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店小二把话说完,几人匆匆直奔包厢,一脚将门踹开。 冷静下来后,清风也觉得好笑。 不说别的,单单梅姑娘的身手,世上有几人能在她不情愿的情况下将她掳走? 弄清始末,李舟秋顿时啼笑皆非。 眼看厨子越说头埋得越低,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于是她出言解围道:“虽是误会,但毕竟是好意,多谢挂念。” 几人三言两语将此事揭过,李望酥又看向包厢酒桌前的人,好奇问:“梅姑娘,你怎么与锦姐姐在一起?” “街上偶然遇到的。” 闻言,周江满抬眸看向李舟秋。 似笑非笑地说了进客栈来的第一句话:“那可真是有缘。” 李舟秋被她刺了一下。 恰时伏在桌面上的锦尺素醒了过来,她眯着眼努力看向房门口。 认出周江满和李望酥后,醉笑着要和门口几人打招呼,她扶着桌撑起身:“长、长……” “长公主”三个字还没喊出来,天旋地转的感觉直冲头颅,锦尺素的身体控制不住的朝前栽去。 李舟秋眼疾手快,飞身上前,赶在锦尺素以头抢地前,拦住了她的身体。 李舟秋听到身后周江满发出一声冷笑,心中莫名一麻。 锦尺素喝醉了,自是不能将她一人丢在酒楼。李舟秋将她扶上马车,准备带回客栈。 离开迎风酒楼时,恰好遇到一漂亮女子在门口哭闹:“你还是不是我亲哥!我就想尝尝仓微县的酒怎么了!” 对面男子没好气道:“我要不是你亲哥,我犯得着管你那么多?还是那句话,你要喝酒可以,必须我陪着你。” 女子更气:“我不要你陪!我不要在这酒楼!” 路过的几人一默。 回客栈的一路上,周江满端坐在锦尺素和李舟秋之间。饶是锦尺素东倒西歪靠在她肩膀上,她也未挪分毫,宛如杵在两人之间的桩。 亦臭着脸没正眼瞧李舟秋一眼。 将锦尺素送到房间休息后,李舟秋便与厨子一道去了厨房。 今日这最后一副药,还没给周江满熬。 火炉冒出簇簇细细的火苗,舔舐着汤药罐,腾腾热烟上涌。 李舟秋摇着扇子,控着火炉的火。 半个时辰后,她端着汤药来到周江满的房内。 房间里只周江满一人,见她进来,登时冷哼一声。 李舟秋才上前,周江满就忍不住问道:“锦尺素与你很熟?” 李舟秋神情不变,从容道:“不熟。来,喝药。” 周江满明显不满意这两个字简短的回答,但她张张口,又不知该如何再问。 在酒楼,看到包厢里的两人时,她有一瞬间很生气。 锦尺素在李舟秋面前喝到如此烂醉,说明是不设防的。 可为什么呢? 毕竟上年在李舟秋的坟茔前,锦尺素还一副不认识梅辞的样子,怎么突然就一起喝酒了? 她忍不住猜测,李舟秋是不是将自己的身份告知锦尺素了? 她心思转得又杂又快,又忍不住想李舟秋生前就与锦尺素无话不谈,还曾说锦尺素是她挚交,告诉锦尺素真相也是有可能的。 这个念头仅仅在脑海中闪过一瞬,她就抑制不住生了脾气。 李舟秋连她与望酥都不告诉,怎么能、怎么可以告诉旁人? 对面的人怎么偏偏是锦尺素? 锦尺素送过李舟秋香囊、送过绣着并蒂莲的荷包,几年前她就瞧着锦尺素不顺眼,看到她与李舟秋一道就来气。 眼看周江满的脸色阴晴变了又变,李舟秋担心情绪影响她的黑化值。 犹豫了瞬,最后还是道:“锦姑娘和喜欢的人闹矛盾了,心情不好才喝醉的。” 跟她没关系。 最后这句话李舟秋没说,但周江满听懂了。 她愕然抬眸,问:“锦尺素喜欢的人?” 李舟秋颔首:“就上次与她一起的宿雨姑娘。” 周江满的心情肉眼可见好转,又气又凶巴巴的模样一扫而光。 她压下上扬的唇角,身子往后一倚,抵住轮椅靠背。 语气轻快道:“药给我。” 虽知不该,但李舟秋还是被她的好哄模样惹得心软又生笑意。 她将药递给周江满,垂下眸掩住了情绪。 直到夜晚,李舟秋才得知今日赵寒已在清风送去的和离书上签字按了手印。 李望酥拿到了和离书,也没再留仓微县的心思,准备明日就回京。 次日一早,一行人客栈门口辞别。 锦尺素已经醒酒,李望酥对她道:“锦姐姐,你要跟我一起回京吗?” 锦尺素昨日虽喝醉了,但并非人事不知,一切记忆都还在,包括李舟秋说得话她也听进去了。 经过一晚的思索,她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锦尺素目光清明,缓声道:“我要去青雾山。望酥,你回京后代我向我爹娘问个好报个平安,告诉他们我过些时候再回家。” 李舟秋侧眸看她,噙笑问:“去寻宿雨姑娘?” 锦尺素没隐瞒,大大方方点头承认:“嗯,宿雨的师门在青雾山。” 李舟秋轻笑,道:“那就各去各处吧,日后回京再见,一路顺风。” 锦尺素走后没片刻,赵寒就寻到客栈。 拿到和离书,李望酥再面对他时平和不少。 赵寒眼中充斥着血丝,貌似很多日夜没休息好了,他将一行人一路送到城门。 临别前,他看着李望酥,道:“望酥,我签和离书并不是要放手,而是要重新追求你。” 李舟秋与周江满在耽搁多日后,终于离开仓微县。 顺着湍流的小溪继续南行。
第56章 落湖救人 越往南行, 风景越秀丽。 两侧小道绽放着不知名的野花,野蛮生长未经人修剪打理过,肆意得别有一番风味。 李舟秋在湖边寻了处平缓草地,将马车停下来。 她撩开车帘, 对车厢里的人道:“要不要下来休息会儿?” 周江满顺着帘沿缝隙往外瞧了一眼, 汪汪湖水透着青绿, 远处山峰倒映在湖水中。 风一吹,水面掀起粼粼涟漪。 周江满被眼前美丽的景色惊艳到, 没嘴硬,顺着心意被李舟秋扶着下了马车。 清风将轮椅推到她们面前, 还未开口就被李舟秋隔手挡住。 她看着周江满:“走走吧?” 自前段时间周江满受凉染风寒, 就没做过康复训练, 每日也就是在房间内小走几步。 今日山清水秀,李舟秋突然生出让她自己下来走走的想法。 周江满没拒绝, 她将手搭在李舟秋的手臂上, 借力站稳脚跟。 她如今能走,只是走不太远。 可不知是面前景色太美, 还是她身体又恢复了些,周江满走了十余米都不觉得腿软乏累。 到底年岁不大,周江满心生欢喜,压抑不住语气里的轻快。 她侧眸问李舟秋:“我是不是已经好了?” 算起来,自从两人在客栈闹了不算别扭的别扭后,周江满就很少在李舟秋面前露出这种娇俏的神态了。 此刻小姑娘眼睛亮晶晶的, 欢快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还带着不自知的撒娇与依赖。 李舟秋被她的笑容晃了眼, 怔忪一瞬才回神点头:“嗯, 慢慢增加训练量, 很快就能行动自如了。” 闻言,周江满面上笑意加深,明眸弯弯。 在湖边站了一阵后,周江满逐渐感受到体力不支。察觉到她的变化,李舟秋朝清风招招手,让他将轮椅推了过来。 “先坐下歇会儿吧。” 周江满知道即便是李舟秋口中的“很快”,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完成的事。 她在轮椅上坐了六七年,想恢复到正常人那样需要长期坚持。 她心态很好,这会儿心情也很好,于是应得很干脆:“好。” 湖面掠过一群低飞的白鸟,排队擦过湖面,翅尖在水面上划出荡漾的水圈。 白鸟高高飞起,又骤然下落,盘旋着。 周江满坐在轮椅上,看着山湖飞鸟,心情变得宁静。 见周江满闭上眼,感受着湖边的风与花草。这一刻,天地间的美景仿佛和周江满融为一色,美得令人动容。 李舟秋不忍破坏这如画的一幕,她悄悄退后几步,尽可能的不打扰周江满。 “梅姑娘。”身后的清风突然唤她。 李舟秋回神侧首:“嗯?” 不知清风从哪里提出一个绣着蓝色碎花的小包裹,朝她面前递了递。 李舟秋诧异,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清风点头:“仓微县那个客栈老板娘让我转交给梅姑娘的,老板娘说这是他们后厨的厨子送的。” 李舟秋更惊讶了,厨子送她的? 她就着马车前板的位置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方方正正的点心盒。 还有一封信。 “鲜花饼?” 点心盒里装着小巧精致的鲜花饼,随着盒子的开启香味涌出来。 再看信,信是客栈老板娘写的。 ——梅姑娘,冒昧给你写下这封信,请不要见怪。盒子里的鲜花饼是大力送给梅姑娘的,希望能合梅姑娘的口味。当然,梅姑娘若是不喜,也尽可丢弃或转送他人。 ——另,大力送梅姑娘鲜花饼单纯顺心而为,行事前不曾告知梅姑娘,也没想过得到梅姑娘的任何回应,梅姑娘切莫有心理负担,更盼唐突举动未给梅姑娘带来困扰。 大力,就是客栈厨子。 李舟秋捏着信,又看看鲜花饼。 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周江满,岂料目光和周江满撞个正着,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手已经将信背在了身后。 反常的举动让周江满疑惑地看着她。 李舟秋将信藏起来的下一瞬就后悔了。 明明没什么,这么一躲藏,反倒显得做贼心虚,手里的信登时无比烫手。 恰在此时,清风好奇问道:“梅姑娘,信上写了什么?是客栈厨子给你的吗?” 纵使和周江满隔着十余米,李舟秋还是感觉到气氛一静。 偏偏清风没察觉到,他又问:“梅姑娘,厨子送你鲜花饼做什么?” 下一刻,周江满转动轮椅朝他们而来,清风余光瞥到,忙止住话题上前接过轮椅把手。 清风推着周江满越走近,车轮前板上摊开的东西看得越清楚。 蓝色碎花包裹干净又漂亮,明显是精心选择的,就连盒子里露出一半脑袋的鲜花饼也分外勾人食欲。 周江满瞧着李舟秋笑:“怪不得上次他误以为你被抓去酒楼,会这么着急上心,合着是对梅先生有意。” 清风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对劲,恨不得将自己存在感缩小到最低。 鲜花饼这东西本来没什么寓意,可厨子大大方方相赠还好,偏兜了这么一转,便显得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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