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雷雨哥你在干什么呀!咳咳咳!”阿瑶一只手捂着口鼻,皱着眉头眯着眼睛,另一只手在自己面前使劲扇,好把扬尘扇远一点。 周玉雪退的更远,倒没这么狼狈,只是她也紧皱着眉头,脸上忍着笑意。 刘雷雨又尴尬又心急,顾不上大门还没摔踏实,就手脚并用从门上爬了出去冲向阿瑶:“阿瑶你有没有事?” 刚冲出去两步,刘雷雨猛地看清了站在阿瑶旁边的女子的脸,她大吃一惊,这,这怎么有点眼熟! 那天在陈家医馆,刘雷雨与陈家小姐见面时,她其实一共只在查看陈家小姐脸上的伤疤时,看到过一眼陈小姐的模样。 匆匆一瞥之下,她并没有记清陈小姐的眉目。 所以这会儿看到“周玉雪”,她一时之间并不敢确认,只是心头疑惑的很。 她一时没吭声,走到阿瑶身前五步远处时,她赶紧停下来:“阿瑶你没事就好,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轻轻一关那门就倒下了。” 阿瑶诧异的看着她:“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你那边灰大,过来些说话吧!” 刘雷雨梦中阿爷的那记老拳还恍在眼前,她连连摇头:“我站这里就好。” 刘雷雨家的老屋在村子的最外围边上,最近的邻居家也隔了老远,连大门倒了这么大的动静,都没能传到邻居家那边引出人来查看。 但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在村中,谁知道会不会人多眼杂。 刘雷雨记得昨天刘香月的教训,硬是要跟阿瑶保持距离。 阿瑶见说不动她也只得作罢:“那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玉雪姐姐。” 说完阿瑶又给周玉雪介绍:“玉雪姐姐,这是刘雷雨,就是在山里挖块根的挖药人。” 有了阿瑶的引荐,刘雷雨与周玉雪正式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让刘雷雨心中越发起疑,太像了,眉毛、眼睛、脸型,什么都太像了。 但那陈家小姐脸上有那么恐怖的伤疤不似作假,而这周玉雪却肤若凝脂润白无暇。 这边刘雷雨疑心的时候,周玉雪却大大方方上前一步,对刘雷雨拱手打招呼:“刘兄你好,我是周玉雪。” 她说起自己的名字时,隐约有着重咬字的感觉。 不仅如此,她拱手时五指微张,两手分得很开,倒像是特意要露出自己右手背上的伤疤一样。 陈小姐的脸刘雷雨没记清,但陈小姐手上的伤疤,刘雷雨倒确实是有印象的。 女子的手就如同第二张脸,伤成那么恐怖的模样,叫人想不记得都难。 当着阿瑶的面,刘雷雨几乎僵硬成了石人,她艰难的开口道:“周小姐的事情,阿瑶已经跟我提过,不如我们进屋细聊。” 阿瑶一听也要跟去,刘雷雨头一回那样强硬的拦她:“不行,阿瑶你回去吧,你在这里不方便。”
第30章 阿瑶生气了, 当真生气了。 她虽然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走了,但是刘雷雨一直紧张兮兮的看着阿瑶的背影, 她看出来了, 阿瑶在发抖! 莫非阿瑶被自己气哭了! 刘雷雨心里跟猫抓一样难受, 可是不行的,她有些话必须要跟眼前这不知到底是陈家小姐还是周玉雪的女子说清楚。 周玉雪将刘雷雨的神情变化全都看在了眼里, 只见她眉毛一抖,露出了一个若有所思的眼神。 等到阿瑶走远了, 刘雷雨再也忍不住, 她直接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周玉雪,你是陈家的小姐。” 被揭穿了,或者说根本就是自己想要暴露的“周玉雪”扬眉一笑:“你说得对, 我是陈心瑜。” 她的坦率反而激起了刘雷雨心里的怒意。 冒充他人身份接近阿瑶, 然后被揭穿了,为什么一点愧疚都没有? 刘雷雨右手藏在身后,死死地攥着拳头强迫自己平静下来:“陈小姐这番举动不知是为了什么?” 刘雷雨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陈心瑜要化名周玉雪来接近阿瑶?陈心瑜想要什么?想从阿瑶身上得到什么?欺骗阿瑶对陈心瑜来说又有什么好处, 值得她费这样的周章? 为了膝杖草块根吗? 刘雷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东西能让陈心瑜所图。 可是,她明明已经把阿瑶撇清了,为什么陈心瑜还是没有相信? 刘雷雨像是受惊的刺猬一样,炸起了浑身的小刺。 陈心瑜看在眼里,竟然忍不住笑了:“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并没有恶意,我觉得你应该明白的。” 她很漂亮, 不笑的时候,有一种邻家姐姐一般天然的温柔感,让人想要亲近;而当她笑起来时,再铁石心肠的人也要在那样的笑容里柔软下来。 哪怕刘雷雨心里对她已经是百分百的防备,可也必须得承认,看到这样的美人脸上原来没有那条疤时,看到美人笑起来时,她确实有一种舒了口气的感觉。 这大概就是“食色性也”吧。 陈心瑜接着说道:“我与阿瑶是真心相交,我将她视作我的亲妹。但身为陈心瑜,是不能有那样可爱的妹妹的。” 她说的确实是实话。 起初接近阿瑶,为的是试探她对膝仗草块根到底知情多少,可随着二人接触下来,她真心喜欢阿瑶活泼可爱的性子。 她家中虽没有嫡亲妹妹,堂姊妹庶姊妹却有不少,但个个心思多端,跟阿瑶半点不能比。 她不是没动过跟阿瑶义结金兰的念头,但陈家那摊浑水,根本不配沾上阿瑶一星半点。 倒不如化名周玉雪来的自在。 化名之后,“周玉雪”的肩上没有压着整个陈家,也没有了被母亲亲手毁容的痛苦。 她只需要当阿瑶的“玉雪姐姐”,为阿瑶编织一个“身为女子也能全靠自己”跑商赚钱养家奋斗的励志故事。 当然这些话陈心瑜没必要对刘雷雨讲,她话锋一转,迎着刘雷雨不屑一顾的表情说道:“我之所以接近阿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你呀。” 为了你呀! 这四个字冲进刘雷雨的耳朵里,几乎如同惊雷。 陈心瑜是个富家千金,极品美人。 刘雷雨是个假扮男子的女人。 若她当真是个男子,有这样的美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恐怕不知道要生出多少的遐思旖念,连魂都要当场被勾去了吧! 可惜刘雷雨不是,她恼羞成怒的质问:“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 但陈心瑜却对她一抬手,示意她闭嘴:“我要膝杖草,我知道你有。这三个月内阿瑶送进黑瓮城里的每一根膝杖草块根我都检查过,全部都是上品的品相。” 不知道刘雷雨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种了三个月的膝杖草,偏偏唯一的一根最大的块根,第一次就被种了出来,还直接被送到了陈心瑜的手上。 陈家早些年确实在医药上头有些真才实学,否则也钻研不出“凝春”。 但十来年过去,如今的陈家人,连能做膝杖草品相鉴别的,也没几个了。 但陈心瑜却不同,她是陈家这一辈的翘楚,也是唯一一个还能复原“凝春”的人。 陈心瑜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刘雷雨。 “你大概不知道,自然条件下生长的膝杖草块根,是有品相差别的。外观看不出来,药效却差之千里。”陈心瑜说起这些时,脸上自然的流露出骄傲的光芒。 她确实值得骄傲,这世上,大概也没有第二个人懂得这些东西了:“膝杖草是丛生的,同一根系不同分支上生长的膝杖草,只有可能会长出一根上品的块根,因为养分会全都被上品吸收,所以其他的块根必然会随着距离主根位置的远近,而产生品相差异。” 但是阿瑶送出的那些块根,不管是不是同一根系,却全都是上品。 这说明什么? 陈心瑜的眼睛里闪着光:“我祖父留下的笔记中曾经提到过,膝杖草块根的品相,受自然生长条件下的营养状况限制;但若是能改为人工培植,在生根期及时追肥,是否有可能破解这种主根优势?可惜我的祖父钻研终生,却没能最终成功。而你!” 她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刘雷雨,你做到了,对吗?你人工培植了膝杖草,那些经阿瑶手所卖出的块根,全都是你培植出来的,对不对?” “不,我没有!没有!”刘雷雨惊慌失措,她矢口否认,情急之下甚至都破了音。 可她越是恐惧越是逃避,在陈心瑜眼里,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描补。 陈心瑜舒了口气,她很快就稳定了自己的心绪:“我不需要你的答案。” 对啊,她不需要。 眼下最迫切需要膝杖草培植技术的,是陈家,不是她陈心瑜。 没了膝仗草,陈家大厦将倾;但真没了膝仗草,对陈心瑜来说却是一种解脱,起码她再也用不着顶着一脸假伤疤虚与委蛇。 可陈家生她养她,要她彻底置陈家于不顾,她做不到。 “其实我来到这里,只是想跟你做一笔交易。”陈心瑜说道:“你为我提供膝杖草块根,我要的也不多,就按你过去这三个月的量来就行,但是,只能供给我。” 她伸出三根手指:“我只要你三年。” 三年之内,她负责守住刘雷雨的膝杖草培植方法,守住刘雷雨的小命。 有了三年时间,又有刘雷雨培植出来的块根给她钻研,她相信自己必然也能够找出培植膝杖草的方法,给陈家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交代。 若是最糟糕的情况,三年后她仍旧没有成功的话,到时候,至少她能够保证,陈家绝对不能再插手刘雷雨的事情,到时候刘雷雨可以安心拿着刘雷雨自己种出来的膝杖草,去寻求属于刘雷雨的一切。 然而刘雷雨听了这话,竟然被气的笑了起来:“陈小姐,你为什么不听听我说的话?你想要膝杖草,尽可以派人到双峰山里去找。” 陈心瑜的脸上突然露出了无奈的表情,她用一种“该拿你怎么办才好”的语气,轻描淡写般说道:“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呢?你这个连自己是男是女都要说谎的人,嗯?” 刘雷雨骤然失了声。 上一辈子一直到死都没有暴露过的身份秘密,竟然就这样被陈心瑜残忍的剖在这青天白日下。 “你知不知道,男子与女子,骨相是有差别的。幼年时区别不算明显,但一旦长到十来岁时,就有天壤之别了。” 刘雷雨不长胡须,没有喉结,没有变成公鸭嗓。 她因为身量矮小,现在还能冒充十一二的少年郎,但等她再长大一些,势必要穿帮。 不过陈心瑜却是故意吓唬刘雷雨的,她之所以看穿刘雷雨女扮男装,并不是因为刘雷雨的长相露了马脚,而是她先前派人跟踪刘雷雨时,恰好撞见过刘雷雨上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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