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嘴上拒绝的十分强硬,他见刘雷雨还是要跟,脚步顿时加了急,手中的拐急促的敲打着地面,几乎走出了小跑的架势。 阿瑶被阿爷拉着,只来得及回头看了刘雷雨一眼,就赶紧转了回去:“阿爷,你慢些走!” 刘雷雨呆呆的愣在原地。 突然吹来一阵冷风,刘雷雨原本头发就没有完全擦干,这会儿只觉得冷飕飕的,禁不住打起了喷嚏。 不仅如此,她还觉得隐约有些头疼。 母亲一看刘雷雨这模样,连忙拉着她回屋:“是不是着凉了?赶紧回屋躺着去吧,我给你煮碗姜汤。” 刘雷雨原本要拒绝,偏偏她一张嘴,接二连三又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下母亲直接佐证她就是着凉了,根本不再容刘雷雨解释,硬是押着她回了床上躺下,严严实实盖上了两床厚棉被,要捂汗。 刘雷雨拗不过母亲,只能乖乖躺下。 母亲转身去了厨房煮姜汤。 两床被子裹在刘雷雨身上,她只觉得浑身发热,正准备爬起来掀掉一床,只是她刚一起身,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她没坐稳,直接倒回了床上。 到了这时候,刘雷雨终于发现了她身体里的异样。 她之前觉得有点热,其实并不是盖被子捂的,是她有些低烧。 不仅如此,她慢慢觉得浑身都失了力气,胸口处却格外冰凉,仿佛那里破了个洞,正将她的精气神飞快抽走。 刘雷雨一下子就着急了起来。 她的胸口处,那里有胖丸子啊! 刘雷雨心念一动,整个人就进了灵玉空间。 灵田里还是老样子,田里种的植物都照常生长着。 刘雷雨绕着灵田走了好几圈,硬是没看出有什么变化。 只是她胸口处异样的感觉并没有消失,刘雷雨不放心,格外仔细的在灵玉空间中检查起来。 最终,刘雷雨有了一个发现。 灵田上方的云雾,从前胖丸子在的时候,是胖丸子的床铺;后来胖丸子不见,云雾便一直给灵田降雨用。 云雾也没个固定的模样,云卷云舒无风自动,飘来荡去触摸不着。 但刘雷雨仔细去看时,却发现云雾里头,似乎生长出了一株嫩芽。 那嫩芽只有两片圆圆的叶子,还不到刘雷雨的指甲盖大小,藏在云雾之中,毫不起眼。 嫩芽又是白色的,云雾稍稍一动,就被掩盖在了云间,根本看不出来。 刘雷雨极有耐心,她一直守在旁边等着。 过了好久,恰好有一瞬间,云雾全都飘到了一边,将嫩芽完全露了出来。 刘雷雨看见了! 哪怕只有那么一瞬间,她非常确定,她绝对没有看错。 泪水瞬间模糊了刘雷雨的眼。 哪怕那株嫩芽,根本不是胖丸子的模样,哪怕它只能看却摸不着,哪怕它那么小出现的又那么突然。 可刘雷雨笃定,那就是胖丸子。 “仙子,你终于回来了。”刘雷雨哭的声音哽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擦干了眼泪:“让你看笑话了,我哭成这样,还怎么当你的雷雨爹爹。” 小嫩芽无法回答刘雷雨的话,它安安静静的躲藏在云雾之中,像个害羞的孩子。 刘雷雨的眼泪越擦越多,她两只手轮流在脸上抹来抹去,忙活的她自己都忍不住笑起来:“仙子你不要嫌弃我,我真的是太想你了。你是不是要慢慢长大?没关系的,我每天都会来看你!对了,我明天就让阿瑶娘亲也来看你!” 胖丸子不在的这一年里,刘雷雨早已经习惯了对着灵田自言自语,她始终觉得胖丸子是能听见的。 如今云雾里长出了嫩芽,刘雷雨更加觉得胖丸子就在她身边。 她心中生出了巨大的欢喜来,恨不能现在就冲去阿瑶家,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刘雷雨飞快的出了空间,她刚要从床上起身,母亲就端了热姜汤进来了。 刘雷雨原本满心里都是胖丸子失而复得的喜悦,但是当她看到母亲花白的头发和额间的皱纹时,她突然鼻子一酸。 果然养儿才知父母恩。 她对于胖丸子的失而复得尚且如此欢喜,可想而知时隔一年,母亲再度与自己重逢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心情。 刘雷雨心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但能说的出口的,每一个字都觉得太轻太单薄,根本不能将她的心意表达一毫一分。 最终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乖巧的接过了热姜汤,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喝完又躺回被子里,盖得严严实实。 母亲问她为什么眼睛红红的,她也只说是被姜汤辣的。 母亲脸上露出神秘的笑意来,她手心一转,竟然变出了一颗蜜饯,塞进了刘雷雨的嘴里。 这天底下的母亲爱自己的孩子,都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 无论自己的孩子长到了多大的年纪,在母亲的眼里,永远都是喝了苦苦的药之后,要吃上一颗蜜饯甜甜嘴,才肯乖乖睡觉的稚童。 刘雷雨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日上三竿。 等她醒来后,昨天隐隐冒头的着凉症状果然已经完全消失了。 她头不疼了,喷嚏也不打了,浑身感觉又充满了力气。 刘雷雨也不知道自己昨天的情况到底是真的因为着凉,还是因为胖丸子回来的缘故。 不过刘雷雨也没在意,她特意进空间去跟嫩芽问候了早上好,然而才起了床。 母亲一大早已经在做家务,家里现在住的房子是陈家派人来给盖的,又大又气派。 只是地方大了,打扫起来就麻烦。 去年一年家里几乎没住人,屋子里里外外到处都是灰尘,墙角里还结了蛛网。 母亲是个闲不住的人,她说大过年的,家里这样脏也不好看,便一直忙着打扫。 冬日的早晨,冷风吹得人缩手缩脚,然而母亲却忙出了一头细汗。 她打了水来擦洗门窗,衣袖挽到了手肘处,露出手腕来,被冷风吹得通红。 刘雷雨伸手试了试水温,冻得她“嘶”的倒吸一口凉气:“娘,你怎么打的凉水?” 母亲不以为意:“我忙里忙外的,倒不觉得冷。你身体可好了?还是不要到外头来吹风。” 刘雷雨倔强的不听:“哪有不冷的,娘你听我的,这些粗活不要再做了,我今天就去黑瓮城,找人牙子买个粗使婆子回来吧。” 母亲吓了一跳:“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怎么就说起买人的话了!” 刘雷雨一听,就知道母亲肯定没把她昨天说要买山头的事情放在心上。 “我是说真的,娘,从今年起我不想再躲到深山里去住了。我就打算把双峰山旁边的静山买下来,到时候咱们自家建了庄子,总要有几个人手帮忙做事。” 母亲见刘雷雨的模样确实不是开玩笑,她当场板下脸来:“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挣了一千两银子很多?你可知道买山头建庄子要花费多少?更别说还要养人?” 更何况,买山头是要去黑瓮城找官府立契书的,只有男子才能在契书上按手印。 刘家只有她们娘两个,根本没有男丁。 刘雷雨假扮男儿,一直躲在双峰山这小破村子里,无人来查倒是无所谓。 一旦买了山头,那就真是招人眼红了。 万一到时候刘雷雨的身份再被揭露,那就是欺诈的死罪,不仅家产都要被剥夺,连人也要被抓去下大狱。 不管刘雷雨怎么说,母亲就是不同意。 娘俩争了小半晌,谁都不肯妥协。 结果到了快中午的时候,刘雷雨家竟然来了客人,而且是位特殊的不请自来的客人。 是个媒婆。 这媒婆不是双峰村里的人,不过这附近的村村寨寨,谁家有适龄的儿郎女郎,她都知道,平日里就一直以保媒拉纤为营生。 她一进刘雷雨家的门,不顾刘雷雨与杨氏脸上明显的错愕表情,拉着杨氏就把刘雷雨一顿好夸。 说什么刘家儿郎一表人才,有大出息,不逊其父威名之类的话。 杨氏当真是吓着了。 要知道,媒婆登门,登的可是养女儿的人家,是上门说亲的。 她只当是刘雷雨的女儿身被人知道了,当场吓得表情都变了。 幸好她还算稳重,很快就掩饰了过去,敷衍着跟媒婆套话。 而这媒婆上门来,其实是受了一户有女郎的人家所托。 她不好直接把女儿家的名字说出来,倒显得女儿家上赶着。 再说,往常有儿郎的人家,看到她路过都没有不讨好套近乎的。 她便在杨氏面前也拿了拿乔,指望等杨氏识相些,送上些茶钱来。 然而,杨氏油盐不进,车轱辘一样只跟媒婆说些新年好,万事大吉之类的吉利话。 媒婆一看不行了,只得自己说出来,双峰村里有一家人家,娇养的女儿看中了刘雷雨,想与刘雷雨做亲。 刘雷雨一听,心怦怦乱跳,会是谁? 她不知为什么,本能的觉得,会不会是阿瑶来向她提亲了啊! 她之前可是把阿瑶给拒绝了,不肯去阿瑶家提亲,只肯先结拜成兄妹的。 这边刘雷雨纠结万分,眼巴巴的看着媒婆,就等着媒婆说出女儿家是谁。 那媒婆一看刘雷雨这模样,她人精一样的,立马就知道有戏,因此故意瞒下了女儿家的名字不说,等着拿好处。 哪里知道,杨氏根本没看刘雷雨的表情,她直接如释重负的一声长叹,当场就把媒婆给拒绝了:“婶子,您看我家这条件,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我儿雷雨又年纪还小,这时候给他娶个媳妇进门来,那真是磋磨人家姑娘家了,嫁进门就得帮着我这老婆子家里家外的操持。我也是当娘的人,哪里舍得叫别人家姑娘来我家受苦,且等几年,等我雷雨再有些出息,挣出些家底来,说亲事也好有底气些!” “可是……” 媒婆看看刘雷雨,还想再说点什么。 没想到杨氏不由分说,直接送客出门了! 刘雷雨跟在杨氏身后,望着媒婆的眼神几乎望眼欲穿。 杨氏一回头瞧见了,还挺纳闷:“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刘雷雨慌慌张张的摆手,逃也似的回了屋里。 杨氏看着刘雷雨的背影,似乎有些失魂落魄的萧条样。 她猛地想起来,刘雷雨十五了,她虽然不是能求娶别家女儿的“真儿郎”,但却是能让媒婆登门说亲的女孩子啊。 雷雨这个年纪,也到了知好色而慕少艾的时候。 会不会是,相中了谁家的儿郎? 杨氏一想这个问题,只觉得心头慌乱的厉害。 若真是这样,那她无论如何也得把刘雷雨的身份给改回来,可不敢就这么耽误了孩子一辈子。 然而要改回刘雷雨的女儿身,杨氏只能去求里正刘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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