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随着年纪渐长,他慢慢竟然湮灭众人了。 但刘书贤却不肯面对他江郎才尽了的现实。 他试图继续维护自己“才子”的名声,但身为才子,必须要有拿得出手的文章才行。 一来二去,他就找上了孙明远。 孙明远读书用功,他诗词歌赋上头略有欠缺,但应考的文章写得却十分扎实。 刘书贤出钱买孙明远的文章,用他自己花俏的笔头润色加工一番,就成了他刘书贤的大作。 孙明远不想要“才子”的名声,比起别人的吹捧,他更愿意要钱。 有了钱,他才能继续读书。 等到过几年准备的差不多,去下场应考时,考不考的中靠的是考场上交的试卷,又不是名声。 两人这买卖一做好几年,倒也一直相安无事。 只是随着孙明远预备下场的时间临近,他越发要多花心思在读书上头,已经有些不耐烦应付刘书贤了。 毕竟,比如夫子布置的课业要交五篇文章,他每次就得写上十篇。 十篇文章都是他的心血,却为了应付刘书贤,不得不取出最好的五篇来交给对方。 这还不算,最近这段时间来,刘书贤变本加厉了,他甚至敢开口要八篇,甚至翻倍。 孙明远光是写文章应付刘书贤,就熬得焦头烂额,自己读书都沉不下心来。 这样下去,万一下场失利,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孙明远脚步飞快的往院门外走,然而还是慢了一步。 刘书贤打开字纸一数文章的篇数,就知道少了。 他顿生恼意,虽然强行压制住了,但再开口时仍然有几分生硬:“站住!你给我的文章,篇数不够吧。” 孙明远头也不回:“这次给你的文章,都是我用心写成的,就是夫子看了肯定也要夸奖,我只收了你二两银子,足够了。” 他话一说完,竟然不等刘书贤在开口,自己拔腿就跑了。 刘书贤愤怒的追出门去,望着孙明远仓皇远去的背影,他到底是没有跟上去。 只见他眉头紧锁,气的脸色发青。 孙明远只给了他五篇文章,用来应付夫子布置的课业是足够了。 但他还有别的用处。 仗着他一直精心维护的“才子”名声,刘书贤在县学中一直人气颇旺,有不少人追捧着他。 最近他新结交了几位贵家公子,其中有位城防长官家的公子,正是刘书贤想要巴结的对象。 城防家的公子爱风流好名气,只是那一笔文章臭的实在不能看。 偏偏红花坊的头牌花魁只爱才子,城防家的公子挥金如土也没能换来美人一笑。 刘书贤找孙明远多买的文章,正是为了助城防家的公子一臂之力。 如今孙明远跑了,但刘书贤也不敢彻底将孙明远给得罪死了,毕竟他还得靠着孙明远才行。 只是刘书贤与城防家公子约定的日期就是今日,刘书贤没办法,只能从孙明远送来的文章里挑了一篇,抓紧动笔润色起来。 一通紧赶慢赶,刘书贤赶在约定的时间,带着文章到了红花坊。 城防家的公子得了刘书贤的“新作”,立即大笔一挥改上自己的大名。 他拍拍刘书贤的肩膀:“好兄弟,今天哥哥得了美人,也不叫你孤单清冷。” 当场就有三五个环肥燕瘦的美人进了屋子里来,伺候刘书贤喝酒吃菜。 刘书贤几杯迷魂汤下肚,不一会儿就得意忘形,搂着一个眉目妖娆的美人,要去做那快乐的事情。 然而等二人进了屋,刘书贤费尽了心思,就是不能成事。 红花坊的美人对着刘书贤□□那不争气的东西,忍着笑不敢出声。 刘书贤又气又恼,甩手要走。 然而那美人却拉着他不放:“公子,怎么就这么走了,帐还是要会一下的呀!” 刘书贤这下可火了,一把将美人甩在地上:“会什么会?我又没成事;再说,今天是城防家公子做东!” 美人受了欺负,当即跌坐在地上,高声喊了人,掩面哭泣起来。 眨眼的功夫,房间门就被人从外头一脚踹踹开,四五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齐齐闯进了屋里来,正是红花坊的打手们。 刘书贤这才知道,原来城防家的公子拿了他的文章,却依然没得到花魁的正眼,一气之下甩手走人了,根本没结账。 红花坊的妈妈来找刘书贤要钱。 酒钱菜钱算下来不多,美人的过夜资妈妈也能看在刘书贤没能成事的可怜份上不要,唯独他搡了美人一把,将美人打伤了,这份医药钱是万万不可少的。 红花坊的妈妈开口就要五十两,然而刘书贤浑身上下一共就九两银子。 这还是他的全部身家。 红花坊的妈妈都被气笑了:“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红花坊敢开在这黑瓮城里,后头站着的是谁?你算哪根葱,也敢来吃霸王餐?还动手打人?” 妈妈一声令下,打手们应声而上,当场将刘书贤打了个鼻青脸肿。 末了,那美人走了过来,送了刘书贤双腿之间狠狠一脚。 然后才将刘书贤扒光了衣服套在麻袋里,扔到了护城河里头。 这数九寒冬,护城河里头没什么水,刘书贤捡回一条命,趁着天黑,灰溜溜回家去了。 第二天县学开学了,刘书贤一头一脸的伤,他对外只敢说自己是走夜路遇了山贼。 他身上的钱全叫红花坊给搜走了,一身的伤没钱医治,尤其□□的伤处,也没脸去求医问药,只能苦捱。 日子过的正苦的时候,王文找上了门来。 原来是县学的例考快到了,王文来找刘书贤,向他“讨教学问”。 王文乍一看到刘书贤那惨样,也是吓了一跳:“刘兄,你这是怎么弄的?” 刘书贤在王文身上,也是用了心思的。 陈家的陈瑶,从小就是个美人坯子,刘书贤早就对她动了心思。 其实刘书贤家里知道刘书贤的这个心思。 刘里正过年的时候就跟刘书贤提过,阿瑶人品相貌还算过得去,家境在双峰村里也还算拿得出手,刘书贤要真有想法,直接去陈家提亲也不是不行。 但刘书贤却直骂刘里正鼠目寸光了。 陈瑶再貌美,也只是一个村妇;他刘书贤往后是要出仕做官的,娶个目不识丁毫无助力的妻子,不是白白给自己丢脸? 他只想收了阿瑶当个妾玩玩,正妻之位却是不能给的。 刘里正被儿子这一番教育,也是不敢反驳。 但刘里正死去的老子毕竟与陈瑶的阿爷,两家有几分交情。 不等到刘书贤中了秀才有了功名,他也不好直接上门去找陈家阿爷开口,要了人家好好的孙女给自家儿子当妾。 刘书贤自有主意。 阿瑶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土妞,他多说上几句甜言蜜语的好话,还不就被哄得团团转? 到时候先让他得了阿瑶的身子,接下来陈家就得自动上门求着他收了她。 刘书贤接近了几回王文,自家嘴上什么都没说,只不过给了王文一点小恩小惠的甜头。 那王文也是个臭味相投的,自己就主动送上了门来。 不过那王文嘴上虽然满口答应,会哄阿瑶出来跟刘书贤见面,实际上拖了一年了,也压根没有行动。 刘书贤原本有点不想搭理王文了,但他又听说,阿瑶竟然被黑瓮城陈家相中,收了当义女,还十分得宠的模样。 正月头上刘书贤也借着拜年的名义,去了陈家看过。 阿瑶出落得越发水灵好看,通身穿的珠光宝气,甚是惹人眼。 刘书贤顿时心里越发骚动,哪怕不论阿瑶这相貌,他能得了阿瑶的钱财也是好的。 刘书贤一见到王文,就想压榨他再使把劲,快点把阿瑶骗出来。 因此他故意装作对王文十分抱歉的模样:“王兄,我这情况不提也罢,遇了贼人,最近是颇为不顺啊。” 王文有心想巴结刘书贤,自然巴巴的送上门来,一口应下要替刘书贤去抓到贼人。 刘书贤哪里需要抓贼,他要的是钱,看病去。 王文自己兜里也不富裕,只能回去找他便宜后爹要钱。 便宜后爹不肯给,他也没好气,直接上拳头。 得了钱,刘书贤脸上身上的伤好治,唯独□□那里,越发拖的严重。 王文又不知从哪里给刘书贤寻来了一个神医,买回来几贴药。 那药刘书贤用了几次,伤口就收敛好转不疼了。 刘书贤一看这真是个神医,于是他背着王文,亲自去找神医,要治治自己“不能成事”的毛病。 神医当场拿出一张药方,声称一剂见效,药到病除。 就是这神方要价颇贵,足足一百两。 刘书贤想尽了名目,掏空了自家的家底,也只从刘里正那里要到了四十两。 但神医却是一分钱也不肯让价。 没办法,刘书贤走投无路,只能找放利子钱的借了六十两,咬牙将那方子买了下来。 神方到手,刘书贤忙不迭抓了药回来煎好服下。 谁知那神方屁用没有,吃完反而叫刘书贤上吐下泻几乎拉去半条命。 等他好不容易挣扎起来再去找那神医要钱,神医哪里还见踪影,早跑了。 但那放利子钱的哪里管刘书贤是不是上当受骗,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人家找上了门来。 六十两的借款,一天三分的利钱,每天就要多还将近二两。 刘书贤拿什么还? 他日日被追债追的焦头烂额,只得动起了歪心思,再次把目光投到了阿瑶身上。
第58章 刘雷雨从阿瑶家里偷偷摸摸溜出来, 她满脸绯红眼神飘忽,那小模样明眼人一眼就知道肯定有故事。 她自己也知道不妥, 但激荡的心绪根本不受她控制, 满脑子都是阿瑶阿瑶阿瑶。 刘雷雨一路自己用手挡着脸, 低着头专挑避人的地方往家走。 回了家里也一头躲进了自己的屋子,假装是要收拾从阿瑶家里拿回来的东西, 避着母亲不敢见面。 好容易拖到下晌,刘雷雨感觉自己终于平静了些。 她跟阿瑶有了这样亲密的关系, 心里知道这件事不能再瞒着母亲了, 极早坦白为好。 母亲正坐在桌前做针线,看见刘雷雨进来,便跟她说话:“雷雨啊, 我正给你裁布做鞋, 你也来学着一起吧!” 桌上放着母亲裁好的鞋样,旁边还有预备做的鞋垫,刘雷雨一看到就想起了当初阿瑶送给她的鞋垫。 可惜坠崖时那鞋垫就丢了,刘雷雨拿到手时也没舍得好好看看, 时间一久,她连鞋垫上的纹样都记不大清了。 刘雷雨一不留神分了神,心中光顾着想,也不知阿瑶还会不会再送她鞋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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