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玉搂紧她后腰,额头与她相抵,轻声道:“师姐不要骗我,我讨厌你骗我,你不能那样伤害我之后还不承认,是欺负我重来一世,拿不出前世的证据吗。” 凑到耳边,热气流淌:“还是说,那个人坏到,你自己都不想承认那是你了?” 云烬雪攥紧她臂弯的衣料,呼吸急促,心急如焚,慌乱之下脱口而出:“其实我是夺舍的!” 江炎玉眯起眼:“夺舍?” 云烬雪一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江炎玉阖上眼,沉默良久,叹了口气。 “行,师姐说自己是夺舍的,那就让咱们来检查一下。” 她卷起云烬雪的袖子,五指与她相扣,另一只手握住她手腕,运转着灵力。 云烬雪背上出了层冷汗,想抽手出来:“对不起,我乱说的,不用检查了。” 江炎玉加大力道将人握住,笑道:“别啊,既然师姐提到了这种可能,那我就必须确认一下,免得冤枉你了是不是?” 云烬雪颤抖道:“不用了,真不用了,对不起。” 检查夺舍的方式很简单,用灵力探入需要确认之人的身体,游走一圈,来摸清魂魄的样子,与躯壳是否相同,就可以简单辨认。 若大师姐是一位和她完全不同的人,那么这个理由很好用,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个角色不仅与她名字相同,居然连相貌都大差不差。 若不是她确定不认识作者,都要怀疑那人是不是以她为原型创造出大师姐这个角色。 所以,这种检查方式,只能佐证云烬雪连人带魂,依然是原原本本的大师姐,在这种时刻简直是火上浇油! 云烬雪气自己着急之下的口不择言,已经能感受到身前人的灵力在体内流转,寒冷如冰,仿佛一只凉冰冰的手在体内顺着血管摸上去,极为不适。 她弯腰下去,额头抵在江炎玉肩头,痛哼出声,颤抖不休:“对不起,我真的是随口说的,不要这样了。” 江炎玉充耳不闻,纵着灵力将人完全游走一圈,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才叹气道:“你的魂魄,和你的躯壳完全一致。” 将人从自己肩头推起来,江炎玉微微歪头,对上她视线。 “师姐,告诉我,你是不是云鼎那老头的私生女,要不然怎么解释,夺舍后也和这具壳子一模一样?” 已经得到了结果,那灵力依然在游走,在五脏六腑边缘触碰着,若即若离,让痛感也时而强烈时而微弱。 云烬雪想推开她的手,却纹丝不动,只得哭腔道:“呜呜呜不是...” 江炎玉似乎什么也听不进去了,眼中的暗红逐渐鲜亮。 “你这是被我弄怕了,什么谎言都说的出口了?还是在你眼里,我本来就是可以这样随意敷衍的?” 云烬雪泪眼模糊,用力摇头,这一天内身心都受过太过磨折,她已经精疲力尽了。 亭外雷声越发密集,大雨似乎快要将这天地灌满。 江炎玉仰头,平复着呼吸,眸中的红色也随之一明一灭,直到无法控制的扩散开来,侵染一切。 这人真的不知死活是不是?真的想要把她逼疯是不是? 她死死握住女人肩膀,低下头,一字一句咬牙道:“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敢骗我,云烬雪,谁给你的胆子啊?” 手指松松搭在她胳膊上,云烬雪被紧紧箍住,只能摇头,又因为那明显咬进憎恨的名字而瑟瑟发抖。 转移话题吧,先谈谈别的,在这样下去,她真的要不行了... 余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她转头过去,发现是桌上那枚拨浪鼓,扎在鼓面旁边的铜钉反射着雷光。 对...可以先说说那个... 云烬雪尽力微笑出来,颤抖的手伸向桌上:“风风,我们先....” 眼前红影一闪,她听见一声极沉闷的噗嗤。 难以置信的剧痛传来,云烬雪睁大眼睛,颤巍巍的转头过去,看见自己的手被一根笔杆刺透,笔的尾端甚至从矮桌下面冒出。 云烬雪瞳孔颤动,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 江炎玉温柔抚摸着她的后颈,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碰这个东西?” 云烬雪已经完全失去意识,只会跪在软榻上惨叫着,疼到身体小范围抽搐起来。 江炎玉道:“就算我不计较师姐前世所做所为,你今生把我丢给应峙那个邪修,我若不是重生了,下场和前世又有什么不同?嗯?” 女人抖的如断线风筝,那惨叫很快变成声嘶力竭的痛哭。她弯下腰去,额头抵在桌沿,汗水打湿衣物,瘦弱的脊线在衣衫下微微突出,如同地震下的山峰。 一道道惊雷劈下,时而将亭内照的惨白一片,江炎玉的两点红眸却格外鲜明。 她听着雨声与哭叫混合,拿起另一只笔,蘸了蘸流满小半张矮桌,又顺着桌腿滑下去的鲜血,在纸上重新绘画着。 一笔,又一笔,比丹砂还要艳丽的红,逐渐在纸上铺出巍峨壮丽的千里红山。 直到那哭声停了好一会,画作才完成,江炎玉拿起纸卷,满意道:“不错,这个颜色才对。” 她转头道:“师姐要不要看看,简直是完美啊。” 云烬雪脸颊贴在桌面上,双目发直,脸色苍白如纸,潮汗打湿了发丝和衣服,贴在身上,整个人都在细细发抖着。 伤处已经不再流血了,纸上的画作也逐渐变色。 江炎玉有些可惜道:“就是不能保存,不过,美好的东西存在时间一般都比较短暂,也正常。” 亭外传来脚步声,那三人又再次上来,元霜道:“我们可以来汇报...” 没说完,又顿住,三人都看到桌上的惨状。 璀错难以置信的看了看大师姐,又看看面色如常的江炎玉:“这...” 参见也愣了:“堂主,道韵仙君她这是怎么了?” 发愣之下的问话显得有些傻,这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位被残害成这样,总不能是自己做的吧。 参见问完也意识到这事,不再说话了,心有不忍,错开视线到别处。 璀错脸色变了几变。 他对这位大师姐最清晰的记忆,便是拜师大典上她从自己面前抱走燕归星那幕,身法灵动,仙姿飘逸,说话铿锵有力,为弟子出头的模样,也不知道迷住了多少人。 可现如今,却被困在这里随意作弄,还受了这么惨痛的伤。 他知道自己不该忤逆堂主,但还是忍不住道:“堂主,她是您的师姐,您怎么能这么对她。” 江炎玉一手撑着下巴,另一手在女人发丝间穿梭,像是安抚:“我做什么了?” 璀错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就算您对她有恨,也不应该这样,给她一个痛快不行吗?” 江炎玉似乎在认真考虑,而后摇头:“不行。” 璀错还要说什么,被参见拦住:“行了,堂主做事自有分寸。” 璀错向来是直性子,有什么不满就直接说,推开参见道:“在宗门里的时候,大师姐对您好是有目共睹的。我在弟子之间,经常能听到其他弟子对您的羡慕话语,这些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您难道不稍微顾及一下曾经的情谊吗?” 参见脸都白了,忐忑等待着她的反应。 指尖在脸颊一侧轻点着,江炎玉沉默良久,才轻声重复着:“羡慕我?” 璀错道:“是。” 抚摸着女人后颈,江炎玉垂眸看她。 云烬雪闭着眼,长睫潮湿,眼泪在桌上汇聚出一小滩湖泊,已经昏迷过去了。 用指背揉揉女人脸颊,江炎玉道:“我也羡慕之前的我。” 雨水冲刷着亭檐,这场大雨似乎永远没有尽头。 元霜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觉得这话题得赶紧引开,不然璀错这小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受罚。 她道:“堂主,真有大事发生了!” 江炎玉似乎疲惫至极,转头过来,低低嗯了声。 元霜道:“神极宗遭袭,要完蛋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第二卷 我写的也很煎熬,好想快点甜啊啊啊啊啊我的师姐和疯疯
第48章 风筝(一) ◎这个魔,得杀。◎ 得知神极宗出事时, 云烬雪第一反应是不太相信的。 原书中后期成为大反派的江炎玉的确在归来后第一时间报复了神极宗。 虽没有到灭门的程度,但也是狠狠重创,并且引出了女主燕归星做临时掌门的剧情。 而这一世, 神极宗从云烬雪离开那里, 并成功找到江炎玉为止,都非常平安, 以至于让她以为,这段剧情不会再发生了, 还暗自庆幸许久。 毕竟, 与江炎玉重逢之后,她并没有表现出对神极宗额外的憎恨或报复欲望, 曾经给她带来痛苦的那些人已经死绝了,她也不是那种随意迁怒的人, 会因为心情差就杀害无辜者。 所以云烬雪本来以为这是她用来吓唬自己的玩笑话, 可随着元霜三人汇报的内容变多, 她也不得不相信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可既然不是她,修仙界还有谁有那种能力, 可以让神极宗出问题呢? 云烬雪心神不宁起来, 想求江炎玉带自己去看看。本以为这事需要好一顿磨, 没想到她答应的很干脆,帮自己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后,便带着人出发。 这消息能传出来, 势必惨剧已经发生了。要想快点去现场确认, 自然不能再坐马车晃过去,几人便选择御剑, 拖出长长流光从天际划过。 逐渐离开红山群, 看到脚下的青翠苍山, 云烬雪恍若隔世。 发丝被风拂动,衣袍猎猎,站在她身后扶着她腰际的女人问道:“冷不冷?” 云烬雪还未说话,便有灵力裹住身体,隔绝了所有冷风。 低下头,为了让她更舒服些,裹着红色袖口的手正贴在她腰间输送灵力,看起来体贴至极。 而稍稍转移视线,便是自己那缠着纱布还在微微颤抖的手,被遮住之处,藏着那道绝对能称上是暴行的贯穿伤口。 两厢摆在一起,似乎矛盾又讽刺至极。 其实自相遇以来,她在很多时候都感受到身后人的分裂与纠结,那些爱.欲与憎恨都不虚假,甚至浓烈灼人,才会让她行为矛盾混乱,甚至整个人都在挣扎中快要破裂。 不久前才将笔扎透自己掌心,愤怒成那样的人,现在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还问自己冷不冷。 云烬雪看着她,仿佛是看见自己不小心弄乱的线团,看她被缠绕其中不能自拔也无法挣脱,想要帮忙却无从下手。 难道就没有其他方法告诉她,自己来自其他世界吗? 如何描述那些苦衷?那些不得已? 本以为重逢没多久便会被杀死,她根本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些问题,于是造就了现在这种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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