠在床头,从床头柜找出针线,白色的,鱼丝一样的线,对准那花瓣的顶部穿针引线。 昏黄的灯洒在她的头顶,将她影子投射到地面,影子被拉得老长,纤细的指捏着针头,左一针,右一针。 一面对准灯的图纸看。 图纸上是钢笔线条勾勒出来的,简单易懂,但她不擅长做手工的,看好几遍,才看懂里面的端倪。 她盘着腿,重新将花瓣一瓣瓣拆开,按照图纸上的步骤,一步步来。 月亮从东往上,洒进窗户里边,洒落在地,地面被割成一块块矩形。邓离的腿盘酸了,所幸往前打直,藕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莹润白光。 她将花瓣尖对尖,尾对尾,左手扶好,右手再一阵阵将它们串联起来,在顶部稳稳固定好,打上一个节。 小小的白山茶灯已成雏形,邓离心中总算舒畅了些,她将黄色灯芯塞进去,再将尾部并拢,一针一线串起来。 忙活了不知道多久,总算将它恢复到了原来模样。她将灯线接入,白色的山茶琉璃灯亮起来,照在她脸上,照的她疏离冷淡。 “还不错。”她欣喜着,虽然有些差距,但大体还是那盏山茶灯。 邓离累了,她抱着灯爬上了床,将夏被裹好在身,很快睡过去。 * 宋迟穗和简秋雨也没聊几句,总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还没说上几句,简秋雨老爱往她两个人的过去上扯,说宋迟穗上课多认真,一双眼睛紧紧跟着她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她感觉到明显的一样的目光盯着她,盯得她心里不舒服。 她很快打断了和简秋雨的谈话,心想是夜太深,周遭太安静,两个人也不应该在这偏僻的地方说话,才会让她这般心绪不稳定。 很快,她辞别了简秋雨,回到卧室。 月亮把走廊照得透亮,她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绕开房间,往宋迟秋的房间里去了。 夜里,她轻轻推开门,见宋迟秋正熟睡着,一头海藻般的长发散落在她周身,从床沿上还掉了一缕下来。 她轻轻垫着脚,转身将门掩好,再小步小步往她床边走。 幽暗灯光下,地板泛着低奢红木的光芒,宋迟秋像躺在某个公主的寝殿一般,盖着欧式刺绣大薄被,枕着深蓝蝴蝶刺绣枕巾。 比起宋迟穗,宋迟秋更为喜欢样式复杂的,具有宫廷特质的床上用品。 她走到床边,素白小手扯开被子一角,像是条小蛇滑进宋迟秋的被窝。 被窝温暖,她双手抱着宋迟秋的腰:“姐姐。” 面前的人被惊醒,先是吓一跳,见人是她,立即放下心来,这几日宋迟秋也累得不行,没想到一睡就睡这么久。 她抚摸着宋迟穗的脸颊:“怎么了。” 宋迟穗轻轻叹口气:“没什么,我来跟你说,阿离姐回来了。” 宋迟秋掐着太阳穴,正要坐起:“那我去看看她。” 宋迟穗搂紧:“她可能已经睡了。” 说罢,她把小脸埋在宋迟秋怀里,脸颊蹭着她的肌肤。 她的皮肤细腻冰凉,纵然是七八月的暑热,也跟刚磨出来的玉一般。 宋迟秋知道她是有心事了,才会跑过来跟她一起睡觉,也知道她有事了,才会抱着她撒手。 纵然她从小个性孤僻,不爱说话,在情感表达上也有所欠缺,但是在她面前,宋迟穗还是相对放得下情绪一点。 她捧着她白萝卜一般的脸,指腹抚摸着她的肌肤:“是不是有心事了。” 宋迟穗甩开她的手,静静靠在她肩头:“没,只是,等宋天复抓到以后,事情是不是就结束了。” “对,到时候一切都平静了。你和她怎么打算的。” 宋迟穗眸色转动:“她,自然是合约到期,该如何如何,况且她......。” 两人的肌肤之亲已成事实,她的心焦躁难安:“如果,如果说,有人在我意识不清晰的情况下,做了那样的事,那人算是什么行为。” 宋迟秋下一跳:“你怎么了?” 她连忙摆手:“没,我打个比方。” 这样的事情,怎么好意思拿出去说,更何况,她和她都已经结婚了,昏迷不昏迷的,又有什么用呢。 宋迟秋严肃:“那就是mj,是要坐牢的!这样的人适合千刀万剐,剁掉手指!” “剁掉手指吗?”宋迟穗含着贝齿,睫毛一眨一眨。 她躺在这里,感觉那些记忆越来越清晰,只是前面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后面的记忆越来越模糊。 有时候都分不清到底有没有,但是邓离都承认了。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头只埋在宋迟秋怀里:“好累。” 想这些事情,好累。 宋迟秋安慰地拍着她的肩:“别想没发生的事。” “嗯。” * 翌日一早,邓离早早醒了,时间还剩下20个小时,她已经准备好了去哪里死。 匆匆收拾好包裹,里面有银行卡、身份证、几件换洗衣裳,还有水和零食、雨伞、防晒霜,最重要的是那盏灯。 昨天和系统商量好了,那盏灯是要带走的。系统也答应了。 这样收拾行李的目的就是,佯装自己登山从悬崖上掉下来,这个死法还算合理。 就这样,她穿好衣服,带着鸭舌帽,留着低马尾从偏房出来。 好巧不巧,刚出来,迎面就要撞上一道白影。 宋迟穗刚学会走路,加上这几日身体虚弱,又忽然和她来了个正面碰撞,忽然一下没站稳,差些歪倒下去。 邓离伸出长手,轻巧扶正她的腰,她整个香甜的身体往她怀里一撞,体温交错。 宋迟穗仰头看着她,眼睛瞪溜圆,匆匆对视后,她收回闪烁目光,下意识往后退。 她的手臂贴着那截软腰也滑出掌心,仅留下一丝余温,在指尖燃烧。 下意识里,还是厌恶她吧。 “早啊。”邓离冲她微微一笑,试图化解尴尬。 宋迟穗扶着墙,手肘贴着冰冷墙体,上下打量着她。 她穿着一身黑、黑色牛仔裤,黑色背心,黑色长袖衬衫,黑色马丁靴,黑色鸭舌帽,黑色的头发由一圈黑色皮筋绑着,几缕刘海挂在脸颊前,显得她乌发雪肤。 她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扬起,却感受不到她的笑意,只觉得她在下意识地保持着礼貌。 宋迟穗站直,也和她招呼一声:“你这是要去哪里?” 邓离扬扬手里的包,见四下没人,还是朝宋迟穗走近了两步。 两人隔着二三十厘米,身高相差15厘米,加上她的高跟靴,能差20厘米,这样一来,宋迟穗打在她下巴以下。 她低着头,刚好闻到她头顶的发香,临别的味道总是让人记忆深刻的。 “那什么,我准备出去徒步旅行。” 没有比这个更烂的借口了。 宋迟穗挑了下眉,上下打量她:“徒步,你要去登山吗?” 她点头表示默认。 宋迟穗攥着指尖,也好,两个人发生那样的事,再一起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睡同一个床,洗同一个浴缸,总归是奇奇怪怪的,她也不能天天去宋迟秋那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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