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庆丰莫名神伤的时候,仆从过来通传侯爷回府了。 “嗯?今日怎么提前下值了?”叶慈心情正好,没注意到仆从古怪的眼神:“你先下去吧。” “是,大少爷。”仆从退下,他眼里明晃晃写着:侯爷正拎着棍子在赶来的路上,大少爷望自珍重。 “叶,敬,雪!” 不多时,叶慈身后传来承恩侯咬牙切齿的声音。 众人回头一看承恩侯脖子都气红了。 大管家正追着他,浑身都写满了手足无措,无处下手:“侯爷!您莫冲动,要不您仔细问问,兴许是有误会呢?” 叶慈:“?” 众人:“???” “孩子都大摇大摆抱回来了,”承恩侯手一指鄢灵玉怀里的婴儿:“你说误会在哪?” “啊?”叶慈好多年没被揍了,依然为此场景动了刻进灵魂里的记忆,抬腿就跑。 边跑边劝:“爹你有话好好说,做什么动手动脚的,这多伤身体,你说是吧?” 承恩侯一个扫腿棍偷袭不成功,显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灵活,手腕一挽就奋起直追。 鄢灵玉眼睛上下一动,眼睁睁看着叶慈往上一跳,落地就跑。 “是你个头!你别喊我爹,没你这样的……这样的……”承恩侯到底力有不逮,气喘吁吁道。 “等等!你听我解释!”叶慈绕了庭院半圈,姑且明白承恩侯气在何处。 三下五除二就说了全程,好歹是平息了承恩侯的怒火,他靠着大管家,哑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断不敢欺瞒父亲!”叶慈笑道。 承恩侯没搭理她,转头看向鄢灵玉,她也承诺对方说的是真的,看样子不像是勉强。 才叫他松一口气,被大管家扶着走过去:“我承恩侯府家大业大,倒不至于养不了一个孩子……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叶慈:“路边弃婴,无姓氏,只有一个小名叫阿辞。” 鄢灵玉把孩子递给蒲氏抱着,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替叶慈擦掉额上薄汗,黏黏糊糊的样子闪瞎承恩侯的眼。 “……阿辞?”他本来没什么想法,低眼一扫,目光稍稍停留:“给我也抱一下。” 蒲氏有些犹豫:“您……” “哼,我都有两个儿子了,还能不会抱孩子吗?“承恩侯伸手一摊,完全忘了叶肃今年十八岁这件事:“给我,我抱孩子的手比揍你家大少爷的时候还稳,绝不会摔着。” 蒲氏:“……” 大少爷什么时候变成一个计量单位了? 叶慈摇头失笑,匆匆归府的她倚着鄢灵玉休息一下,有凳子不坐,就是要站一块挨挨蹭蹭。 不过承恩侯倒是没撒谎,姿势上有些生疏,起码是把人抱稳了。 “你说她才三个月大,这重量太轻了,得吃点东西补起来。”承恩侯问:“你打算亲自收养她,作为你的长女?” 叶慈终于暴露真实目的,笑道:“我已做主代父收为女儿,长辈在前,就等着你取名。” “?!”鄢灵玉反应快,猛的扭头看向叶慈,唇角正翘着温雅笑意,一看就不安好心。 竖起一根修长白皙的手指,叶慈把手指抵到她唇边,不让她说话,凑到她耳边说:“嘘——我们不告诉他。” “……”鄢灵玉无言她的幼稚,还是配合了。 承恩侯被她绕了一下,没察觉到不对劲,他点点头道:“这么小取名字怕她受不住,京城大多婴孩都叫着小名到三岁后再取大名。但你和叶肃也是一出生就有大名,既然她做了侯府小小姐,那她也就不例外吧。” 阿辞蹬蹬腿,小脸对着承恩侯咧嘴一笑,似乎很期待。 “你这孩子虽瘦,但够有劲。”承恩侯稍一沉吟,便说:“既然抛弃过往,入我府门,就随我叶氏为姓,惟愿前程繁花似锦,不复暗沉……就叫锦辞吧。” “叶锦辞,好名字!” 有叶慈第一个开口赞同,没一个人提小小姐的名字应该避讳侯府大少爷的名字,心照不宣咽了这句话。 叶慈鄢灵玉身后一躲,探了半张脸出来:“那我就替小妹多谢父亲取名。” 承恩侯不解:“她小名不是叫阿辞吗?什么时候变小妹了。” 叶慈把自己藏得更加严实:“没变啊,小妹是辈分不是小名。” “?”承恩侯傻眼了,对这个孩子是很喜欢,没想过自己收养。但听叶慈这么一说,心里倒是没多抗拒。 但仔细回想刚刚叶慈说的话,承恩侯哪能不知道自己被绕弯子了,瞪眼道:“你刚说的是做主代父收为女儿?不是你自己收养?!” “我跟灵玉二人世界都过不够,哪有心力去照料一个孩子……”叶慈背靠郡主好乘凉,大言不惭道:“就替你收养,我也有个妹妹玩玩,多一个人喊我大哥。” 承恩侯抱着孩子就好往她那边走,边走边说:“收个妹妹玩玩?你个臭小子!小孩能说玩玩的吗?” 搂着鄢灵玉的腰步步后退,这动作放她身上分外幼稚,叶慈笑道:“爹你要当心啊!锦辞才三个月大,不经摔的!” 承恩侯下意识搂紧了孩子,把一众都看笑了,小孩天生欢乐性子,跟着大伙一起笑。 “他们笑话侯爷,你跟着笑什么?这么小就会取笑人了?”承恩侯气不打一处来,对着叶锦辞指指点点。 小孩笑得更欢了,挥舞着拳头,砸中了他的鼻梁。 “没事吧,侯爷?”蒲氏连忙上前,从他手上抱过孩子。 “您撒开手让我瞧瞧有没有伤着。”大管家瞪大了眯缝眼,仔细查看了一番,只是红了点,没什么大问题。 “锦辞的拳头真够实在的。” 小小的一团,把他砸的鼻子泛酸,皱着鼻子道:“你小子当初也是,我
第一回 抱你就砸中我鼻子。” 不愧是承恩侯,说话却永远那么清新脱俗。 别家老爹都说揪胡子,就他是砸鼻子,冲着挺直的鼻梁梆梆一拳,差点给他砸出鼻血。 …… 也是京城最近过于平静,承恩侯府多了位小小姐这事不出三日就传遍了各家。 代父收女这个说法居然没几个人愿意信,都以为是叶少卿畏惧兰真郡主的威风,联合承恩侯一起蒙骗她来了。 听说连北境的王爷都写信入京,责问女婿是否确有此事。 纷纷说果然身份不凡,本事又厉害的高门贵女不好娶,会反过来压制夫君。 叶慈对这些传闻略有耳闻并抱嗤之以鼻的态度,所谓北境王写信过来责问,根本没有的事。 “所以,你收养她的原因是什么?” 散朝后,秦王溜到叶慈身边问,他还真挺好奇的。 倒也没信那些传言,凭他的认知,叶慈绝不是那种人。 面对种种暗含深意的眼神,叶慈任性道:“没有原因,就是想养。” 秦王已经替她想了许多个理由,无非是看小孩可怜,有缘分之类的。 闻言,秦王哑然失笑:“……” 这原因过直白粗暴了,但确实是她会说出来的话。 行事严谨,性情却恣意不羁。 一打开始这些个流言叶慈就没在意过,他们爱说说去,又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总有一日会自己淡下去,要是自己表现的过于计较,总去辟谣,反而会被认为做贼心虚。 叶慈想起秦王妃怀着第二胎,也礼貌性的问候一番。秦王含蓄的笑容变得亲切,顶着那张温文尔雅的脸连孩子胎动多有劲都描述了一波。 叶慈含笑听着:“……恭喜。” 越搭理他,秦王就说的越起劲,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共商什么机密大事。 叶慈仍含笑:“真的吗?那太好了。” 两人寒暄几句,在得封赵王的二皇子出来前散开。 现在两位皇子的竞争差不多摆到明面上,别给扣上结党营私,与朝臣交往过甚这个罪名。 日子一天天过去,鄢灵玉留在府里逗孩子,看她蹒跚学步,牙牙学语,脸上倒是比以前多了几分笑容。 有时差点要抛弃叶慈,去给小孩讲故事,跟她同睡。 大多数结果都是被冷着脸的大理寺少卿扛着回房,到次日下午才有力气出门。 闹得叶锦辞都不敢撒娇要大嫂讲故事,一入夜就催她回知世院,以防大哥亲自寻过来,把人扛在肩上,对着大嫂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打屁屁什么的看着就很痛,看大嫂的脸都痛红了。 之前她爬水缸,差点被淹的时候就被大哥打过,爹嗓子都劝哑了大哥都不肯停,好几天叶锦辞都是趴着睡觉的。 她吃过的苦,大嫂就不要再吃了。 这幼崽还奶声奶气地劝叶慈:“大哥安寝前要多熏艾香。” 叶慈好奇问:“为什么要多熏艾香?” 幼崽严肃脸:“驱蚊。” 叶慈:“?” 幼崽胖胖短短的手指一指自己脖子,那里有个小小的蚊子包,举例说明:“大嫂脖子总是有好多蚊子包,红红的大大的,肯定很难受。” 叶·大蚊子·慈:“……” 露出姐慈妹孝的微笑,叶慈赞同道:“小机灵鬼。” 夸人就夸人,还伸出一根手指点她眉心,轻轻一推。 叶锦辞啪叽一声,仰面倒在柔软被褥上,小小的眼睛露出大大的疑惑。 大哥情绪不对,她又说错了吗? …… 时光流逝,日夜流转。京城众人早就忘了侯府小小姐是叶慈外室女这桩流言。 但随着叶锦辞逐渐长大,五官长开了,有几分叶家人的神韵,又一种流言传开了。 起因是某日鄢灵玉抱着叶锦辞出门赴宴,宴会上小孩抱着她大腿甜甜笑着:“大嫂,糕糕!” 鄢灵玉低头问:“阿辞要什么颜色的糕糕?嫩黄的还是豆绿的?” “我要吃豌豆黄。”叶锦辞噘嘴,不满道:“大嫂不要小看我,我知道左边的是豌豆黄,右边的是绿豆糕,你碗里的是炸藕酥。” 童言童语的话引来不少夫人笑了,都夸她机灵,不好哄骗。 “好,是我的错,小看你了。”鄢灵玉笑得最欢,用筷子夹起放在小碟子里递给叶锦辞。 约四岁的叶锦辞仰着小下巴,她细软且浓密的头发编成双丫髻,冠着造工繁复,小巧精致的闹蛾扑花冠,玛瑙珍珠璎珞戴在胸前,中间坠着一颗冰透的翡翠。 一身粉蓝衫裙的布料是先前皇帝御赐的布匹,衬得小丫头活泼动人,端的是通身的金贵。 敢说京城里没几个贵女打扮的比叶锦辞更加出挑了,不少闺秀看了都羡慕。 她也有这个资格穿得这样好看,她的养父是承恩侯,大哥年纪轻轻就身居户部侍郎,大嫂鄢氏是堂堂兰真郡主,北境王之女,若非她行事低调,在京城横着走都可以的身份,二哥叶肃最近风头也盛,是庆朝第二个三元及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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