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更不会,他从没干扰过过两个孩子成长,导致两个孩子各长各的,但也没差过。 京城都对这个语出惊人,特立独行的侯府小小姐存着看笑话的心思,不少夫人说绝不会为自己的儿子与这样不拘的女子议亲。 有一回被鄢灵玉听见了,反被她嘲讽回去:“那你家的金贵少爷我们锦辞也看不上,区区丙等成绩,反过来说我们家锦辞读书无用,真的不是嫉妒我们锦辞?” 嚣张又无法反驳,直接把那位夫人堵的哑口无言。 叶慈:“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承恩侯府就是你的靠山,我跟你大嫂,你二哥他们辛辛苦苦攒功绩不是叫你受别人欺负的。” 回身蹲下,伸手拍拍叶锦辞的肩膀,叶慈声音微沉,像是许下什么承诺一般:“好好读书,总有一天你会实现愿望的,堂堂正正的实现愿望。” “……”叶锦辞心头一震,惊奇的盯着叶慈。 她一直都觉得她大哥是个万能的仙人,只要承诺过的事情,总能做到。 比如求情让大嫂回北境驰援,又比如让圣上颁诏令女子入太学。 或许之后还有更多。 …… 鄢灵玉离京的这段日子里,叶慈也没闲着,在户部忙着应付一切调度。 当今圣上少时在北境待过,是见过血光,见过阗真掠边的惨状的,自他登基伊始就对年年犯边的阗真深恶痛绝,立誓还边境一片安宁。 结果先帝重文轻武,朝中士大夫坐大,差点找不到可用将领前往北境镇守。 建兴帝愣是在一群朝臣的反对下大力提拔伴读,强压着自己忍了几十年,韬光养晦四个字都要听腻了,听烦了。 几近放弃的时候,他遇到了叶慈,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给他展开了尘封许久的宏图,告诉他自己所思一切可行。 建兴帝死灰复燃了,对这个年轻人寄予厚望,一再破例重用叶慈。 幸而她并未辜负自己期待,有她给自己搂钱,致使国库丰盈,叫自己没有后顾之忧。 好在她还知晓本分,没有在揠苗助长式培养中遗失自我。从不逾矩,偶尔有些小错误也不难容忍,毕竟人无完人,会犯错的叶慈反而让建兴帝十分满意。 如今终于让他等到了厚积薄发的时机,剑指阗真王庭。 此次他是发了狠,誓要将阗真国拿下,谁再劝罢免谁,朝堂上下风气一肃,莫不臣服。 朝臣们在皇帝面前不敢说什么,说多了容易掉脑袋,在叶慈这就不一定,但全被她当耳旁风刮,一概不理。 她总是赞同皇帝的任何决策,不仅赞同,还会在背后帮忙善后,钱挣得一年比一年多,皇帝对她就越发信任。 甚至有传言说哪怕是风头很盛的秦王殿下都比不过她去,她一句话顶秦王十句,赵王二十句。 当然,这也是谣传,无半分依据。 所有人都以为北境战事少说得拉长好几年,得做好长期作战。 这些日子里叶慈背着不少骂名,御史台的臭石头们参了又,骂了又骂,给妹妹出个头也能被翻来覆去的参。 什么“仗势欺人”“以权谋私”“纵容行凶”“家风不当”“持身不正”,小到品行问题,大到公事,全都参一本。 希望继续“和平”下去的朝臣认为叶慈是奸佞小人,是皇帝挑起战事的底气。 他们想的很美,明明每年花点钱就能解决问题,非要打仗,这不是祸国殃民的奸佞么? 他们敢说,叶慈也敢反击,没有给人指责的道理。 这日叶慈站在列中发呆,掰手指算鄢灵玉究竟多久没给她回信了,一算竟然超过了两个月,心情十分不佳。 又有个老头跳出来参她,具体说什么叶慈没认真听,只记得一个关键词“给北境的拨款过多”。 她不爽,大家就别想好过,当朝讥讽那人:“吴大人果然是慈悲心肠,效仿释迦牟尼割肉喂鹰。” 吴大人双眼一瞪:“你这竖子,怎可这般说话,分明是曲解我意!” “本官误解你的意思?”叶慈一挽袖子,手上玉笏往承恩侯手里一塞:“爹你替我拿着。” 承恩侯:“……” 默默隐入人群,注定帮不了忙。 庆朝官员互殴是常有的事,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输赢由己,得失不论。 等到不可开交的时候皇帝才会开口维持秩序,其余时间任由他们发挥。 吴大人看她来势汹汹,不由后退一步,嘴硬道:“你想做什么?!这里是议论政事的朝堂,不是毫无纪律的市井,可以让你随意斗殴的!简直有辱斯文!” 拿市井之徒类比叶慈,意思就是说她如莽夫般毫不讲理。 要不是听文卫和说这老。毕。登踹人老疼了,他上次被踹了一脚,半个月淤青都没消,叶慈就信了他的邪。 叶慈笑道:“行,吴大人都说本官是市井之徒,那本官要是不坐实这个罪名,岂不是叫吴大人失望?” 吴大人眼睛盯着她那双白玉般的双手,指节修长,正握着拳头,一看就知道揍人很疼。 仍不甘落后道:“本官有说错你?你反应这般激烈,难不成是在心虚?!” “吴大人身为御史台官员,本就有监督百官,纠正错误的职责,他只是进了自己本分!” “你怎么不说吴大人是在无事生非?北境战事吃紧,叶大人身为户部官员奉圣上之命,为北境调动军需,这些都是经过我们户部计算的!” “兵部的人说要更多,我们户部好不容易挤出这点,被你们说是否以权谋私,还请圣上彻查?放屁!” “身正不怕影子斜,若非心中有鬼,怎会如此抗拒?” 其余官员看热闹不嫌事大,分为两派持续拱火,朝堂瞬间变菜市场。 彼此唇枪舌战,进行一场互相推肩膀运动,踩脚的,指鼻子的,用头撞对方胸膛的都有。 作为这项运动的发起人之一,叶慈身边隔了个无人之境,倒也不是她不参与,只是没人去招惹她。 毕竟一拳把对方砸出鼻血的手劲确实挺可怕的,破相了就不能上朝,太吃亏了。 叶慈嗤笑:“你是在割肉喂狼,迟早把阗真胃口喂大,现在是要粮草白银,那以后怕不是会盯上我庆朝国土,那要不要再给那帮蛮子圈地恭恭敬敬地请他们进去入住啊?” 说话的人踏前一步,一再紧逼,双目情绪锐利如刀:“你在这里大言不惭,在这里慷他人之慨。怎么不去北境住几年再来说这些话,去看一看被劫掠过去的庆朝子民,看看活得猪狗不如的样子,看看他们被阗真蛮子当人牲糟践的样子。” “你扪心自问是在为民请命?你分明是害怕武官崛起,与自己争利!” “你……你!”吴大人一口气上不来,伸出的手指颤颤巍巍。 叶慈举起三根手指,声音朗朗:“我什么我,本官敢对天发誓,我所为之事绝无半分私心,否则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你敢吗?” 吴大人开始翻白眼了:“这怎么能类比,简直胡搅蛮缠!” 叶慈摆出无赖嘴脸,不屑道:“你不敢就直说!” “呃——”吴大人身体一软,缓缓倒下。 叶慈:“好啊!说不过本官就装病是吧?!是男人就站起来说话!” 众人:“……” 本来是装晕,这回吴大人是真的想晕。 过于直白的话直把老头呛得当朝晕过去,一帮朝臣围着老头喊。 皇帝看够戏了,在座上喊御医,郁公公熟练的让人去传御医。 “不用御医,本官来!”叶慈直接拨开人群,蹲下,手猛摁人中。 “……!”吴大人硬生生被掐醒,一睁眼就对上叶慈的脸,恨不得再次晕过去。 叶慈幽幽道:“碰瓷是吧?”她的声音提高,“吴大人你放心,本官一定会救醒你的!” 吴大人:“……” 吴大人立马坐起来了。 朝臣:“……” 这一手把一众朝臣看愣了,看叶慈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神奇人物,觉得此人真是油盐不进,不可理喻。 有人突发奇想,觉得子不教父之过,就拿承恩侯开刀。 承恩侯多贼一人,直接上表请辞,表示他也管不了。 当然最后皇帝也没同意这事,直说承恩侯胡闹。 别的不说,这如出一辙的混不吝就气倒不少朝臣。 吵吵嚷嚷过了两年,就没拿她有半点法子。 第二年开春,北境传来了好消息。 阗真王庭当真被拿下了,阗真王向庆朝递了降书,表示愿意向庆朝俯首称臣,年年岁贡。 北境王写了奏折回京城,仔仔细细地写了当前战况,大力表扬兰真郡主出了多少力,大家有多拼命。 然后问:“圣上,我们打还是不打?” 其实皇帝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继续还是不继续。 北境王兵临城下,令阗真王上日夜焚心,寝食难安,最终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现在问题交给建兴帝思考。 不打,就收下他们的降书,给阗真封王,成为他们的宗主国,接受年年岁贡。 继续打下去,阗真可以灭国,但会消耗更大的代价。 且传出灭国名声的庆朝会被周边各国加倍忌惮,生怕下一个轮到他们自己,若他们抱团反抗庆朝,不利于继续发展。 想了几个晚上后,建兴帝召来了几个重臣,又问了叶慈几个问题,做下了决定。 在收到降书的第五日早朝上同意阗真的投降,命人写受降诏书,让阗真王亲自入京签订协议,表明庆朝接受他们的投降。 同时北境王班师回朝,皇帝亲迎。 足足等了两年的叶慈终于露出笑容,距离北境王回朝的时间越近,笑得越灿烂。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叶尚书是会笑的,当年还被掷果盈车,都说笑意风流。 是什么把她逼成现在不苟言笑的样子的? 哦,是兰真郡主不在京城的缘故。 按照秦王的评价就是,活像个望妻石。 去年户部尚书致仕,叶慈就侍郎升尚书,成了庆朝最年轻的二品大员。 叶锦辞也有两年没见到她最崇拜的大嫂,书信联系哪里比得过见面。 头一回翘课不去太学,混在她大哥身后去接人,叶慈随了她,命人替她去太学给告假。 班师回朝的军队浩浩荡荡,远远的影子就让不少人心情激荡,豪气万丈。 路边绿柳依依,春风徐来,京城郊外好似没变过。 叶慈看着,恍若隔世。 突然有了好心情,去跟叶锦辞说以前的事情。 她说:“十五年前,也是这样的天气,我还任翰林院修撰时,正逢你大嫂随父入京……” 叶锦辞看得出来她心情真的很好,今天的话比以往多好多,显得不那么稳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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