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瞧向两人来了这么一句,岳水心不太乐意理他,只是撇开视线。
古冉恬则听得一愣,不觉看向苏依依,心头浮出万千疑问。她一直没走?在屋檐上?这么说她都听见了?她是有意为之?肯定是有意为之。可也不对啊,怎么温修容和谢临深会不知道的?要是他们知道,那就是他们默许了?苏依依到底又是个什么来路身份,缘何她还要做那梁上君子?谢霁也晓得她们两个了,外头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事罢?
苏依依眼中懊恼一闪而过,面上却还带笑,“谢二哥才叫人印象深刻,不知二哥又如何不走正路?”
谢霁像是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回头看了一眼大门,依然笑道:“大概正路总是来得慢些。”
古冉恬只觉得谢家三个儿郎中,大概是他像谢临深多些,玩笑话多得让人分不清他哪句才是当真的。
苏依依或许也有同感,表情有点苦涩,一时没有言语。
谢霁哈哈一笑,“开个玩笑,苏小妹别往心里去,近来庄里确实有些乱,未知底细的人太多,苏小妹如此行事,也是妥当。”
他如此也算是解围,苏依依却看不出有多少感激之意,也没有顺着他的话茬往下接,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双春水似的眸子仿佛结起了一层薄冰,继而她却又一笑,那薄冰便倏地碎去,只轻飘飘地浮在眼中,几乎就再瞧不出来。语气又是那般甜甜美美的,“谢二哥过奖啦,依依也只是误打误撞,还得二哥多多指教。”
古冉恬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觉她管不得他们那些恩恩怨怨,也管不得苏依依是为她们好还是防着她们,不过此时既然被卷入这漩涡,也只好既来之则安之,能多探听着些总归有用,便开口道:“敢问二位,庄里是又发生什么事了么?”
“啊,小娘子不必担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谢霁语气轻快,“就是有人喊冤嘛,也不晓得哪里就那许多冤屈了,怎就不晓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古冉恬听得云里雾里,鬼使神差地看了苏依依一眼。
“谢二哥是艺高人胆大,依依却不敢托大。”苏依依的语气十分凝重,嘴角却勾起一点若有若无的讥诮,“有人在清平台上用血写了个大大的冤字,若是果有冤情,只怕是很难‘没什么大不了的’。” ---- 朋友们除夕快乐~ 新的一年事事吉祥~
第15章 第十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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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台?
那不是要比武用的擂台吗?用血写的冤字,那得是多大的冤字才能叫人侧目?还有,冤?怎么有人会跑到清平山庄来喊冤?是真的冤情,还是平白无故的挑衅?
古冉恬只觉得更加地糊涂了,她满眼迷茫地看向谢霁,“是什么人干的?是放火.雷的那些人吗?”
谢霁摇摇头,“不晓得,做得倒挺干净。”
“真就没人瞧见么?”古冉恬不太相信,那台子又不是什么守备森严之地,要写那么大的冤字,总得花上阵功夫吧?更别说还得带些工具,应该也不能完全避人耳目。
谢霁摊了摊手,像是觉得她说了个笑话,“谁闲着也不会去那里呀,空空荡荡的,也没什么好玩的。”
“……”古冉恬默然无言,她本是多想能往那台子上走上一圈,可今日听了他这嫌弃语气,竟把那珍重之意都去了不少。只是开赛在即,总也该有人去做些准备吧?她忽然想到什么,“这个也是今天的事么?”
谢霁眨了眨眼,“却也不是,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一段时间……古冉恬觉得他还不如谢璧稳重,怪不得在江湖上的名气也比不得谢璧。
谢霁忽然又道:“其实倒也有个人,或许看见了什么。”
他这一起一落的,古冉恬竟也有些被他气着,不禁同情地瞧了沉默许久的苏依依一眼,嘴上说道:“那就问他啊。”
谢霁叹了口气,“这个人好像中了毒,已经连着两天昏迷不醒。”
古冉恬倒吸了一口气,好像中了毒?这得是多棘手的毒?莫非又是万花楼那可怕的毒.药么?
谢霁道:“所以三弟请两位姑娘过来,也是想请两位帮忙看看。”
竟还有这个缘故么?谢璧倒是一点口风不漏,也可能是还没寻着合适时机,就……唉。怪不得谢霁也没有避着她们,原来也算是有求于人。古冉恬看向岳水心,她晓得这小大夫该是不能见死不救的。
果然岳水心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只是语气有几分为难道:“我……我们可以去看看,但是我对毒也了解不多,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谢霁可能还以为她只是谦逊,“姑娘愿意去就太好了。”
古冉恬也并不想提醒他什么,“那,是不是宜早不宜迟?要是水心没办法,还是得尽早另请高明。”
谢霁道:“自然自然。”他看向苏依依,“苏小妹也一起过去么?”
苏依依摇摇头,“既是去看病人,我便不去添乱了。”
古冉恬看着她若无其事地告辞,但觉江湖上果真都是能人,只要你不在意,别人也就能顺理成章地见惯不怪,就像苏依依,她分明是在屋檐上偷听被人抓了个正着,偏还能像个没事人般全身而退,她自问还修炼不到这程度,却也没法撕碎这表面的一团和气,她毕竟还是要靠苏依依去见独孤英秀的,于是也就客客气气地预备和她好聚好散。
岳水心却忽然道:“所以,苏姑娘刚刚到底为什么会在我们屋顶上啊?”
苏依依脸上的笑容有一瞬崩裂。
谢霁心里却该是乐开了花,抱着手臂站在一边,完全便是一副看好戏的态度。
岳水心问出这一句,眼巴巴地看了她一阵,却忽然又想起什么,“对了,我得先去收一下要用的东西,阿冉你回头告诉我吧。”她说完便匆匆地跑进屋里去了,留着三个人面面相觑。
静默片刻后,谢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依依瞧了他一眼,表情有点无奈。
古冉恬到底还是不想同她过不去,“不好意思啊苏姑娘,舍妹脾气是有些直,苏姑娘不要往心里去,有事去忙就是了。”
苏依依看了她一眼,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是我小人之心了,冉姑娘莫要往心里去才是。”
其实方才谢霁也给了她台阶下,她完全可以顺着那话解释两句,但她没有,语气里竟还有几分矜傲的。古冉恬倒还不由对她多添几分好感,不过话说到这个份上,倒也没必要再深究,她便打个哈哈讲上几句客气话,也就打算轻轻带过。
苏依依默默听她说完,倒是忽地扬起一个明丽的笑,“好呀,那就揭过不提了。”
古冉恬点了点头,“应该如此。”
苏依依又笑了一下,“那回头再见,我先走了。”
古冉恬再点点头,“回头见。”
等岳水心收拾好东西出来时,苏依依已经走了,“苏姑娘呢?”
古冉恬道:“她有事先走了。”
岳水心哦了一声,“那她……”
古冉恬道:“她解释了一下,是有点误会。”她瞧了一眼谢霁,倒没细说什么。
岳水心眨了眨眼,却也难得会意,“这样啊,那咱们先走吧。”
她看向谢霁,谢霁仿佛才回过神来,“两位姑娘这边请。”他走在前头领路,一路走,一路不断有人同他打招呼,但显而易见,每个人都面带急色、脚步匆匆。
他与谢璧又不同,苏依依走后,不知怎地便忽然沉默许多,倒不寒暄,仿佛在想心事,脸上虽一直挂着笑容,眼底却没什么温度。
古冉恬便也不好跟他搭话,只与岳水心沉默地跟着他。那地方倒也没有离得太远,约摸半刻钟便就到了,亦是个清幽的小院,进门便见有人正在石桌上捣药。
岳水心不由得微微一愣。
那人也是穿着一件灰色长袍,闻声抬起头来,见是谢霁就站起身来相迎,同时目光在两人身上一扫,不免在岳水心身上多停留片刻,露出征询的神色。
“这位是药神谷的李默李大夫。”谢霁分别作介绍,又一指岳水心,“这便是认出万花五毒的那位小友。”
听他如此说,李默神情便微微一变,不敢置信地又扫量她一眼,“没想到冉大夫这样年轻。”他客客气气地拱手一礼,岳水心连忙还了一礼,口中称好,请师兄多多指教。
古冉恬也是一惊,药神谷!天下医绝半数出自药神谷,那可是医家的泰山北斗。虽说近年来广开门路不拘一格,那顶尖的名医圣手出来得少了,略现式微之相,隐隐低了小竹林一头,但医者本当悬壶济世,救死扶伤,他们如此作派,才叫她更生敬佩。
其实先前她也猜过岳水心会不会就是药神谷弟子,只是如今看来,却不会是了。
李默满脸写着后生可畏,“冒昧问一句,冉大夫师承何处?”
岳水心支吾了几声,求助地瞧向古冉恬。
古冉恬在心里叹息一声,道:“谈不上什么师承。”她把先前的瞎话照样编了一遍,李默也不知是信与不信,但只微微点头,显然听得认真。
岳水心心中倒很是过意不去,只低着头,“不然咱们还是先去看看病人罢?”
李默忙道:“是了是了,病人紧要,这边请。”
岳水心跟上他的脚步,一进门便闻见浓重的药味,那人直直地躺在床上,半盖着被子,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头上、手上、臂上、胸前各扎了几枚银针。
李默在旁道:“我行医十几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状,人分明一切正常,却偏偏醒不过来。我也在书上瞧过那活死人的模样,倒有些对得上,可偏他也无外伤也无宿疾,便又不符合了。只好考虑是毒,但我着实见识浅薄,实是没见过这么样奇怪的毒,好像也不为着致人于死地。”
他声音中有实实在在的困惑,“冉大夫,您瞧瞧,这可能是什么症状?”
岳水心腼腆地摇摇头,“您都没见过,我大概也不晓得……我只会看一些寻常的病。”
李默显然不怎么信,瞧了她一眼,神情中带上了些隐隐的不满。
其实若非这几日接触下来,古冉恬也只当她是谦虚,便低声同她道:“你先看看再说。”
岳水心点了点头,便上前翻开他眼皮看了看,又扒开嘴瞧过舌苔,坐定了号过脉,神情却有些似梦非梦似醒非醒。
古冉恬悄悄问她,“怎么样?”
岳水心不确定地道:“这个好像是七日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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