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夜卿歌已有数日未见万俟龙悦,不免担忧。因为将军府递来消息,说是万俟龙悦病了。可夜卿歌清楚,以万俟龙悦的身体根本不容易生病,即便是真得了病,不出几日就能痊愈。而此番竟耗时如此之久,莫不是真出了什么变故。 夜卿歌越想越心急,这天下午,带着太医便匆匆前往将军府。 万俟龙悦房门外 “龙悦,我来看你了,你把门打开。” 听着房门外传来夜卿歌的声音,万俟龙悦又惊又喜,心跳得厉害。 “别进来,我怕……我怕会传染给你。” “没关系,我带了太医过来。就让她们帮你瞧瞧吧。” 一听竟还有太医,万俟龙悦慌乱起来,这要是被拆穿,夜卿歌又会如何看自己。 “不用不用……那个……还是……还是你一个人进来吧。” 门外人面面相觑,不知里面究竟是何情状。太医本想阻拦夜卿歌“涉险”,但夜卿歌执意应万俟龙悦要求,独自进到她房中。 “龙悦,你到底哪里病了?我看你气色很不好。” 面对夜卿歌的关心,万俟龙悦心中涌过暖流,欢喜不已。 “我的心病了。” “心?那还是赶紧请太医进来吧。” 夜卿歌不知这是另有所指,只以为万俟龙悦的心真出了什么问题。 “我这病,太医治不了。” “怎么会?太医治不了没关系,这天底下还有许多神医,我去请她们来给你治。” “不用,她们也治不了……卿歌,你……你怎么了?你别哭啊。” 一听万俟龙悦说天下无人可治她的病,夜卿歌头脑发蒙,慌乱得哭了起来。 “我看你平日里好好的,你这病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严重?你要是……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办?” 万俟龙悦被夜卿歌这话说得一愣,待她反应过来后,只觉夜卿歌实在傻得可爱。 “你还笑!” 见万俟龙悦在这种时候竟还笑得出来,夜卿歌是又气又急。 “说你是小傻子呢,你还不信。大夫治不了的,可不见得你治不了呀。” “我?我不是大夫,怎么会治你的病。” “我就是因为喜欢你才得的病,自然只有你能治。” 见了夜卿歌,万俟龙悦觉得那倌人说得对,感情就是那么奇妙。喜欢就是喜欢了,何必去问为什么。 “这……这怎么治?” 夜卿歌再不开窍,也多少懂些情爱之事。听万俟龙悦说喜欢自己,心中有些雀跃,但也不敢真信。 “你喜欢我吗?” “我……唔……” 见夜卿歌犹豫,万俟龙悦决定帮她探探真心。趁夜卿歌思考之际,她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而夜卿歌脑中一片空白,她们现下正在做什么…… 片刻后,万俟龙悦不舍地松开夜卿歌,见她眼中羞涩,脸上绯红,心中便有了结果。接着,万俟龙悦又将夜卿歌的手置于心口,让她自己感受那狂乱的心跳。 “这就是你心里的答案,你也喜欢我,对吗?” “嗯……真的不用请太医吗,我看你的眼睛……” “你喜欢我,我的病就好了。眼中颓色不过是想你累的。” 此刻,万俟龙悦紧紧抱着夜卿歌,心情大好。 因为那天互表真心,两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变了。夜卿歌依然如先前那般温顺,而万俟龙悦除对夜朝歌那伙人以外,她一改以往,也变得温声细语起来,不再对夜卿歌说些嫌弃的话。 靖宁十九年冬腊月初六 又到了夜卿歌生辰这天。 生辰宴后,夜卿歌与万俟龙悦一如往年,避开人群,来到观星台上。 “卿歌,这几日天气不好。今夜恐怕看不成星星了。” “只要是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都是星河浩瀚。” 夜卿歌看着万俟龙悦,认真地重复着她十年前说过的话。 “好,那你做我的月亮,我做你的星星,永远围着你,漫天星光只为你闪烁。” “那你可得记住自己今天说过的话,要是哪天让我发现星星变了,小心再也看不见月亮。” “不会的。此生此世,不离不弃。” 眼前虽是风花月雪,可她们未曾料到身后却是万丈深渊。 夜朝歌早就察觉这两人暧昧得诡异,如今亲眼所见,没想到她们竟真的是那种关系。她心中暗喜,将其作为把夜卿歌拉下太女之位的筹码。 靖宁十九年冬腊月二十三 小年夜里,宫中盛宴。 宴席终了,夜朝歌有意提起夜卿歌,而女帝不见夜卿歌踪影,正是奇怪,却见一个宫人慌乱跑来。夜朝歌听完宫人密言,故作震惊,忙斥他胡言乱语。 由是,女帝心中好奇更甚。她命夜朝歌立刻细说,可夜朝歌迟迟不肯开口。最终,见女帝已无耐心,夜朝歌知时机成熟,便在女帝身旁耳语。 女帝听完夜朝歌所说,全然不信,但为辨真假她还是移驾前往东宫。夜卿歌殿外宫人见女帝亲临,神色立刻慌乱起来,似要百般阻拦。女帝见此,顿时疑心大作,命所有人在外候着,独自推门而入。 进了寝殿,只见夜卿歌与万俟龙悦神情紧张,衣着凌乱。她没想到,这居然是真的。 那天,夜卿歌与万俟龙悦跪了一夜,万俟泓昭与凤君亦在御书房中跪着为二人求情。 一个是忠臣之后,一个是嫡出储君。这无论是哪个,女帝都动不得。她思量再三,只能先将二人分开。 女帝命凤君将夜卿歌带回去严加管束,又以万俟家上下相要挟,逼着万俟龙悦发下狠誓,再用一道将她打发去了边关,用另一道圣旨彻底断了两人间的情缘。 期间,无论万俟龙悦如何苦苦哀求皆是无用。接到戍边圣旨的那一刻,她心如死灰。且不说在边关之地生死难料,仅是离开夜卿歌片刻,她都思之如狂,何况这一去就是整整六年。可即便熬过了这六年,那之后呢,他们又会用何种手段来拆散她们。 靖宁二十年 万俟龙悦与夜卿歌自小年夜后,便被彻底阻隔了联系。开年,她只能托陆熙尧代她转送书函信物,而后带着对夜卿歌的牵挂被迫离京。 此去一别,足有六年。六年间,物是人非。 生离之苦磨去少年意气,曾经的皓皓皎月千疮百孔,浩瀚星河亦不再闪耀。星星终是没了月亮,月亮也再看不见星星。 “陛下,万俟少将军她……” 夜卿歌忌日这天,夜墨含来到陵寝想陪她说会儿话,却见墓室的地面上满是干涸的血迹,而万俟龙悦正静静地靠在夜卿歌棺椁旁。 “将万俟少将军……与先帝合葬。” 既不能生同衾,便就死同穴。 永安四年,女帝夜卿歌于归京途中崩逝,年二十三。 永宁三年,战将万俟龙悦于女帝夜卿歌陵寝自尽,年二十六。 自此,一段君臣间缠绵悱恻的情深虐恋被掩埋于历史洪流之中,再无人知晓。 卿歌,若有来生,我情愿你不是我的君,我亦不是你的臣。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仔细想了想,等手头另外一个坑填完,就开个双重生,重新来过。反正扑街上路,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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