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是绣还是制衣,学会了至少是个手艺,还能做点手工活养活自己。 刘嬷嬷听完周江满的话,满心动容,甚至还抹了抹眼角的湿润。 周江满哭笑不得:“嬷嬷哭什么?” 刘嬷嬷道:“老奴是感动的,长公主心怀百姓忧国忧民,还能设身处地为百姓所想,若是娘娘知道,定十分欣慰。” 周江满闻言,浅笑着移开目光。 心怀百姓吗? 她自己很清楚,她远没有那么伟大。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清楚李舟秋想看到她如此。 很长一段时间,李舟秋每逢精神好些,就会拉着她在外到处走。 不止看了枫叶去了花楼,还一起游了湖逛了灯会,甚至还在赌场赌了两把。 李舟秋像是生怕她走以后,周江满会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尽可能地带周江满热爱生活。 人活着,不止情情爱爱,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 李舟秋喜欢看她积极又热血的做事情,周江满不忍让她失望。 不知不觉中,周江满的性情变得和李舟秋很相似。 李舟秋躺在躺椅上,费劲的回想着她以梅辞的身份初来长公主府时的情景。 当时的周江满满脸阴鸷,缩在书房的阴影中,像个披着人皮的厉鬼,皮下尽是阴暗狰狞。 第一次见面,小江满就要将她拖出去杖毙了。 想到此,李舟秋不由勾起唇笑。 她侧眸看了眼身边人,此时的周江满眼角眉梢透着温和,正缓声同清风说操办学堂的事宜。 周江满对此事是用了心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能亲为的都是亲自去操持的。 圣上听闻此事后,龙心大悦,当即拨了款,还将宫中的能人巧匠派来培训学堂先生。 两年前,京城中百姓提起当今长公主,哪个不缩缩脖子,唯恐一句不对就脑袋不保的样子? 但现在,长公主的美名传遍京城大大小小的角落,个个说起周江满都竖大拇指。 “长公主,学堂那边有事情找你。”有下人匆步来禀报。 学堂正在建,事情很多。 周江满看向李舟秋:“要一起过去吗?” 以往李舟秋都陪着周江满一起去的,她坐在马车上,远远看着周江满处理事情。 但今日,她身上乏累得很。 李舟秋撑起精神摇摇头,道:“我在家中等你回来。” 学堂施工灰尘也大,周江满也不强迫李舟秋一定要去。 她闻言颔首,上前摸了摸李舟秋怀中的暖炉,确认还是热乎的后,又掖了掖她身上的小被子。 小姑娘照顾李舟秋已经很熟练了。 “那我先去。” “好。” 周江满走后不久,李舟秋抬头望天,继续开始回忆。 她刚来长公主府时,小江满还凶巴巴地说了什么来着?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8-02 00:10:00~2023-08-02 22:19: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什么?!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先生走了 周江满站在一堆木头旁边, 耳边有一瞬间的安静。 她愣怔了片刻,眼神才聚焦。 周江满看着面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明珠,道:“你、你说什么?” 这一开口,才发现声音已经哑了。 明珠还在呜呜咽咽, 哭道:“梅、梅先生走了……” 梅先生走了。 周江满反应了一阵, 才似消化这个消息, 她轻轻哦了一声。 然后转头对身旁的人又叮嘱了几句:“这里要注意,不能大意。还有这儿的横梁……” 等她安排完后, 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泥土,往马车走去。 缥缈的声音从风中传进明珠的耳朵:“走吧, 回府。” 周江满没回来, 府中的下人不敢动李舟秋。 所以等周江满回到长公主府时, 李舟秋还在院中的躺椅上躺着,眉目平和, 嘴角挂着笑。 只是这次, 没再听到周江满的脚步声时抬起头,同她调笑一句:“回来啦?” 周江满缓步上前, 摸了摸李舟秋的手。许是因为李舟秋身上还揣着暖炉的原因,她的手还热乎着。 不像走了,像睡熟了。 周江满望着她,轻声唤了一句:“舟秋姐。” 含笑躺着的人没睁眼,也没反应,面上的表情都没变一下。 周江满守在她身边等到月亮高悬, 繁星布满天空。 明珠哭肿了双眼,她哽咽着上前道:“长公主, 天寒了, 让梅先生入棺吧。” 棺材是李舟秋自己选的。 周江满知道时还同她发了火, 但李舟秋笑嘻嘻地说:“能给自己选棺材,选的还是我喜欢的,这不好吗?” 最终周江满也没拗过李舟秋,棺材被留了下来。 周江满回了神,她点点头,轻声说:“好。” 起身的一瞬间,周江满脚下一软,差点摔下去,明珠慌忙扶住她。 周江满摆摆手,示意明珠不用管她:“你去给梅先生拿身干净的衣服,再打桶热水送进我房中。” “哎,奴婢这就去。” 明珠忙不迭去准备,临出主院时,又回头朝长公主看了过去。 恰好看到长公主正背着梅先生往卧房去。 明珠忽然想到她奶奶走的时候,她爹将她奶奶往棺材里背时,累得气喘吁吁。 当时她爹说:人一落气啊,这身子就重千斤。 长公主力气算不得大,是怎么背得动梅先生的? 周江满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 她给李舟秋擦拭了遍身上,又小心翼翼给她换了身干净衣服。 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周江满轻声道:“怎么就不能再多等两日呢?” 她起身,从床下翻出个箱子。 打开以后,里面是件红艳张扬的喜服。周江满将喜服铺开,指腹一寸寸划过,最后落在衣摆处。 那里还落着针线,最后一处的刺绣还没绣好。 周江满喃声道:“就差这么一点了,就能穿给你看了。” “这喜服,一针一线都是我自己做的,就差这么一点了。” 她跟着绣娘学了那么久,又跟着裁缝学了制衣。 手上被扎了那么多道口子,好不容易才学会的。 周江满心里泛起委屈。 豆大的泪珠突然掉落,啪嗒一声砸在喜服上,晕出一片湿润。 情绪控制不住。 周江满捧着喜服哭得肝肠寸断,就差那么一点。 深夜,周江满收拾好以后,让人将李舟秋抬进了棺中。 清风已经搭设好灵堂,棺材被抬了进去。 周江满换上了那身衣摆尚未完工的喜服,穿着来到灵堂中,坐到了棺材旁。 次日。 周淮席、杜章解等人收到消息赶了过来。周江满扫视一圈,问:“李万斟呢?” 杜章解道:“去李府接李老爷和李夫人了。” 周江满反应慢慢的,怔了片刻才点点头,哦对,应当是要接来的。 入葬很简洁,还是葬在了江陵山。 从江陵山出来时,天上淅淅沥沥飘下小雨,明珠撑着一把伞举到周江满头顶。 周江满看着远处,不自觉的顿住脚步。 明珠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想到两年前来她随长公主和梅先生来江陵山吊唁李大将军,结果突逢大雨。 那个时候的长公主遇阴雨天还会浑身作痛,梅先生就是从此处抱着长公主从江陵山冲了出来。 明珠眼眶红了红,想梅先生了。 她的情绪还沉浸在悲伤中没缓过来,周江满已经提步朝马车走去:“走吧。” 像是所有的事情翻了篇,周江满再未主动跟人提过梅辞,也没提过李舟秋。 偶尔清风和明珠说起梅先生,她也只笑着听一听。 主院中的小菜园被填平,又重新栽了观赏树。 梅辞的痕迹被一点一点磨平替换。 只有每每夜半时分,周江满望着天上那清冷的月,满身寂寥地坐在窗边。 她时而看月,时而看向不远处桌上的那根银狼毛笔,面上的表情如水般平淡。 李舟秋才病倒时,她想只要李舟秋前脚一走,她后脚就跟着去。 后来李舟秋带着她四处走四处玩,想尽办法的陪着她接触各种各样的生活,甚至还一起摆过摊。 突然之间,她就变了想法。 那就活着吧,好好活着。 直到这一天真的来了,她却发现她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 表面还是那个完好的她,但内里的芯儿已经空掉了。 冬去春来,春尽又夏。 转瞬间大半年过去,学堂终于建好了。 最初说是建学堂,但实则建好以后远不止学堂那般窄小,称为学院更恰当。 学院的院长是杜章解举荐的,很年轻,但能力不错,将学院打理得井井有条。 院长每隔十天,就将院中的情况写成帖子,送到长公主府。尽管周江满从未要求,也从未回复过。 八月十五,中秋节。 诏安民间称这日不仅要吃团圆月饼,还要吃煎年糕,求个“年年高”的好兆头。 清风一早来寻周江满,道:“长公主,学院那边发来邀请,请您去过节。” 周江满神色淡淡,道:“拒了。” “可……”清风显得欲言又止,踌躇片刻后,他道,“学院的学生们这会儿都在大门口了,说、说要亲自来请您。” 周江满手中的话本已经被翻旧了,她将话本压在桌上。 周江满心中清楚,学院里的学生是没那么大胆的,能直接寻到她府门口来,应是受了授意。 传达这旨意的,如不是父皇,那便是母后。 周江满知道他们的心思,他们想让她出去走走,热闹热闹。 周江满倒没什么所谓的,不在意但也并不抗拒。她看着面前的银狼毛笔,想了想,去便去吧。 她换了身衣服,来到大门口。 门口乌泱泱十几人,看到她后激动地齐齐跪了下来:“草民参见长公主,长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来的这些人,并非全部是因为听从院长的安排的原因,也有对周江满发自内心的感激。 要不是长公主,他们这些难民,哪能有今天呢? “长公主,草民等人在学院设了宴,您……” 话没说完,周江满就轻轻一摆手,道:“走吧。” 说话的人愣了愣,他是皇后派来混在学生中的说客。 本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才能将长公主说动,怎知才开口,长公主就应了。 弄得他一时忘了该怎么反应。 周江满朝清风看了过去,清风极有眼力见儿的将马儿的缰绳送到了周江满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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