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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笙嘲讽道：“汐裳，亏你对傀儡术有所了解，看来还是了解得太浅了。” 汐裳默不作声，等着她说完。 叶笙眯着眼，回忆起多年前的事。她自小天赋就极高，可以说与凤倾芸、凤青珣二人差距极大。 因为自小女扮男装的缘故，她事事小心谨慎，才得以至今未曾暴露。 “母亲总是同我说，让我一定要赢得王位。那我就得学着收买人心才行。” “只是要怎么收买人心呢？无外乎是，雪中送炭。” 叶笙看向了凤倾芸，对方显然听明白了她的弦外之音。 “好妹妹，我第一个收买的就是你。果然，你没有让我失望。”叶笙毫不掩饰她的算计，甚至引以为荣。 她给凤倾芸送食物，教她功法，又暗中送她进璀错谷。 她一步步为她谋划，为的就是，凤倾芸能永远记得她的好。 凤倾芸双腿发抖，再也站不住了。她跪倒在地，两行清泪流了出来。 那是她最为痛苦灰暗的时候。 她被所有人嫌弃、被所有人厌恶。 她年龄尚小，无力反抗。 只有凤青琰，不管什么谶言，不顾他人指摘，始终关心她、照顾她。 那时，凤倾芸几乎要把她当作生命中唯一的救赎。 如今，她才知道，原来所谓救赎，是为了把她推向另一个深渊。 汐裳蹲下身揽住她，想开口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笙静静地看着凤倾芸和若禹，嘴角依旧保持着上扬的弧度，只是莫名多了几分苦涩。 也许在某个瞬间，她真的想好好照顾她可怜的亲生妹妹；也许在某个时刻，她真的把若禹当成了可以依靠的姐姐；又也许，在信源山中，她真的希望自己只是叶笙。 只是，她永远不会承认，也永远不会让旁人知道。 叶笙摇了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情绪抛在一边，继续笑着道：“原本我也不想走到如今的地步。是上天逼我这么做的。” 她原本只想遵从母亲遗愿，登上凤族王位便罢。 可是命运和她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原来她的天赋异禀不是上苍的馈赠，而是诅咒。她居然是天辜之体，多么可笑。 叶笙扯了扯嘴角，继续道：“我生平最厌束缚，无论是人的束缚，还是命的束缚。天命要我早亡，我便偏要逆天而为！” 她的眼睛里多了些许癫狂，高声道：“修仙不能，我便修魔！二者不可得兼，我便想办法让它得兼！凭什么，我们，”叶笙向后挥了挥袖，“我们这些人，便注定要早早历天劫而亡！” “我们修魔，不过是想法子苟延残喘罢了！世人清高！他们凭什么指摘我们？若是诅咒落在他们身上，他们会大义灭己吗？！” 面对她的质问，汐裳说不出话来。 因为如果是她，她也会如此做。 叶笙很快冷静下来，又恢复了笑容：“好在，天不亡我。澧神留下的玄澧令，可真是个好东西。史籍上说，一旦集齐五个玄澧令……” 她的声音轻轻的，似乎在想象着：“届时，灵气魔气互通融合，我们这些人，体内的气息自然也不会相冲了，我们便可以，像个正常人那样活着了。” 若禹吼道：“你果然是个疯子！你如此作为，让其余人怎么办！” “关我何事？”叶笙的模样有些扭曲，真像是疯了，“他们既不顾我的死活，我又何必顾及他们？” 她猛地看向汐裳：“汐裳，你来说，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这么做！” 汐裳安静地看着她，默认了。 叶笙大笑起来，指着她道：“我是疯子，你却也一样！你为了凤倾芸，不惜做易儡，剔一魄。若是要在她的性命和全天下其余人，包括你自己的性命中选择，你根本不会犹豫。” 汐裳无所反驳。 她不知道，如果自己面对叶笙的假设，会做出什么选择。 如果是陌伊，一定会就像叶笙说的那样，不会有丝毫犹豫。 因为陌伊只有凤倾芸，陌伊只爱凤倾芸。 可如今她是汐裳。 她爱凤倾芸，却不只爱凤倾芸。 她有自己的朋友、亲人。她们于她也同样重要。 汐裳无法抉择。 那边，叶笙继续说道：“凑齐玄澧令是个很难的事。这还得感谢你——陌伊——的及时出现。” 陌伊出现得正是时候，彼时叶笙刚从禁地取走了火相玄澧令，正在寻找其它玄澧令。 在第一天听说她的法器是水相玄澧令后，叶笙便开始思索，如何将其抢到手了。 “我发现了两条路径，一是我的好妹妹，二是南书。”叶笙看向南书，嘲讽地笑笑。 南书低着头不吭声。 “可惜南书是个不顶用的。无奈之下，我只得依靠凤倾芸了。” 凤倾芸白羽之凰的身份，还有陌伊倨傲的性情给叶笙带来了很大的方便。 她静观其变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 “我得知你需要进入凤族禁地，又将火相玄澧令放了回去。再主动找你，表示愿意和你假成亲相助。你自作聪明又过于高傲，轻易就同意了。” 忆起过往，汐裳面色冷了冷。 叶笙笑道：“你总觉得我有什么阴谋，其实我的阴谋很简单，就是为了挑拨你们的关系。你对凤倾芸感情那么深，一旦她离开了你，我便可以伺机下手。” “沉香亭也是我做的手脚。这里你的记忆没有错，你的确没有约过她。是我假冒你给她传的信，为的就是令她彻底死心。” 叶笙顿了顿，看向凤倾芸，眸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陌伊有多爱凤倾芸，凤倾芸就有多爱陌伊。 而她要对陌伊下手，势必…… 叶笙再度摇摇头，强行将这些她不喜欢的情绪清理出去。 “可惜我百密一疏，让你将夷则扔进了忘川。我总不能亲自下去捞，只好让你再回来。我助了你一臂之力，让你早些转世投胎。” “哦对，我还在你的魂魄里学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汐裳立即明白她说的是易儡术。 叶笙本身就是傀儡师，对易儡当然也很感兴趣。 至于雾林里的那些人，自然便是叶笙手下的的人。 她们在雾林发现的那具尸首，正是叶笙的易儡。 彼时叶笙即将涅槃，那人偷偷施了易儡术以帮助她顺利涅槃。 想到这，叶笙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伤怀。 “说了许久，我倒是有些累了。你们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我可要点下一场戏了。”叶笙抿唇轻笑着，那模样仿佛一个天真的世家小姐真的在点戏。 “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汐裳道，“你曾许诺我一个条件，如今可还有效？” 叶笙笑道：“自然有效。只是我说过了，不能违背我的原则。你若让我清点人数回家，是万万不可能的。” 汐裳也笑道：“我倒还没有那么天真。” 叶笙满意道：“很好，想好你的条件，千万在你死之前告诉我哦。” 汐裳冷哼一声，对她的自信不予置评。 叶笙拍了拍手：“既然诸位都没有其它问题了，那我们就来看第二场戏吧。”她看向凤倾芸，“好妹妹，这场戏，你是主角。” 汐裳脸色一变，挡在凤倾芸前面：“你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我是要帮我的好妹妹解决疑难问题。”叶笙悠闲自得地说着，取出一个物事托在手里，展示给凤倾芸看。 “这个叫引雷石，是只有凤族的王才知道的秘辛。它是专门用来惩罚那些背叛种族之人的。凤凰一族日渐凋零，是以这个东西很久没有用过了。” “它可以引来三道天雷。三道天雷落下，便可废了一个凤凰，将其贬为凡人，逐出凤凰一族。其机理便是，击碎留魄。” 凤倾芸颤抖着抬起了头。 叶笙一副为妹妹担忧的好姐姐模样：“凤倾芸，我知道你在愁什么。你担心有朝一日你的相好再不小心死了，没有完整的魂魄无法转世。她的一魄缠绕在你的留魄上，除了忘川河水强制清洗，便只有这个法子能将其分离了。” “我是觉得，这个法子要好些。毕竟忘川河水不长眼，若不小心伤损了你其它魂魄，就不好了。” 叶笙托着引雷石，言笑晏晏地望着凤倾芸。 作者有话要说： 哦天，太疯了，不愧是我亲女儿（？） 本文最纯正的事业批 第77章 彼岸之花 叶笙一跃而起，将引雷石瞄准凤倾芸的方向掷去。她自己则立在空中，取出骨哨幽幽地吹起来。 引雷石刚好落在了凤倾芸面前，汐裳急了，立刻上前欲将其扔到一旁，可那引雷石仿佛生了根一般，怎么也动不得。 凤倾芸深吸一口气，将汐裳向一边推去：“快走！离我远些！” 汐裳自是不愿，奈何下一刻，叶笙手下的那群黑衣人尽数冲了过来，其中好几个都直奔汐裳。 汐裳只得集中精力应战。 轰隆隆—— 雷鸣声传来。 那一刻，凤倾芸不知道自己心中害怕更多，还是期待更多。 自从她在青溟地宫知晓往事后，没有一刻不想把这一魄还给汐裳，即便她要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当这一刻真正来临时，她到底还是有些恐惧。 毕竟这是天雷。 轰隆隆—— 终于，一道天雷径直劈在凤倾芸身上。 她狼狈地缩作一团，身体颤抖着，咬牙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鲜血从她身上如瀑布般涌出。 汐裳焦急喊道：“凤倾芸！”她迫切地想要赶到凤倾芸身边，却被几个黑衣人团团围住，脱不得身。 汐裳取出羽箭胡乱攻击，总算撕开了一条口子。 偏偏这时，忘川出现了异动。 血黄色的河水剧烈起伏着，仿佛想要吞并周围的一切。其中的恶灵逐渐挣脱河水束缚，它们的獠牙即将破水而出。 灵乱，再一次被掀起。 随着第二道天雷落下，恶灵终于从忘川河水中窜出，一双双眼睛恶毒地盯着岸上的每一个人。 叶笙放下骨哨，高兴地笑着，她对自己亲手促成的一切表示很满意。 若禹觉得自己快疯了。 她试图催眠自己，这不过是一场噩梦。醒了，一切都会好了。 汐裳没有时间再犹豫，立即摸出笛子吹奏起来。 忘川河水随着清平笛音而动，用尽全力将那些逃走的恶灵重新拘束住。 汐裳集中精力，面色凝重地吹着笛子。 第三道天雷即将落下，她强忍着没有分神去看凤倾芸。 天雷，她无法阻拦。 但是灵乱，她可以尽力一试。一旦灵乱不能被及时遏制，后果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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