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东西其实都不是她能自己决定的,存在的时候,她没有多在意它们。如果真的失去了,恐怕她也不会有多余的想法。 话中的意思听着像是玩笑,她的语气却极为认真。认真到莫青溪看了她一会儿,轻轻抿唇,心里五味杂陈,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想法。 秦迎天不在意她拥有的一切,连她自己的性命也不怎么在乎。她极端骄傲,目空一切,无法突破最后的境界也好,被魔王厌弃也罢,她都不曾放在心上。 她活得随心所欲,比逍遥道人更畅快肆意。但她又活得无比清醒,不追逐强求不到的东西。含笑看这污浊世界,明明置身其中,游戏人间,却又好像永远置身其外。 她和莫青溪仿佛是两个极端,她不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是莫青溪曾经如何渴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就连她的厌世,一心求死,亲手培养起莫青溪,等着她强大起来,杀她的想法,也是在短暂的寿命中苦苦挣扎,竭力想在夹缝中存活下去的莫青溪,永远无法理解的心思。 莫青溪只感觉莫大的讽刺,像是命运从一开始就对她的冷眼嘲弄。让她被封印,无法修炼,不能视物,寿命短暂。没有因这个身份享受过什么好处,却因她受尽万般苦难。 她勉强笑了笑,笑容中蕴含的意味,或许更接近自嘲。手指不知何时开始微微发抖,莫青溪默不作声移了下手臂,将衣袖垂落下来,覆盖其上,将它牢牢遮住了。 她不能理解秦迎天,秦迎天也不会理解她。感同身受这种事情,如果没有相同的经历,怎么可能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秦迎天察觉到她神情的不对,正要开口询问,那边蛇蝎魔将的话将她的动作打断:“尚武城从上到下,战斗力十分强横。领主大人想从尚武城内挑选一些人手,组建一支军队。” 秦迎天被稍微转开了点注意力,不由望向隔壁房间的方向。待她再转过头来时,莫青溪的神情已经恢复正常,惊讶道:“四殿下疯了吗?” 食人魔将比她还要震惊,震耳欲聋的怒吼几乎能震开房顶:“四殿下疯了?” 秉机的目的显而易见,既然她和火枫联手也未必胜得过秦迎天,那就以数量取胜。 王女们手下是有军队,但这些军队守卫边疆,身负重任。两界始终不太和平,战争指不定哪天就会爆发。这些军队她们胆敢私用,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就是整个魔族的千古罪人。 况且魔王还好好活着,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危害魔族的事情,恐怕魔王会气得亲自出手清理门户。 秉机的想法便是,既然手下的军队不能动,那便重建一支只被她自己掌控的军队。 蛇蝎魔将嗔怪道:“说什么疯不疯的,殿下们的决定,哪儿是咱们可以左右的?” 她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这一声叹得九转回肠:“好哥哥,现在情形与从前不同了。殿下们各个天赋异禀,是为人中龙凤,成长的速度,可比我们这些老骨头快多了。” “咱们呀,从前还能因实力被殿下们依仗几分,现在殿下们的实力都追赶上来,有咱们跟没咱们,对殿下们的帮助可没多大。” 她这话,既是提醒也是告诫。看在身为同僚的份上,以及三殿下和四殿下站在一条船上,立场相同,他们之间暂时不是对手,这才能对食人魔将说出这样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来。 殿下们不怎么需要她们这把老骨头,现在殿下们的实力上去了,也没有多少让他们帮忙的余地。想要在殿下手下受到重视,也只能尽心尽力完成殿下们的吩咐。 紧跟着,她柔柔一笑:“我既然能来到这儿,四殿下肯定已经和三殿下商议过了。为保心安,你可以先联系下你的领主,等得到三殿下的吩咐后,再开始助我也不迟。” 食人魔将忧心忡忡:“此事事关重大,我肯定得先禀明领主大人,由她定夺。” 蛇蝎魔将娇滴滴道:“自该如此。” 非生死存亡关头,没有灵魂之火的剧烈变动,部将们无法直接联系上自己的领主。常规情况下,都需要以法阵引动自己的灵魂之火,从而呼唤领主。 这里没有绘制法阵的东西,他们还需要先行回到城主府,食人魔将才能准备请见领主的法阵。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火枫,等候她的吩咐,再开始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这里,自始至终,都没有发现隔壁房间还有两人悠闲自在,将他们的谋划听得一清二楚。 而莫青溪忍不住望向秦迎天,她体内的魔力流动速度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秉机和火枫堪称谋逆犯上的举动,也不足以令她动怒。 “看我干什么?”秦迎天终于放下手里的茶盏,她的声音中还带着淡淡笑意,情绪似乎真的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莫青溪不自觉松了口气,迟疑道:“姐姐,你不生气吗?” 秦迎天先是有些奇怪,莫青溪跟她的时间也不短了,至少除她之外,可没有旁人能够如此近距离地跟她生活这么长时间。但直到现在为止,莫青溪还是不了解她的性格吗? 不过想到自己喜怒无常的性格,秦迎天不由进行了两秒的自我反省,这才无奈道:“这有什么好生气的。妹妹,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只要不被别人抱有期望,就不会......” 她话还没说话,莫青溪额上青筋一跳,主动倾身而上,用手牢牢捂住她的嘴。将她这跟念咒般,在她耳边重复了无数次的话,彻底封死在她的喉间。 很好,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真的没生气,也不是被妹妹们的不省心给彻底气疯了。 秦迎天睁大眼睛看她,口鼻都被她封得严严实实。火枫和秉机二人忤逆犯上的举动,没让她心底产生半点波动。倒是小瞎子这个举动一出,不知为何,突然让她有点不淡定了。 明明能够轻易挣开她的束缚,可秦迎天仿若被莫须有的东西魇住,怔怔注视着小瞎子近在咫尺的含怒的脸,一时间竟忘了动弹。 莫青溪俏脸微红,不知是羞是气,或许两者都有。羞应该是对自己自作多情,做错了猜测的羞赧。气也是气自己自作多情,上赶着照顾秦迎天的情绪,却被她反过来悠闲自在教训一通的恼怒。 那双眸子湿漉漉的,不是之前哭泣的泪水,而是气得飙出了眼泪。无神的眸子因为泪珠这个点睛之笔,仿佛突然活了过来。满天璀璨星光倒映在其中,像正常人的眼睛一样生动灵活。 看着看着,秦迎天突然鬼使神差的,探舌舔了下,莫青溪捂在自己唇上的手心。 作者有话要说: 只有小狗才会舔人,小狗实锤了(点头确信)
第44章 湿润滚烫的触感自敏感的掌心闪过,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还是烫得莫青溪浑身一哆嗦,本能抽手回来,忍不住骂了句:“你是小狗吗!” 一边说着,她又反应过来不对,举着自己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掌心处还残留着的余温逐渐散去,湿润的地方暴露在空气中,泛起淡淡凉意。 莫青溪好似浑身上下都有蚂蚁在爬。除此之外,还有另一股奇怪的,形容不出来的心思。 这种感觉十分陌生,她猜不出来是什么,秦迎天突如其来的举动显然将她震惊得不轻。两人现在揉脑袋、拥抱,甚至连亲额头之类的举动都曾有过。 可那些安慰性质的行为,跟秦迎天现在的举动下隐藏的意味又不一样,早已越过两人之间该有的界限。 只是若要让她说出其中怪异之处在哪,莫青溪又说不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可能就是太亲密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种程度的亲昵,不适合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适合什么关系? 莫青溪紧紧蹙眉,想到邵光宇,还有自己对秦迎天的种种试探。她的手在空中停了半天,拎起秦迎天干净的衣角,重重擦拭自己的手心。 秦迎天脑海也是一片空白,只知道怔怔垂头看她,怀疑自己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怎么能做出如此匪夷所思、如此不体面的事情。 她们先前还因为莫青溪抚摸她的脑袋,将她当成小狗的事情,闹了场不大不小的别扭。紧跟着秦迎天这个宛如神来之笔的举动一出,两人一个赛一个的懵。 莫青溪气昏了头,脱口而出的这句责怪秦迎天无言以对。在她的指责下,更是莫名生出一点心虚,眼神游移不定,甚至不太敢去看她此刻严肃的面容。 惯来骄傲的太女殿下,头一次出现这样纠结犹豫的姿态,关键确实是她做错了事儿。这会儿她怎么反复回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造了什么孽,方才才会脑子一冲,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做出这么奇怪的事情。 莫青溪冷着脸,胡乱擦了又擦,被她舌尖触碰到的那块地方却还是泛着滚烫的温度。其实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无论凉还是热,早该散得一干二净。 她心里知道这应该是自己的幻觉,但就是无法忽视浑身别扭的感觉。 两人都陷入深深的沉默,房间内死寂的氛围无声蔓延,令秦迎天感受到浓烈的窒息。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一定会穿越到之前那刻,毫不犹豫割掉自己的舌...... 割掉还是算了,不至于不至于。反正一定要制止自己冲动的行为,避免自己再次陷入此刻尴尬到窒息的境地。 莫青溪终于停了手,秦迎天的衣角都快要被她揉烂了,她竭力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尽量心平气和问:“姐姐,你刚才在做什么?” 这个灵魂拷问一出,秦迎天不由陷入沉吟。 如果有可能的话,其实她也想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 又是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事情。 她久久不回话,莫青溪心头炽热的怒火猛然窜高一截,冷笑道:“敢做不敢当,非君子所为。做都做了,姐姐还没有承认的勇气吗?” 秦迎天忍不住闭了闭眼睛,面对她严厉的指控,思绪一片混乱,怎么都想不出回应的话。 她本来就是小人,哪儿有什么君子风范?莫说她这个大魔头了,就连灵界那些冠冕堂皇的君子,做出来的事情,可是一个比一个恶心。君子放在两界,并不算一个好形容。 没等莫青溪的第三句质问出口,秦迎天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这会儿的沉默落在她的眼中,可不正是赤/裸裸的心虚的表现。 她该说点什么,不管说什么都好,总不能一直坐实自己心虚的罪名。 秦迎天清了清嗓子:“你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话,我怕用力太大,伤到你,无可奈何之下......” 话一出口,刚开始还磕磕绊绊,边说边想。说到后面,她越说越流畅,从而理直气壮起来:“就你那副娇弱的小身板,我稍微用力掰下你的手臂,都怕把你的手腕掰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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