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相瞥一眼谭御史,冷嗤一声,转而向叶慈行礼:“臣未经通报擅自闯入,实在失礼,请太后殿下责罚!” 反而是故事主角缀在最后面,抱着微凸的肚子,被身旁的两个强壮仆妇压着动弹不得,摁着跪下。 她头发散乱泫然欲泣,这形容狼狈的,叫人看着都可怜。 谭素颖:“……臣女谭素颖见过太后,太后安康。” 刚刚目睹老丞相怒闯谭府,暴起揍人,还跟拎小鸡仔一样把谭御史一路拎到这来,也怂了。 见过老头无数,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横的老头 【嗯?】系统惊讶道:【宿主,她这孩子不对啊!】 “怎么不对?”叶慈目光在谭素颖的肚子上打转,神情疑惑。 刚刚她走路姿态沉重,感觉也不像是枕头塞出来的。 系统又扫描了一遍,十分肯定道:【她根本没怀孕,只是一块无生命体征的死肉而已。】 死肉?这东西能放进肚子里? 这边谭素颖也有点紧张,把肚子抱的更紧,不经意用袖子住腹部。 语气着急问她的系统:“褚太后回事,一直盯着我的肚子不放……她不会发现什么问题吧?” 她的系统:[你放心,我出品的药不会有问题,就算是太医首席过来了也是喜脉。] 谭素颖松了口气:“那就好,不枉我花了好几百点数买的,家底都快没了。” 叶慈收回视线,没理她,叫她继续跪着,转头对商相一抬手:“小事尔,商相也是一时心急,不必挂怀。不过你这是……?” 商相余怒未消,声音朗朗道:“老臣是来给外孙讨个公道的。” 厌恶的眼神瞪着谭御史:“老臣要告这谭松教育无方,玩忽职守,再告这谭女郎……哎!老臣没这脸说了!” 商相也要脸皮,根本说不出口,心下对新帝失望不已。 这都是景帝的孩子,怎就差别那么大,实在是云泥之别! 之前姬雍装的恭谦乖巧,获得不少赞誉,昭帝给的封号恭是谦逊有礼的恭,而非恭敬避让的恭。 这一举动放在别的帝王身上或许只是一个小污点,何况小娘子还尚未成亲。 但半路出家,政绩不显,地位不稳的姬雍就不行。 简称,塌房崩人设。 对比之下,就显得商相简直枉费心机,苦心孤诣在褚太后面前为他辛苦筹谋,根本不落好,被新君背刺。 如今在明知的情况下沾染臣妻,那之后是不是要对他这个老头卸磨杀驴了? 商相这样一说,叶慈就懂了。 面上露出沉痛失望的表情,叶慈道:“商相放心,此事确实是陛下的不是。” 开了这个口,商相就忍不住了,连连诉苦,那在朝堂上倔强的老头一瞬间跟老了十几岁一样,心痛如绞。 商相的嫡女嫁给长项候,而云擎是他的亲外孙,商相人老又护短,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暴躁爷们,经常在景帝的朝堂上大打出手。 现在慈祥儒雅都是因为人老了,挥不动拳头了而已。 他不然他那暴脾气,谭御史就不止一个黑眼圈,早跟揍孙子似的把他揍残,该在床上躺着等大夫抢救了。 “泰山啊,可怜我们家擎儿情窦初开,竟,竟遭遇此祸,伤都没养好又被这谭家女郎气到吐了血,彻夜难眠,我难受啊,我的儿啊!!!” 看见自己泰山大人也来了,长项候更加来劲了,抓着商相的袍角,嗷嗷一顿哭。 “太后殿下明察秋毫,定会体恤我等,你别着急!”商相拍着女婿的肩膀,想起云擎就互相垂泪。 趴地上请罪的谭御史看得眼角抽抽,差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但这次不好好说话铁定会被撸下去,家族与女儿,谭御史选择放弃不顾家族任意妄为的女儿。 于是,谭御史也不甘落后,加入混战:“微,微臣确实不知情啊!太后殿下!要是微臣知道自己会教养出这种不知羞耻的女儿,早该把她掐死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说着,谭御史一骨碌爬起来就往柱子上冲,一副血溅当场的架势:“微臣实在羞于面对,叫我以死谢罪吧!!!” 叶慈当机立断:“快拦下谭御史!” 侍候的宫人们一拥而上,把谭御史给扒拉下来了,场面一度失控。 要不是场合不对,戚元楚估计会笑出声。 闹了一会,叶慈被吵的头疼,把谭素颖本人留下,其他都被打发回去了。 谭素颖脸白如纸,看向谭御史离去的背影摇摇欲坠,被打击的不轻。 心里在疯狂唾弃谭御史:“这他妈什么怂包,我是他女儿都不管了吗?有这样的渣爹?去年说了不嫁,非要跟云家长子那个莽夫定亲,他都瘸了都不去退亲,非要我嫁给瘸子!这是什么爹,垃圾吧?” 怪天怪地,连死了的昭帝都没能逃过:“死鬼昭帝也是有病,死了都不安宁,好好的做什么好人,让民间不必守孝三年,不禁嫁娶,不会是想要博一个好名声 “……“叶慈被她尖利的心声闹得耳膜突突,一拍桌案:“谭氏,果真好本事。” 对着系统疯狂叫骂的心声一顿,只剩下一句:“妈的,吓我一跳!” 跪着的人立马匍匐在地,声音惶恐:“太后恕罪,太后饶命……” 车轱辘话滚来滚去,好没意思,刚想说起别的,就听宫人通传: “太后殿下,陛下在停凤殿外求见。” 谭素颖心中一喜,计上心头。 把风不动的叶慈一掀眼帘,瞥向门口。 不继续装怂,终于敢来了? 一挥袖,叶慈道:“请进来。” “陛下至——” 一身轻薄夏衫的姬雍快步迈入,面色强装镇定,惴惴不安。 主殿内上首坐着太后,宫人随侍,下面只跪着一个纤细背影,可不就是被他挂心的谭素颖。 谭素颖正在不住磕头请罪,叩首的声音沉闷:“请太后饶命,都是素颖的错,是臣女对陛下暗许芳心,难以忘怀,是臣女不愿听从父命盲婚哑嫁,嫁给身有腿疾的男子,苦守一生。” 抬起头,谭素颖膝行几步,哽咽不止:“若是太后怒火难泄,要安抚长项候,那要罚就罚臣女,要杀要剐都冲臣女来吧!陛下对您最是孝顺,千万别因为我和腹中孩儿伤了你们母子之间情分……” 叶慈知道她想做什么,全程冷笑,也不打断她的发言,让她继续说。 这奇奇怪怪的发言听得戚元楚眉头直皱,什么叫做为了安抚长项候,又是什么叫做为了泄愤迁怒皇帝? 难不成她自己不顾婚约,与他人私相授受,珠胎暗结还是太后的错了?听听这是请罪的话吗?这不是拱火吗?! 正想说什么,戚元楚就被另一只手按住,安抚似的拍拍。 “……”戚元楚只好勉强冷静下来,稳坐不动。 姬雍抬手行礼:“儿敬渊向母后请安,太后安康。” 还在求情的人跟刚反应过来似的,看向姬雍,先是惊喜,而后露出更加担忧的表情:“陛下您怎么来了……” 这变脸功夫,不枉费她穿了好几个小世界积累下的演技, 问姬雍怎么来了?戚元楚听着都要气笑了,感情她刚刚听不见通报声,聋了是吧? “你身怀有孕,朕当然要来。” 听着谭素颖这些苦苦求情的话,姬雍焦躁不安的心情有所缓解,心中一软,改变了主意。 好一对被棒打鸳鸯的痴情人,倒显得座上的叶慈就是恶人似的。 这个恶人她还真是当定了,一切痛苦皆是他咎由自取。 叶慈:“你口口声声谭御史为了攀附云家,不惜让你嫁给云擎。可我怎么听说,云擎的腿是为了救你才摔断的?” 天生将星都被她一手陨落,要不是长项候哭诉,叶慈都不知道这件事。 也怪不得会多了这一条婚约,原世界线根本没这件事。 “臣女……”谭素颖一噎,没想到这件事还能传到太后耳中,竟哑口无言。 姬雍也惊讶的看向了谭素颖,显然也是不知情。 “无话可说?惺惺作态!” 叶慈抓起杯盏一掷:“还跟我说安康?有你们在我这辈子都安康不了……皇帝德行有亏,你还当自己是天下表率的君王吗?简直枉费先帝一番苦心栽培,给我跪下!” 碎片四溅,热茶泼洒,溅湿了谭素颖的裙角。 下面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姬雍也被吓得不轻,看着叶慈黑沉的脸色,半天不会动弹。 叶慈:“怎么?我身为你母亲,还受不起你这一次跪了?姬敬渊,你当真是长本事了。” 不知道哪一个字眼触动了姬雍,他年轻锋利的面容一抽,暴戾之气泄出一瞬,被强行压下。 明知对方是在故意折辱自己,但今日不得不受。 姬雍脸侧一绷,咬牙道:“敬渊不敢,母后教诲不敢不从,自当跪听。” 提起袍角,就要下跪。 好巧不巧,姬雍面前地上散落几块茶杯残片,如果当真下跪,就会不偏不倚的扎进他的膝头。 “陛下……”谭素颖当然也看见了,不由自主拦了一下。 她的手被甩开,姬雍垂眸。恭谨道:“敬渊让母后伤怀挂心,儿子受点苦楚是天经地义的。” 一提袍角,就结结实实跪在碎片上,姬雍面容隐忍,血迹渗出的颜色晕深了常服布料。 谭素颖瞠目结舌:“……” 这回谭素颖当真是有些震惊了,她知道褚太后一直压制着皇帝,没想到压制到这份上,姬雍居然根本不敢反抗。 那她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熬死褚太后? 叶慈冷眼旁观,痛心疾首:“我把你从长新宫带出来教你为政,教你做人,认你为子,苦心孤诣捧你稳坐帝位,这些种种,如待亲子。可你又怎么报答我的,事事防备着我,真当我看不见吗?还是你翅膀硬了,迫不及待的废了我吗?!” 姬雍心下一慌,手按在地上,擦伤了手腕:“敬渊不敢,愧对母后教诲,请母后责罚!” 这幅场景虽然难见,但看周围宫人居然没有觉得任何不对,好像皇帝就应该这种态度对着太后。 谭素颖彻底慌乱,以为对方如天神降临就是救自己出囹圄,没想到对方根本自身难保。 叶慈站起身,紧盯对方带着帝王金冠的脑袋:“我看你是敢的很。” 瞥一眼惊慌失措的谭素颖,叹了口气,又道:“这件事情你实在伤了商相的心,长项候又是跟你父皇上过战场的老将,战功彪炳,手握三万云家军……” 步下台阶,步步踩到姬雍面前居高临下:“此事必须得有一个交代,又是后宫秘事,绝不能有半分差错,影响你的皇位。你要知道,不服你的宗亲不在少数,个个都盼着把你拉下来,北周正是权利更替之时,又逢西乾使臣入北周,断不能乱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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