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你,扬安伯。” 目光落在微微颤抖的扬安伯身上,叶慈语气含着失望:“我对你寄予厚望,托付要任,你却不思进取,钻营这些旁门邪道,实在失望!” “看来你这个官也不用当了,那就连降三品,调任地方,罚俸一年,闭门思过半年,等你什么时候想清楚想明白了再出来!” 现在正是朝廷需要人的时候,这一处罚就是变相将他驱逐出政治中心。 意味着他被太后厌弃了。 “太……”扬安伯心中惶急,还欲再辩,给自己求求情。 叶慈皱眉:“嗯?你还想说什么?” 扬安伯:“……” 这种语气他还敢说什么,再说下去就不止这些了。 扬安伯偃旗息鼓:“臣不敢,甘愿受罚。” 叶慈眼见心烦,一摆手:“退下!” “臣告退!”扬安伯一骨碌爬起来,微胖的身材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灵活,麻溜的让自己滚了出去。 这糟心事闹得,把叶慈心情都给闹没了。 拂绿默默奉茶,让叶慈消消气。 戚元楚倒是高兴得很,看她的样子,该是对男人没兴趣的吧? “臣下讨好主上的事情时有发生,只不过这种事情,需要处罚那么严重吗?”戚元楚疑惑道。 “如果只是这种事情,确实没必要,”叶慈哼笑一声:“但要是一心二主,那就很有必要了。” “……!”戚元楚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心中一惊:“你是说,这跟……” 叶慈冷笑道:“就是跟姬敬渊有关系,扬安伯就是投石问路的石子罢了,以为谁都跟他一样,喜欢听枕头风呢!” 况且商相那老家伙忍了许久,可一直盯着呢。 要是关键时刻传出一国太后秽乱后宫,名声不好听不说,权柄定然会被逼着交出来,一群虎视眈眈的东西。 别提什么礼义廉耻,疯狗没这玩意,亲爹都敢叫人绿的人。 “……”戚元楚没想到就是一个献宠背后还有那么多渊源。 姬雍来投石问路,她叶慈也能杀鸡儆猴。 …… 那一边,有人匆匆路过花园,找到皇帝,低声汇报。 “净身房净身了?”姬雍放下鱼食,诧异道。 宫人点头,补充最后结局:“太后殿下还说,此人野蛮无礼,险些惊扰凤驾,本想就地格杀,但看在先帝不忍后宫殉葬,再添人命的人上,改而求其次,就特地吩咐净身房那边……” 说着,宫人面露难色,说不下去了。 姬雍看他支支吾吾的,问道:“有什么不能说的?” 宫人含糊其辞:“……喂狗。” “?”姬雍忍不住皱眉:“说清楚点!” 宫人放大音量:“太后殿下说,多余的物件,喂狗。” 姬雍:“…………” 突然觉得**一凉,下意识并拢双腿。 宫人也觉得头皮发麻,他虽然已经没有了,但至少还存在啊! 生带来,还能死带去的。 人不都讲究完完整整的来,完完整整的去么? 那还不如直接杀了那人,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姬雍咽了咽唾沫,前有扬安伯被贬,后有于普喂狗,心知肚明褚太后是在警告他。 撇了鱼食,姬雍也不想喂了,感觉现在看见细碎的东西都觉得犯恶心。 忽然一股急躁的感觉直冲大脑,口舌干燥,心跳失序。疯狂叫嚣着,急切的想要什么,连带着手脚发虚。 算了算时日,好像已经好几日没去素颖那里了,越发焦躁,头痛又要发作了。 宫人见皇帝一直沉默,抬眼偷偷观察。 姬雍脸色黑沉,双颊晕红,好像要站不稳一样,连忙伸手去扶。 “陛下,您当心自己别气着了。”宫人劝慰道。 心里却想着这种事也能吓到陛下?未免有点…… 不说还好,一说姬雍就更为火光,跟被点燃的炮仗一样。 “谁说朕是因为这点事生气了!朕有那么没用?!滚开!”姬雍推开扶着他的宫人,一脚踹过去。 一脚不够,连踢三脚,还想再来几下。 直把宫人踹到身体蜷缩成虾米,嘴角晕出血丝,疼到脸色青白。实在承受不住,抱头乱滚不住躲避,可见姬雍是用了多大力度。 “奴该死冒犯陛下,求陛下恕罪,扰了奴吧!” “你竟敢躲?谁让你躲的!连你也敢不听朕的话了是不是,全都仰仗着褚氏,把朕当不存在是不是?!啊?!” 皇帝暴怒,没人敢上前劝导。 连一直跟随他黄门郎也不敢拦,只敢在一旁喊陛下息怒。 听着他越说越不对劲,生怕这些话传到褚太后耳里,连忙上前阻拦:“陛下,万万不可啊,您……啊!” 现在他也吃了姬雍一脚。 “你也敢左右朕?贱奴你算什么东西!” 才是初夏时节,他却穿上木屐,鞋底忒厚,踹人死疼死疼的,一脚就是一个青紫。 发泄完了,姬雍大步流星离开,走之前还不忘说:“起来,躺在地上犯什么懒,随朕去慧心院一趟!” 木屐踩着青石板路,留下一串急躁不耐的脚步声。 被脚步声惊扰的宫人闪到一旁,完完整整的将刚刚的场景记录下来,之后会一一汇报。 可见那黄门郎担心的没错,这份记录就呈到叶慈桌面上。 借着明亮烛光看完,叶慈冷静的点燃一角,丢到香炉里烧掉。 看来用不着她怎么出手,姬雍自己都能把自己玩残。 这么能作死的气运之子,叶慈还是头一回见到。 根据宫人汇报,只不过才是初夏,他就闹着要穿轻薄夏衫,不仅要轻薄还要是材质柔软,质地最好接近浆洗了几次的旧衣服。 北周皇室就没缺过钱,哪会有旧衣服给皇帝穿?这不是大逆不道吗? 除此之外,还嫌弃靴子磨脚箍着双足,改穿木屐去了。 可是关于他神态的描述,也不像是因为肿瘤压迫到神经,总是轻易发怒的样子。 更像是…… 还没等叶慈顺着这个苗头想清楚,就听后面有人喊她:“殿下,殿下,太后殿下?” 叶慈回过神,顺手握住挥动的手掌:“怎么了?” 思绪被打断,也接不回去,干脆放着不想了。 “……!”戚元楚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一僵。 试图抽了抽手,但没抽动,也由着她了:“……该安寝了。” 叶慈:“好。” “那快点吧,明天是大朝会的日子!”一撒手,戚元楚又跑没了。 手上一空的叶慈:“?” 嗯?好不容易把人养成能让自己随手搂搂捏捏,睡前搂怀里的习惯,怎么又打回原形了? 总觉得今天的戚元楚怪怪的,从下午开始就怪怪的。 叶慈习惯性在睡前顺一顺当天做了什么,整理记忆方便之后储存进记忆宫殿。 顺完今天做的事情,叶慈才猛然反应过来。 今天那什么普想献身的时候……好像戚元楚也在场。 该不会她以为自己是直的吧?!那可不行,亏大了。 刚想回过头找人解释,又觉得不对。 能认为另一个人与自己性向不同并为之避让亲近动作的前提是,那个人的性取向跟她所认为的人是同性。 也就是,戚元楚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弯的,今天的事情让她不高兴了。 叶慈一拍脑袋,后知后觉想起这是她的不对,因为太忙忘了戚元楚的感受。 完了……得想个办法哄哄才是。 这啪的一声,拍脑瓜声音贼响,惹来拂绿奇怪一瞥。 那脑门正中间上的红印,叫拂绿嘴角一抽:“……” “殿下您这是……”拂绿欲言又止,那个表情复杂的人风风火火就迈步离开了。 “今晚都怎么了,一个两个全部都古古怪怪的。” …… 内殿里,戚元楚捞起袖子闻了闻,幽幽香气直往鼻子里钻,跟钩子似的,叫人闻了还想闻。 戚元楚第一次用这种香,弟弟说东黎闺秀们现在就流行类似熏香。 之所以说类似,这一款香是基于前一款改进的,说什么让人更加欲罢不能。 说的真够玄乎的,登基后也不专心治理东黎,整天捣鼓调香。 谁能想到东黎新帝最擅长的是调香? 民间流行的不少香方都是戚玄匿名传出去的,现在他都被奉为调香高手了。 “琬娘,你已经睡下了吗?” 身后传来疑惑声,是褚慈来了。 戚元楚一撒手,什么想好的计划都被推翻了,被子一掀就往里面钻,净当缩头乌龟。 “……睡了?”叶慈进来的时候就只能看见一个鼓起来的被包。 不,其实没有。 不仅没有,看样子这睡姿不甚优雅啊。 戚元楚是从小接受礼仪训练的公主,那睡姿板正的,能当标准版教材。 既然她不愿面对,叶慈也不好干出大晚上把人挖出来,就听一个干巴巴解释的缺德行为。 熄灭几盏烛火,也跟着躺到床上了。 放下幔帐后,空间缩小,空气流通度没那么顺畅,因而就很容易暴露出很多东西。 比如,彼此身上的味道。 虽说分量不重,但叶慈鼻子灵,一下子就分辨出成分了,这不是…… 这不是那什么调情用的媚香的味道吗? 眼皮才相碰撞没几秒又睁开了,困意顿散,双目炯炯。 叶慈扭过头,就对上了戚元楚没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 亮晶晶的,泛着雾气朦胧的水光,就跟落在清澈溪水的珍珠一样。 再蠢的人都品出点味道来了,何况叶慈不蠢。 然,她没动,只透着这朦胧夜色盯着对方。 “你觉不觉得,有一点点热啊。”戚元楚舔了舔唇,越说越燥热了。 叶慈意味深长道:“有吗?我觉得还好,要不把被子往下拉一拉透透气?” “不热吗?是我盖的太严实了吗?”戚元楚蹬了蹬被子,露出肩膀部分。 白色的寝衣在动作间被蹭乱,半截锁骨一晃而过,又给盖了回去。 “……”叶慈的目光顿时变得失落起来。 很快,她就不会再为此感到失落了。 不知道自己浑身飘着有人香气的戚元楚蹭了过来,滚烫的手心贴了贴叶慈的侧脸。 用喟叹的语气道:“好凉快啊,像玉一样。” “你想凉快一点?”叶慈提问的语气变得循循善诱。 戚元楚人开始迷糊,傻傻点头,又发现对方可能看不见,老实回答:“嗯,想要凉快一点。” “那真巧,我觉得冷,要不试试互补?” “互补?互补是什么?”戚元楚的声音带上了鼻音,黏黏糊糊哼哼唧唧,像在撒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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