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太巧了!”女子露出一脸惊喜的意外模样。 阿爷在陈家医馆做了半辈子的杂工,而周管事是陈家医馆的总管,他儿子小周管事对于阿爷来说都是顶头上司,彼此的身份何止千差万别。 面前这女子说是周管事的族亲,现在她亲自找上门来,阿瑶一时捉摸不透对方的用意,但也不可怠慢了人家。 因此今日的骑驴活动只能提前结束了。 阿瑶让孩子们各自玩去,留下地方让她与客人说话。 见人群散了,那女子便主动与阿瑶说道:“我叫周玉雪,我家父亲与周管事是隔房的兄弟。” 她说的有名有姓,阿瑶果然听了就当真了。 周玉雪又说,她家里是个跑商,在外地做点杂货买卖,平时不住在黑瓮城,这次回来也是来进货的。 黑瓮城的养颜膏在外地特别好卖,周玉雪说他家往常都是从医馆进货,运出去倒手,挣点儿中间差价。 如今她家里境况好了一些,也在外地盘下了自家的店面。 今年早些时候,她家里从一位年岁已高的老药师那里,买到了一份养颜膏的方子,家里人有略懂药理的,便打算自己试着调配养颜膏,放到自家铺子里售卖。 但这第一步,膝杖草块根,却不大好买。 周玉雪说:“阿瑶妹妹,你看我年长你几岁,便称呼你妹妹吧。我堂叔说,阿瑶妹妹一直给陈家医馆供货;我懂陈家医馆的规矩,小于一指长的块根他们那边是直接不收的;阿瑶妹妹这里听说是自己有人在山里采挖块根,那挖到太小的,舍弃不要对你来说也是损失;不知道阿瑶妹妹这边,能否将这部分匀些给我呢?” 她这样一说,阿瑶一时竟没答上话。 一指长以下的块根不收,是陈家医馆定下的规矩,对外的解释是药效不行。 但实际上,陈家医馆不收,别家医馆迫于陈家医馆的权势,明面上也不收,但背地里从没少收过一根。 药效到底如何,谁又知道。 膝杖草块根挖到就是钱,谁也不会因为嫌小就再种回去。 但是仔细一想,刘雷雨交给阿瑶的块根,确实没有低于三两以下的。 阿瑶飞快的想了想,周管事既然让自家侄女来了,那说明这背后的交易情况,周管事也是门儿清。 那周管事的意思,到底是默许并希望自己把小的块根卖给他侄女,还是暗中查探自己有没有违背陈家医馆的规矩呢? 阿瑶心里犹豫,所以她只是一脸歉意的笑着说:“玉雪姐姐,我家卖的块根,都是别人挖了送来的,往常并没有太小的块根送来。你的意思我等我家阿爷回来了就说给他听,具体什么情况我这会儿也应不了你。” 她说的都是实话,因此语气坦荡并不心虚。 周玉雪一听,立即答应下来:“那是必然的,我来一趟只是我的诚意,并不是立即就要逼迫你拿主意。” 她说着,又拿出了一块正面刻着“雪”字的木牌,交给了阿瑶:“若是你得了消息,烦请连这木牌一块送给周管事,不知可方便?” 这点小事阿瑶肯定是一口答应下来。 周玉雪事情谈完了,本就该告辞了,只是她却极其自然的跟阿瑶聊起天来:“阿瑶妹妹,我刚才看你可是在练习骑术?这方便我倒有些经验,不如让我与你说说?” 周玉雪是骑马来的。 阿瑶家的大眼站在人家的枣红大马身边,娇小的像个小可爱。 本来阿瑶就羡慕的不行。 骑术这东西,阿瑶认识的人里面就没有会的,她即便想拜师也没有门路。 现在却遇到周玉雪主动提出来,阿瑶兴奋的眼睛都亮了。 尽管如此,阿瑶还是摇了摇头。 不等她开口,周玉雪就看出了她的顾虑,只见她不动声色的冲着自己的马吹了个呼哨。 “这是我的马,它叫红云。” 周玉雪话音一落,红云就凑了过来,用它的大脑袋在周玉雪身上轻轻蹭了蹭,一派亲昵的模样。 红云长得漂亮,一身鬃毛柔顺似水。 它蹭完了自家主人,就歪了歪头,扑闪着超长的睫毛冲阿瑶看。 天哪这种会心一击谁受得了! 周玉雪又说道:“红云是我从小养大的,这些年一直跟着我走南闯北,我到哪里她就到哪里。” “真的吗!”阿瑶的兴趣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周玉雪点头缓缓说道:“对啊!我家里跑商起家,父母年事已高才有了我一个独女,原本以为家业无人继承,但我偏不肯服输。” 南诏国对于女子是极其严苛的,一条“无男丁不立户”的规矩,不知道逼死了多少女子。 阿瑶自己家里就是,她亲生父亲入赘去了黑瓮城,留下老父幼女独守村中。 阿爷平生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万一活不到阿瑶嫁人的年纪,到时候阿瑶一个孤女,家产被夺,强行被依附到族人家中,那根本就是羊入虎口,再难求生。 她家里小门小户已经如此艰难,而这周玉雪家颇有家业,唯一的父亲年事已高,周围的人怕不都是虎视眈眈的等着。 阿瑶再看向周玉雪时,便有了些感同身受惺惺相惜的亲近感。 周玉雪又说:“女子在外行走不易,多学些本事在身,总要方便些。” 阿瑶听了连连点头。 周玉雪又说了些她自身如何跑商挣钱如何奋斗家业的故事,阿瑶渐渐听得入了迷。 两人在山坡上说了许久的话,聊得尽兴之余,阿瑶又请了周玉雪回家喝水润润嗓子。 之后周玉雪果然教了阿瑶骑术,先讲解了动作要领,又亲自指导阿瑶练习了一番,一直耽误到天色转暗,才急匆匆告辞离去。 临走前,周玉雪说这次上门来的仓促,没想到会遇到阿瑶这么情投意合的姐妹,没有准备见面礼,改天她会再来拜访。 阿瑶从小由阿爷带大,身边没有兄弟姐妹,一直是独身一人。 阿爷在衣食住行上对阿瑶照顾的非常周到,但女儿家长大了,总是会有些小心思,想与同龄的好友分享交流。 如今遇到周玉雪这样知性懂事的姐姐,她内心里早已对周玉雪放下了心防,将她看做了至交好友般来相待。 要不是她家里只有阿爷和自己两个人,不方便留周玉雪一个女子留宿,她真想拉着她两人秉烛夜话,彻夜长谈,聊她个三天三夜尽兴才罢。
第26章 刘雷雨答应了要给胖丸子摘竹实, 第二天她进竹林时,就格外留意找寻起来。 但竹子轻易并不开花结果, 刘雷雨曾听母亲讲过, 竹子开花就要荒年, 是不吉利的。 这种说法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但刘雷雨从小在山中长大, 也曾见过成片成片长到有些年头的老竹林,在春夏交替的时节, 突然集体开起花来。 竹子开花时会长出白色絮状的花穗, 花穗上头就会结出竹实来,因为竹实一颗颗只有米粒大小,又叫做竹米。 开过花的竹子, 不久之后就会枯萎死去。 而刘雷雨要砍毛竹盖房, 自然选的是壮年的竹林,枝叶繁茂长得正好,完全没有开花结果的迹象。 刘雷雨找上一圈,自然是一无所获。 倒是母亲说在别处好像看见过结了竹实的竹子。 刘雷雨记下了母亲说的地方, 距离虎窝刚好跟她们现在的位置是相反的方向,她便打算明天专门去找一回。 母亲好奇问起刘雷雨要找竹实做什么用,刘雷雨不能说是摘给胖丸子吃,便找了个理由说,竹实可入药,能卖钱的。 摘竹实的事情暂且搁下,刘雷雨专心在竹林里挑好了要用来培育竹林的母竹。 母竹要选竹龄大约在两到三年之间的才最合适, 而且一定要挑那种枝繁叶茂,竹节有序,没有病虫害的。 长得太过粗壮或是太过瘦弱的都不行,刘雷雨挑中一棵,她站在竹子面前,伸手在自己齐胸高的位置,握住竹竿量了量,刚好一把能握住。 这种大小就是最好的了。 选好了母竹之后,就要细心扒开母竹根部的泥土,找到竹鞭。 竹鞭是竹子生长在泥土中的细长的地下茎,是横着长在土中的,竹鞭长得跟竹子差不多,也是一节节的,节上生了根,叫做鞭根;节的侧面还长有芽,这些芽有的会长成竹笋,有的会长成新的竹鞭。 培育竹林,就是要挖竹鞭。 挖竹鞭时,首先要挑选壮实的竹鞭,将竹鞭截成一到两尺长左右的鞭段,挖的时候多保留些土,一定要注意不能损伤芽和鞭根。 这些鞭段就是用来培育竹林的“种子”。 刘雷雨带着准备好的鞭段进入灵田,将鞭段埋入灵田土中。 因为是第一次在灵田中种植多年生的植物,胖丸子也一改平时的逍遥模样,花儿不赏了果果不吃了,站在刘雷雨肩头寸步不离的看她种竹子。 刘雷雨劳作时不时蹲蹲起起,翻田埋土时还要挥动锄头,身体晃来晃去,导致胖丸子站不稳。 刘雷雨心疼它,便劝胖丸子:“仙子,你去云雾上坐着呗,也能看见我干活。” “不要。”胖丸子抱着刘雷雨的耳朵,把自己贴在刘雷雨脸上:“人家就在这里看。” 胖丸子身上凉凉的,又不会太冰,刘雷雨干活正好浑身热乎着呢,这样贴着她感觉是挺舒服的,但胖丸子应该不喜欢。 刘雷雨灵机一动想了个主意。 她砍了一段粗毛竹的竹节,大约一根手指高,放在灵田边上。 竹节比刘雷雨的拳头还粗,对胖丸子的身形来说,当小板凳是绰绰有余的。 刘雷雨还脱下了身上穿的褂子,叠的厚厚的垫在竹节上面。 然后她把胖丸子从肩头抱下来,放到临时小板凳上:“仙子试试看,坐着可舒服?” 胖丸子一脸惊喜的认真换了好几个坐姿,最后才肯定的说:“嗯,舒服的。” 刘雷雨被它逗得会心一笑:“那仙子就坐在这里看我干活吧。” 灵田里种膝仗草时,因为膝仗草喜水,灵田中便汪着浅浅水洼。 这回改种竹林,灵田内的泥土又变得疏松透气。 刘雷雨把鞭段埋入土中后,灵田上方的云雾自动聚拢,开始下起灵雨。 在自然条件下,春笋破土而出只需要一个雨夜。 而在这片灵田之中,鞭段种下后,刘雷雨不过是收拾整理了一番农具,又打理了一番胖丸子的私家花园,就听见胖丸子严肃中带着惊喜的喊声:“爹爹你快来!笋笋长出来了!” 果不其然,灵田之中冒出了一个个尖尖的小笋尖,在灵雨的浇灌下,这些小笋尖争先恐后的破土而出,长成一个个矮墩墩胖乎乎的笋子。 胖丸子急的在一旁催促刘雷雨:“快去拿锄头呀,要挖笋笋吃,一会就要长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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