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慈转过身轻柔的捧着对方的脸,亲吻她的眼睑,很薄,能轻易感受到底下的颤动。 “这里不是北境,没有随时进犯的阗真蛮子,不用紧张,有我在……” 哗啦一声,清水拂过躯体,一颗一颗砸进水面,砸出一片片涟漪。 余下的话都淹没在唇齿相交中,含含糊糊的,字不成句。 鄢灵玉被勾着腰,强迫仰着头,有些喘不过气来,掌心乱蹭,触摸着如玉般的细腻肌肤。 最后鄢灵玉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自己枕着胳膊,紧贴着对方的胸膛。 枕着平缓有力的心跳声,一夜好梦,梦中不知花落多少,轻舟荡几回。 …… 今夜过后,行宫终将归于平静,血迹被清理,尸体被掩埋,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在皇宫里守着的二皇子隐约知晓这里发生了什么,但不敢无命令贸然出兵查看,以免被治窥伺帝踪之罪。 于是当他看见活蹦乱跳的大皇子被吓懵一瞬,差点没绷住自己大喊一声。 顶着大哥笑眯眯的眼神,二皇子愣是忍住了,谨慎道:“大,大哥平安归来,真好。” “谢谢二弟的祝福。”大皇子依然笑眯眯,笑容里多了点什么:“二弟留京守候,辛苦了。” 二皇子礼尚往来:“大哥前往梁州查案,几经历险,更加辛苦,小弟我在这高枕无忧,劳苦功高盖不过你。” 两人聊了一会,二皇子按捺不住了:“就是三弟四弟怎么没跟着回来?” 大皇子风轻云淡道:“哦,三弟谋反,关囚车里了,四弟被三弟当胸一剑,昨夜就凉透了。” 二皇子点点头:“原来如此,三弟他谋反了……嗯?!他干嘛了?!” “……就是你听到的那样,别怀疑你自己。”大皇子拍拍他肩膀,给予他来自兄长的安慰。 大早上就被这消息震在当场的二皇子久久没能反应过来,他喃喃道:“我以为是刺客刺杀父皇,不想是三弟谋反……他如何敢的?” 这话大皇子没法回答,收拾收拾准备上朝。 有三皇子谋逆在前,温皇后“愧对皇帝,引颈自戕”在后,皇帝宣布封大皇子为王也没那么引人注目了。 皇帝没藏着掖着,当朝宣布对皇三子与一同谋逆的同伙的处置,不外乎是抄家,流放,诛九族。 哪怕是曾经赋予万千宠爱的皇三子也逃不过毒酒赐死,留尔全尸,只为一全父子之情。 宣读完处置的圣旨,这一下,朝堂就空了一大半,苦寒之地又要输送一批人才。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都以为皇帝老了会心慈手软,实则不然,他的屠刀和年轻时一样锋利,从未停下过打磨。 没参与者暗自庆幸,笑看参与者的惨状,捧高踩低从不会少见。 “……皇长子萧晟彻查梁州一案,平定叛乱,救驾有功,特封秦王……” “萧晟听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萧晟掀袍下跪,当朝接过圣旨。 众人心思各异,盯着皇长子的背影低头琢磨着什么。 一溜五个皇子,死了三,才开始封王,封号还是秦。 秦王,向来有能之王便会得此封号,得此封号大多登临帝位。 不知这是否皇帝隐藏的意思。 本就尊立嫡立长制的清流们可就崛起了,将视线投向了一时风头无两的秦王殿下。 论功臣,叶慈也在此列,只不过她的官衔本就是破例过,再往上走就显得太夸张了。 可是彻查梁州案有她份,整治商户有她份,大坝的图纸有她份,行宫救驾有她份……简直哪里都有叶慈。 工部侍郎至今都在双眼放光,恨不得与叶慈彻夜长谈…… 为了避免过早面临封无可封,皇帝权衡过后,只好赏赐不少金银财宝,珍稀摆件。 但这些对于江南第一富商外孙的叶慈只是锦上添花,除了显示帝王恩宠,帝王恩宠和帝王恩宠,也没太多用处。 至于鄢灵玉行宫护驾有功,也赐下一应赏赐,将她的郡主爵位提为食邑一千五百户。 承恩侯府中,鄢灵玉对着这堆东西欲言又止,最终没说什么。 “臣谢圣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想要的不是钱财珠宝,心里也清楚,她想要的皇帝是不会给她的。 至此,尘埃落定。 散朝之际,秦王萧晟被喊去议政殿,看看出宫建府挑在什么地方。 二皇子被打击的不轻,扭头去找庄贵妃问清真相,不过连遭惊吓的庄贵妃没那么快有力气回答二皇子的疑问。 事业就是人最好的美容剂,不论男人女人,秦王看着都比以前俊上几分,爽朗几分。 叶慈站在原地,看着秦王萧晟意气风发的背影,小声道:“希望你能知道在皇帝面前不争才是争的道理,秦王殿下。” 背后被人顶了一下,承恩侯问她:“你看什么呢?” 叶慈随口胡扯:“没看什么,看天边一只鸟飞过,尾巴好像是红的。” 承恩侯也不知道信没信,随便应了一句,转而谈起其他。 父女俩一块出门,两身朱红官袍并排走,端的是风姿潇洒,年轻的气质温润,年长的沉稳斯文,从背影来看那真有说不明白的好看。 一路上看其他官员都是两两三三凑着走。 她升官升得快,在哪都是空降,同榜进士还在翰林院或底层挣扎,只有她一跃成为从四品大理寺少卿,成了众人仰望的对象。 现在上来结交难免有人说他巴结叶慈的嫌疑,遭人非议,同榜的好友也只敢私下跟叶慈多说说话。 文卫和曾叹息道:“以前我还能叫你敬雪兄,现在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叫叶大人。” 也就意味着没什么交好的官员,大伙都靠量她,她也在考量大伙,暂时比较独。 估计是承恩侯发自内心的认为叶慈长大了,能独当一面了,竟然跟他聊起了叶肃的婚事。 有时候叶慈也不知道该说承恩侯活得清楚好,还是活得糊涂好,对自己信任成这样。 不过按照叶慈的意见,她不赞同那么早定亲,有理有据:“叶肃现在才十五岁,还是专心读书的年纪……况且圣上这几年正是用人之际,先不考虑这些吧,免得坏了注意力。” 承恩侯一想老大二十岁才有着落,老二应该也不着急,深以为然的点头。 “你说的是,有你在,他不用着急。” 叶肃不知道他大哥一句话,就让他当真寡到二十岁,又是继叶慈后尘成为京城剩男。
第129章 纨绔非我意16 建兴二十三年, 冰雪初融,正是冷的时候。 官道之上,一队骑士飞马踏雪, 留下一串凌乱深刻的蹄印。 文卫和扬鞭策马, 裹紧了身上的披风, 眼见天色昏暗,下一处城镇要遥不可及, 继续走下去怕不是要在野外过夜。 他扬声喊住走在最前头的人:“少卿大人!” 前头骑者稍缓速度,侧过沉冷素白的脸,颜色深沉的披风随风翻飞,脖颈处的灰狼围脖在她身上不显臃肿, 衬出几分雍容矜贵气。 这一打眼看过去, 不知情的人会以为是温润尔雅的王公贵族, 而不是杀伐果决的大理寺少卿。 叶慈:“怎么了?” 去年文卫和调任大理寺任职大理正, 是叶慈的下属,此番随她出京办案, 正往回赶的路上。 文卫和加快速度走到叶慈身边,口鼻呼出一片寒气:“这春寒料峭,昼短夜长的, 我看地图一时间也赶不到下一个城镇, 不如就找个地方休憩,明日再继续赶路?” 有文卫和开头, 其余属下纷纷附和。 “是啊少卿大人,我看稍晚时候还会下雪, 继续赶路下去就得上荒野上过夜了。” “沿着这条道过去, 好像有一处寺庙, 能向僧人借宿一宿。” 特地出京处理的案子情节过于惨烈, 犯人极其难缠,拉长了审理时间,仗着皇亲贵族身份耀武扬威,企图收买办案官员。 生生把涵养极佳的叶慈纠缠出几分火气,好几天都是冷着脸。 属官员们惯会做人的,不敢在这关头上开口,生怕上峰的火气烧到自己身上。 有文卫和开头,事情就好办起来了。 “也好。”叶慈左右一看,勉强压下烦躁的心情,也就点头同意了。 一队人放缓速度,在天黑之前找了个方才说的寺庙,可惜早已荒废。 不过有瓦遮头的也算好事,众人打算在此地生火取暖,将就一晚上。 临到门前,叶慈翻身下马,荒废寺庙的破烂大门半敞,呜呜的寒风往外灌,扑了来人一脸腐朽气息。 几人也跟着下马,双腿踩上实地差点腿软跪下,双膝颤抖,才恍惚想起自己骑了大半天的马。 破庙门前有两道极深的车轮印,马蹄印和脚印混杂交错,好像举家迁徙的过路人留下的痕迹。 “这时间越晚,天越冷啊。”文卫和搓搓冻僵的脸, 正想跟着叶慈身后进门,却看见踏上台阶的人背影停顿,扭头看向另一侧。 “……少卿大人?”文卫和犹豫喊道。 叶慈举手打断他说话,侧耳倾听一会。 从林间吹出的风裹挟着细微的哭声,那哭声渐渐微弱,衬托着周遭的场景都变得诡异起来。 见叶慈神情专注,文卫和也跟着去听,但听了半天都没听出什么来,就看她转身往林深处走去。 叶慈随口道:“我去那边看看,不用等我。” 文卫和一懵,呆呆的说:“好。” 从属官员们都先进去把里面料理干净,招呼着文卫和一块进去,他还担心上峰的安慰,摇头拒绝了。 文卫和道:“你们先去,我等等少卿大人,这等僻静之地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免得照应不来。” “那行,我去拾点柴火来。”其他人一看也是,加上冻到打摆子,就不再多客气了。 文卫和顶着寒风在门口站了一会,腿都要站僵了,结果就看见闷声不吭的叶慈回来了,怀里抱着好像抱着什么。 “少卿大人你这是……”文卫和上前迎接,终于看清了对方怀中之物,惊讶道:“哪里来的孩子?” “被人遗弃的孩子,在后面小道上枯草丛里发现是。”叶慈神情复杂,拢了拢披风为其遮挡冷风。 “那还真是可怜,大人快进去说话。”文卫和自己也有个刚出生的孩子,正是父爱爆棚的时候,见不得婴孩受苦。 叶慈与他擦身而过,文卫和探头看去。 只见那婴孩脸色冻得通红,缩在襁褓里,或许是营养不良的缘故,又瘦又小的像只失去母亲的小猴子,看着就可怜。 这不,连哭都没力气哭了,憋着嘴用眼泪汪汪的双眼看人。 文卫和这个新晋父亲都被孩子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心头酸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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