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卿问姥姥:“妈,要不要喝茶,我给你泡。” 姥姥摆手,“喝咯夜里睡不戳,不要。” 徐子卿看看时间,“快十点半了。” 示意早些歇息,老人家的身体不适合熬夜。 姥姥小孩儿一样,大晚上了还不乐意休息。 “再看哈嘛,这个剧好安逸哟。” 徐子卿没办法,只能依着,又多看了二十分钟。 快关电视那时,周希云穿戴齐整地下来,见到徐女士她们还打招呼。徐子卿笑眯眯,客气问周希云要不要再坐会儿,待对方婉拒后又让明天再来,丝毫没看出哪里不对劲。 周希云那样子正正经经,与平时没多大差别。 等十一点关大门上楼后,二楼乔言的房间还是关门熄灯状,俨然已经休息的架势。 徐子卿把姥姥送进房间,以为女儿已经歇下了,便轻手轻脚走开,几步路转进另一边的卧室,不打扰乔言。 而此时的屋子中,乔言冬眠似的裹被窝里,只露出一个顶着乱糟糟头发的脑袋瓜子。她安静听着外面的动向,确定亲妈回去了才松懈些,翻身仰躺外床上舒舒气儿,伸出光溜的胳膊摸手机,暗搓搓调早起的闹钟。 床上的余温经久不散,残留着另一个人存在过的痕迹。 调好闹钟,乔言倏地钻回被子底下,打算借此闷死没骨气的自己。 她如今真是一点原则都没有了,坚守不住自我。她悄悄鄙夷自己,却忍不住脸上发烫,控制不了那些身体上的反应。 又值农历中旬的夜晚了,天上的月亮圆白饱满,成了漂亮的玉盘,四周的云层堆叠,不久就将它吃进去,囫囵一口吞掉小半。 乔言软趴趴倒在那儿,拱拱被子,隆起一小团。 夜色漫无边际,一眼望不见尽头。 直到晨光接替昏黑,太阳从天际露出一丢丢形状。 安睡了一夜的乔言提前爬起来洗了个澡再出门,收拾一番,准时赶到店里干活。 经过连续一周的吃药兼保养,乔言嗓子疼哑的症状得到了好转,恢复得不算太快,但过程也不是特别遭罪。 既然病痊愈了,周末的两天自然是乔言轮值守店,把请过的假都补回来。 徐子卿仍旧要求晚上回西井大院,让至少过完这个周末,怕乔言照顾不了自己。当妈的趁放假煲了一大锅浓香的汤,特意给女儿补补身子,白天还带着姥姥外出购物,往清河街小别墅里塞了一大堆吃的喝的,硬是把关心落到了行动上。 周慧文这周末出差,打飞机去了海南,亲自到那边洽谈业务。 周家房子里又只剩周希云一个,乔言晚上明目张胆过去,借口到对面帮考研的那位员工找资料,每次一过去就是两三个小时。 徐子卿从不怀疑,管都不管乔言,夜里留个门就成。 那两天乔言和周希云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起初都是正儿八经地看书或工作,各忙各的,互不打扰,到后面才会亲近点。 乔言德行不改,爱招惹对方,惹完又不负责,还喜欢把问题甩到周希云头上。她换了种方式欺负人,依然恶劣,只有每次发觉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才会示弱装糊涂求放过。 周希云捏她脸,她假模假样喊痛,搞得人家下死手了一般;周希云抱她坐腿上,还没做什么,她不按套路出牌,先凑近有样学样地啃对方一口;周希云让她闭嘴,她非得哼唧喳喳,当面作对。 两人还是“死敌”模式,这种时候了都做不到和睦,必须找点不痛快才能进行下去。 当然,主要是乔言单方面的找事,周希云只能由着。 乔言有点不适应,但也不排斥这些。 按以前惯有的模式来说,她俩不该这样,乔言应当宁死不屈,绝不向其低头,而周希云亦该是对她不屑一顾,不把她的各种花招看在眼里,有时还会损两句。 说不明白究竟哪里变了,总之,她俩就像是两种反应物,本来是极其稳定的,多年不改,但在醉酒的条件下蓦地产生了碰撞,从而导致了反应,这阵子生病照顾就如同催化剂,倏然极大地加速了这个过程。 每次面对徐子卿她们时,乔言总心里发虚,不大自在,尤其是被周希云刚亲完,回家就当场撞上亲妈。 徐子卿熬了锅下火的汤,硬逼着让喝。徐女士见女儿的嘴巴老是红润润的,以为那是换季导致的上火,还劳心劳力做一些清热的菜来吃。 乔言哪敢讲实话,默默喝汤吃菜,绝不反驳那不是上火了。 随着两人关系的推进,以前的一些问题渐渐迎刃而解,不再是困扰,比如江开聘,比如邢远,比如周希云另外那些男性追求者。 碰巧有一回乔言到益丰集团送外卖订单,在电梯里遇到了江开聘,那时江开聘和另外一位部门里的女同事一起,三人恰巧碰上了。 乔言不知道江开聘是否还认识自己,想着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便没吱声,避免尴尬局面。 结果江开聘认出了她,没架子地喊道:“乔老板,好巧,又来送订单?” 乔言点点头,心里别扭,可面上还是坦然,客套说:“嗯对,江先生你呢,马上下班了?” “不是,哪可能,还有两个多小时才能走。”江开聘说,晃晃手上的文件袋,“得出去送一份东西,领导要得比较急,让马上过去。” 乔言做出了然的样子,不好奇那位领导是周希云还是别的谁。 她和江开聘谈话期间,剩下那个女同事从头到尾不开口,发现江开聘对她如此熟络,态度又比较和善,女同事还拧了拧眉,不大高兴,似乎有些防备介意。 乔言敏锐捕捉到了女同事的细微变化,立即就有数了,看出这两位之间估计有事,于是识趣不再跟江开聘说什么。 晚上到周家楼上,乔言倒沙发上趴着,拐弯抹角问及江开聘,状似无心提一嘴。 周希云不甚在意,对江开聘没多大兴趣。 乔言真心实意说:“衣品不错,长得也帅,高高瘦瘦的。” 周希云这才顿了顿,问:“喜欢这种类型?” 乔言张嘴就来,无所顾忌地扯淡:“还行吧,年轻女孩子不都爱这一款,温柔浪漫善解人意,还是个潜力股。” 周希云搂着她的手微微收紧,埋下去不心软地咬了咬。乔言嘶了声,下一刻就骂人,又不认输地骂“周狗”。 天生爱讨嫌,明知不能惹,偏偏要逗耍对方。末了,这位还是记吃不记打地问:“欸,周希云,你喜欢他那种不?” 周希云不搭理她,懒得说。 这种问题没必要纠结,答案显而易见。 乔言摸摸周希云的脸,凑近了故意说:“这两年流行姐弟恋,大姐姐都爱弟弟。你呢,喜欢年龄大的还是小的?” 周希云嫌她烦,抓一颗糖塞她嘴里。 “吃你的,不要讲话。” 乔言嚼嚼糖,挨这人耳畔弄出咯嘣脆响,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某人最后被收拾得够呛,纯粹自讨苦吃。 病症全都痊愈了,乔言晚上回西井大院的次数少了,为了方便工作还是尽量夜宿清河街那边。 至此,她俩间才勉强降温。 徐子卿叮嘱乔言有空去她爸那里看看,拜访一下,让打个电话问候她爸。 乔言发高烧那事,徐子卿私下里同乔爸讲过了,乔爸也抽空买了东西过来看望,现在她病好了,还是得表示表示。 年轻人做事不够周密,总要长辈提醒。 乔言不想去乔爸家,觉得与乔爸老婆她们碰面不舒服,因而找借口搪塞。 徐子卿训了女儿一顿,让她跟乔爸老婆他们好好相处,“别让你爸在他家里难做,知道不,懂事点。” 乔言对亲爸没意见,可就是不太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不明白和她爸那家人搞好关系是怎么回事。 徐子卿大道理不断,说什么要是将来姥姥也走了,她这个当妈的有一天也不行了的话,乔言指不定还得靠她爸那一大家子帮衬一把。 乔言赶紧打住,“妈你讲啥胡话,咒自己干嘛,别乱说。” 徐子卿好气地打女儿的背,作势教训她,“重点是这个吗,你到底听没听进去?” 乔言打马虎眼,“知道了。” 徐子卿说:“我这畩澕是为你好,妈总有要老的那天,到时候你怎么办?这家里也没剩几个人了。” 乔言嘴甜,搂着亲妈就撒娇:“徐女士您永远年轻美貌,肯定不会老。” 徐子卿笑了笑,被哄得开心又无奈。徐子卿过一会儿还是不强求女儿了,也不讲谁的坏话,只挑乔爸在养育义务上的尽责任叨叨了两句,说:“他可比你周姨那个像人多了,最起码这么多年没亏待过你,该给的钱都给了,以前离婚的时候也没跟咱们家抢过什么,你周姨那个才不是东西……” 话到一半,徐子卿停下,直觉有些话不该乱讲,立时收住话匣子,“算了算了,没什么。反正随你,你有空就去,不想去也可以。” 乔言不解:“周姨那个?咋了?” 徐子卿推开女儿,“去去去,赶紧到店里干活,还上不上班了。” 乔言好奇心重,还想听完八卦,可惜徐女士坚决不透露,硬将她推出门。 这个星期的卡法仍生意不佳,线上订单量少了一些,店里的客流量更是惨淡,肉眼可见的萧条。 以前店里不说时时满座,下午茶期间至少能坐满一半桌子,但近些天真的不行了,基本上就几桌客人,一天下来的整体销量砍了三分之一。 照这个趋势下去,可能再过几天能折半。 容因算了端午前后七天,加起来共半个月的营业额与净利润,再与去年同时期对比,整个人的表情愈发凝重。 乔言问:“差了多少?” 容因报了个具体的数字,说:“端午节后七天的流量都不行,昨天不到一千五,今天更差。” 乔言过去看了看,确认一下。 这绝对是卡法开业以来受冲击对撞最大的一次,以往任附近开再多品牌连锁店,但卡法还是稳步上升,唯独这回惨重。 不同饮品店都有对应的目标客户群体,有的走中高端路线,有的打价格战以量取胜,还有的搞营销当网红,靠保持活跃度续命……卡法一直都是夹在中间生存,脚踏实靠真材实料和亲民的价格,以及线下的服务和舒心的环境打造自家的特色,可现在这些都被另一家全方面取代了,且那边还搞了个升级版,不论价格还是趣味都更甚一筹,更吸引顾客。 创业不分先后顺序,“咖发”显然后来居上了。 “咖发”最近做了好几种优惠活动,什么新客办卡可以三块九任选一杯咖啡,二次光顾买一送一送甜品,再后面又是凑足三杯打六折,变着花样搞活动,周一至周日不重样,不计成本吸引客流量扩大基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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