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雷雨走过了一家又一家,徘徊踌躇的不知道多久。 到最后,路边铺子里的小二差点把她当成了前来踩点的贼人,捉着她要去见官。 刘雷雨光是选店铺就闹出了大乌龙,到了挑选簪子款式时,又差点惹出笑话来。 小小的一根银簪,花样简直多的刘雷雨眼睛都不够用。 雕花的、镂空的、累丝的、点翠的、镶宝的,琳琅满目数不胜数。 铺子的小二看出来刘雷雨挑花了眼,便问她是买给谁戴。 买给长辈呢,建议选稳重大气的款式;若是送心上人,那就要根据心上人的喜好来选。 一句话把刘雷雨问了个面红耳赤。 到最后,她支支吾吾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话,只挑了两根一模一样素面的银簪,付了钱就跑了。 半路上找了前后左右都没有人的地方,她才把两根银簪拿出来细看。 那店铺的小二果然会做生意,他卖给刘雷雨的两根素面银簪虽然乍看是一模一样,但簪头略有不同。 一根刻着吉祥云纹,另一根则刻着腊梅一朵。 恰好两根都是刘雷雨最中意的,她在店里看了好多回一直不好意思明说。 没想到被那眼光独到的小二给看出来了。 刘雷雨心里欢喜,吉祥云纹的送给母亲戴,另一根腊梅的给阿瑶,因为阿瑶正好生在冬月里。 明明盘算都盘算的好好的,但是眼看着要跟阿瑶碰面了,刘雷雨的心里却猛地擂起鼓来。 她到底该怎么把簪子送给阿瑶啊! 直接给会不会很奇怪啊,阿瑶不肯收怎么办! 刘雷雨奔向阿瑶的脚步猛然之间刹了车。 但再刹车也没用,两人之间统共没差几步远。 刘雷雨不走,阿瑶可没停啊。 阿瑶欢欢喜喜的说道:“雷雨哥你看,我会骑驴了,我来教你吧!” 虽然她只是跟着周玉雪仓促学了小半天,但骑驴本就比骑马要容易。 周玉雪教了她纵马奔驰的动作难点,但她骑驴并不图纵情驰骋,只要能往前走就行。 这几天她尽管腿疼,但也已经能骑得很好了。 阿瑶心里想的是,雷雨哥也买了一头驴子,那么雷雨哥肯定也要学骑驴。 她正好学会了,可以教给雷雨哥。 阿瑶特地带了大眼出来,就是为了帮助雷雨哥练习。 “我先给你讲讲动作要领,很简单的,雷雨哥你肯定一听就会了,正好再骑着我家大眼练习,对了我家的驴子我给它取了名字叫做大眼。” 阿瑶叽叽喳喳的跟刘雷雨说话,像个百灵鸟一样声音清脆又甜美。 可是,刘雷雨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自从见到阿瑶的第一面,就已经呆住了。 为什么,为什么阿瑶头上会带着一根珠钗! 之前每回见面,阿瑶都从没戴过首饰,只把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编成好看的发辫。 偏偏这一回,她竟戴了一根珠钗,玉色的小米珠穿成花型,银丝编成镂空的叶片称在珠花下面,小巧玲珑又格外好看。 与刘雷雨买的银簪一比,高下立现。 明明知道不应该,可是刘雷雨还是忍不住看了又看。 阿瑶本就娇俏可爱,戴上这珠钗,更添了几分灵秀之气。 好看是好看的,但是这珠钗到底是哪里来的呀? 是阿瑶自己买的吗? 之前并未曾听她提起过呀! “雷雨哥?雷雨哥!” 这边刘雷雨心乱如麻,阿瑶连喊了她好几回她都没回过神来。 阿瑶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雷雨哥,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呀?脸色怎么有点不好看?” “可能有点累。”刘雷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强迫自己把视线移开,不往阿瑶的头上看。 阿瑶又问她有没有听清之前讲的骑术动作要领,刘雷雨昏头昏脑的,胡乱答应了,伸手接过大眼的缰绳,就要亲自上阵。 然而她刚把一只脚踩进脚蹬里,大眼就往前挪了半步。 刘雷雨跟着往前一倒,吓得阿瑶连忙冲上来扶住。 “没事没事!”刘雷雨还在强撑,她单腿蹦了两下,就追到了大眼身边。 然而就在她跳起来的时候,一直被揣在怀里的两根银簪,不知怎么的从衣服里滑落了出来。 守在旁边的阿瑶眼疾手快,正好出手接住了。 只听叮叮几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两根银簪并排掉进了阿瑶的手心里。 刘雷雨抬头看看阿瑶,低头看看银簪,顿时心如死灰。 这可真是,什么不合适偏偏来什么呀。 “咦,雷雨哥,这是你今天买的?送给婶娘的吗?真好看!”阿瑶拿着银簪简单夸奖了一番,就递给刘雷雨。 刘雷雨刚要伸手去接,可内心里却有个声音在大叫不准。 这一旦接过来,就是默认两根都是买给娘的了。 连反悔的余地都没有了! 刘雷雨把心一横,硬着头皮把云纹那根从阿瑶手里拿了过来:“这支是送给我娘的。” 不等阿瑶说话,刘雷雨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起另外一根银簪:“那天陈家新赏的银子,我说咱们平分你不肯多要,你那三两正好买成这支簪。你拿去收着吧,手头紧时换成铜钱用也是好的。”
第28章 刘雷雨跟阿瑶两人站在山路上说话, 山路两旁绿树成荫草丛茂盛,时不时跟着山风摇摇摆摆, 像是有人躲在草丛里一样。 刘雷雨的簪子送出去了, 她这回表现不错, 既没有脸红也没有口吃,看上去神态自然无比, 一副“我就是来还钱”的坦荡模样。 所以当草丛里当真窜出个人来时,她一开始真没有紧张。 来人个子又瘦又小, 一身灰扑扑的旧衣, 满头满身都沾着落叶草屑,后背上背着一个大背篓。 一看就是在山里捡山货的孩子的标准打扮。 奇怪的是,这孩子钻出草丛后, 就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盯着刘雷雨的脸死看。 那眼神直勾勾的,看的刘雷雨心里发毛。 她下意识的问:“你看我干什么?我们认识吗?” 阿瑶倒是认出了来人:“刘香月,你看什么呢?” 刘雷雨听见这个名字,猜出来是双峰村里的人, 但到底是谁她真没有印象。 阿瑶便给她解释:“她是里正家的小女儿。” 听阿瑶这么一说,刘雷雨这才想起来,上一世记忆中,里正家确实有这么一个隐形人一样的小女儿,她们没有过任何交集,连面都不曾见过,难怪她不认识了。 刘香月其实论年纪, 比刘雷雨和阿瑶都要大一岁。 但是她面黄肌瘦,长得格外瘦小,差不多比刘雷雨还矮了半个头。 里正家的家境双峰村人都是有目共睹的,能供得起一个从小在县城里上学的儿子,却把最小的女儿养成这副难民模样,可想而知这个姑娘在家是过的什么样的日子吧。 刘雷雨自己家虽然以前也是穷困潦倒日子难过,但母女相依为命相互扶持,心里并不受苦。 这会儿看着刘香月,刘雷雨虽然不认识她,却对她生起了一些同情心。 刘香月从头至尾眼里就没有看见过阿瑶,她直愣愣的冲着刘雷雨发问:“你是杨氏的儿子?” 对于刘香月直呼自己母亲名讳的行为,刘雷雨皱起了眉头:“你想说什么?” “我刚才都看见了,你们私相授受。” 刘香月这话一说出口,阿瑶都不能忍她:“瞎说什么呢你!你懂私相授受的意思吗?是不是要我撕烂你的嘴!” 阿瑶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她怒气冲冲冲到刘香月身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刘香月,大有刘香月再敢胡说她就真要动手的架势。 私相授受,这个罪名太可怕了,一旦传出去,足以毁掉阿瑶整个人。 刘雷雨惊出一身冷汗之后,反而冷静下来。 她走上前对刘香月解释:“既然你听到了我们说话,那你肯定听见了,我欠陈家三两银子,陈家妹妹看我可怜不想收,我拿了我母亲的簪子来还账。” 刘雷雨不怕刘香月不信,她从怀里拿出了另一根发簪来给刘香月看:“这两根发簪都是我母亲的,是我没用不能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如今才要拿她的首饰出来换钱糊口。” 当两根银簪摆在刘香月面前时,她的瞳孔瞬间收缩。 难怪从前人家都说,刘家有钱,杨氏穿金戴银。 过了这么多年,刘雷雨还能拿得出两根银簪来换钱,谁知道背地里还藏着多少金山银山。 “你跟她解释干嘛!”阿瑶推开刘雷雨,示意她赶紧把银簪收起来。 她自己则拔下了头上的珠钗,展示到刘香月面前:“睁开你的眼睛看看清楚,本姑娘戴的是什么样的首饰!那银簪式样古朴,一看就不是姑娘家戴的,你真要编瞎话,还不如说我这根珠钗才是私相授受呢!哦你知道我这珠钗是哪来的呀,昨天我玉雪姐姐送给我的,她教我骑马时你也在旁边看了,你还想说什么?” 刘雷雨猛然从阿瑶口中听见“玉雪姐姐”这个名字时,还楞了一下。 原来阿瑶的珠钗,是这个玉雪姐姐送的? 她是谁?为什么会送阿瑶珠钗? 这些念头从刘雷雨脑中一闪而过,眼下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 她对着刘香月严肃又严厉的说:“私相授受这种话太过分伤人,我与陈家妹妹都担待不起,请你万万不可再胡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与你一同进村,我欠陈家钱的事情,陈爷爷也是知道的,我愿意当着陈爷爷的面与他解释。” 然而自从刘雷雨把银簪拿出来之后,刘香月的脸上就一直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刘雷雨的话,总之没过一会,她自己转身走了。 阿瑶气的要追上去骂她,然而刘香月跑得飞快,转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刘雷雨牵着大眼追在阿瑶身后,她对阿瑶解释:“阿瑶,我这几天就住在村里我家老屋中,若是这刘香月真的到村里胡说,我一定把事情全解释清楚,不让她连累你。” 阿瑶却不像刘雷雨那样紧张:“没事的雷雨哥,我们清清白白的,她真敢胡说我就真敢撕她的嘴!” 小姑娘泼辣起来,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气势是拿的十足,但可爱的让人只想抱在怀里。 “清清白白”的刘雷雨心里有鬼,遗憾的坦荡不起来。 眼看两人已经快要走进村子了,刘雷雨把大眼的缰绳递给阿瑶自己拿:“阿瑶,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想起来有东西落在后头了,我回去找找。” 她就是想避嫌,跟阿瑶分开走,不要让村里人看见了而已。 这个谎言实在是有够拙劣,以至于阿瑶听了直接“噗嗤”笑了起来:“雷雨哥你就不要瞎担心了,往常咱们又不是没有一起走过,这会儿才更不应该心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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