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番话,慕容汶蹙眉,结结巴巴地问到,“这样… 那妹妹打算如何和处置太…废太子…呢?” “本宮怎么处理好呢…?” 手指轻轻叩着红木桌,慕容灩假装沉思一边观察着眼前男人的反应,“废太子谋逆篡位,犯下如此滔天之罪,自然是给予死刑。” “不不不,不可。太子殿下怎能被处死呢?”慕容汶瞪大眼睛神色惊慌,“妹妹务必在好好想想。” 将手边的茶壶注水烧热,慕容灩冷笑,阴沉着脸开口,“废太子做了如此伤天害理的事,将本宫的命都差点夺去,阿汶兄还要选择为他求情?” 房里的温度好似冷了几分。 “太子殿下是皇后所,生乃是正统,即便是手段激进了些可这皇位本就属于他。”男人紧张地站了起来,希望能自己漠然的嫡妹口中得到回应,但慕容灩没有抬眸只是盯着自己的手指。 良久,她仰头,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噗哧一笑,“原来这就是阿汶兄帮助废太子的原因啊?” 女人脸上戏谑的神情一览无遗,“因为是正统所以做什么事都能可以?可笑,明明自己也只是个庶,阿汶兄的迂腐还真是让本宫长见识了。” “这…我…” “那日废太子是怎么说服你,让你心甘情愿透露本宫的行踪撤掉藏月楼的守卫的?” 慕容灩语气蛮不在意地说,可眼神却直勾勾地看着局促不安的男人,“废太子和你说他想和你妹妹谈谈?还是,废太子直接告诉你他想杀死本宫?” 慕容汶想要狡辩,趴在地上的老虎却突然抬头。 一直不喜欢慕容汶父子的虎儿死死地望着他,像是盯上可口的猎物般,露出白森森的俐齿。 胆小的男人寒毛倒立,双腿颤抖,不禁松口说道,“我…我,我那时确实没想到他会想杀你…” “什么!” 靠在门框的慕容澯听到自己庶兄这变向承认自己所作所为的话,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原来是你!你怎么敢…” 在慕容灩昏迷的那几日,他日日夜夜思索,反覆排查,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成功让废太子接近自己的妹妹。 今天这么一听,罪魁祸首竟然不是军中的奸细,也不是残存的逆党,而是这个整日叨叨着腐文,在家中游手好闲的庶兄。 慕容澯气急攻心,毫无往日的温和,上前一把抓过直打颤慕容汶,揪着他的衣领,“你疯了不成…你怎么敢?你凭什么?谁给你的胆子…你怎么敢对月儿如此?” “兄长别激动。” 冷眼地看着,慕容灩一边缓缓为自己倒茶,一边讥讽地说道,“阿汶兄总是不愿意在我们面前表现的低人一等,可谁知?在这王府里,最在乎嫡庶之别的人也是他。” 明明从小到大总是摆着哥哥的谱,不甘心承认自己庶子的身份。 长大后被骁勇善战赐名为常胜将军的弟弟压了不只一头,便为了维护那脆弱的自尊开始以文人自居,称呼那些马革裹尸的护国武将为蛮武莽夫。 如今却因为废太子乃皇后所生便愚蠢地忠诚于他,以为自己是正道妄想从龙之功,却也没有那般决断,半上不下的。 酸儒老学都没他臭,想想还真是可笑, 抿了口,慕容灩却觉得难喝得紧,皱着眉头随手撒在地上。 淡淡地扫过面色发白至始至终都安静如鸡的柳姨娘和慕容缚,慕容灩缓缓地站了起来,再经过自己的庶兄时开口,“阿汶兄,本宫看不起你仅仅是因为你无能又愚昧,倒是与庶不庶的无关。” 目不斜视,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被揪着领子脸色发青的男人,她携着巨大的老虎,头也不回的离去。 身后传来几声拳拳到肉的打击声,和慕容汶痛苦的哀嚎,女人一点都不为所动,唤了马伕欲回常宁宫。 颓下了直挺挺的背脊,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慕容灩坐在马车里厌厌地靠着门板。 她清楚自己的哥哥着次绝对不会再忍让下去,对于跨过底线差点间接害死自己的庶兄,那点仅剩的情意,那些所谓兄友弟恭,可以说是被消磨殆尽了。 护短的哥哥是不会让慕容汶兄好过的。 如过不能在家暴打一顿,哥哥和那几个脾气火爆的同僚看着也不像是少做过小巷里盖麻布袋这种事情。 况且凭着慕容汶这次的愚蠢行径,赶出王府,除名祖谱,甚至是以废太子同伙的身分被处刑,都是可行的。 而豫亲王即使在偏袒,只要扯上了谋逆之罪他也不能说些什么。 可即便如此慕容灩却没有抓到府中内贼的喜悦,表情仍是没什么波澜,心底依旧是空荡荡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女人的失落,缩在马车里的虎儿撑起前腿,安慰似地舔了舔慕容灩的手掌。 布满倒刺的舌头刮的柔软的皮肤有些疼,慕容灩却毫不在意,只是轻轻抚上他的脑袋。 “你说,你的主人会在哪里呢?”看着眼前不通人语却忠诚的野兽,女人开口问道。 “我可真的,太想她了。”
第60章 夜里,慕容灩坐在床前静静地让侍女为自己梳发,眼角撇到近乎褪色的指尖。 “本宫昏迷期间你们还帮我染了蔻丹?”她心不在焉地随口一问,身后的女孩动作却一僵。 “小小小的…小的们确实帮了郡主修甲。”年轻的侍女瞟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姐妹,慌慌张张地回应着,语气还有些颤抖。 “倒是挺有心。” 慕容灩只到是女孩太过紧张也没在意,仅仅只是在挽了发后便将屋里的人遣散。 她依旧不习惯外人的触碰,独自脱下外袍,将右膝上的皮带解下。 有多久没有经历幻痛了? 似乎上一次感受到那般磨人的苦痛是许久之前,在自己还不是孤身一人之前。 虽然幻影般的疼痛已经从腿上消失,但似乎仅仅只是被转移到心口罢了...不然又要如何解释胸前那挥散不去的空荡荡,那随时要窒息的压迫。 看着那残缺的腿,慕容灩伸出手指轻轻地触碰着截口,丑陋的,惡心的。 若是以往的自己,连看着都会愤恨难受,即使是穿脱假肢,也总是匆匆地一撇。 如今,自己却能够直视着曾经无比厌弃的地方,即使细细抚摸着也不感觉讨厌。 为什么呢? 她问了问自己,却被心头那再明显不过的答案逗笑。 也只能是因为阿沁了。 总是那么温柔地揉着自己被皮带磨地红肿的肌肤,略微粗糙的手掌永远是炙热的,清澈的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里头从未有一丝嫌弃。 慕容灩回忆起两人曾在马车里的旖旎,不由地闭上眼睛。 那时的她是多么狡猾,利用着对自己百依百顺的阿沁,让她对自己这般怜爱,这么轻易便将自己送上顶峰。 与阿沁相触的每一寸肌肤都像被大火燃烧过,滚烫着,每一处的神经都激昂的颤抖叫嚣着想要更多,带给自己无与伦比的畅快。 难道正是因为那时偷来的美好,才害得上天发怒,将阿沁从我身边夺走吗? 是否是因为幸福总有定量,若是提前预支了便要用之后无尽的痛苦来偿还呢? 外头的雪越来越大,地龙和火炉里的银丝炭让房里一暖阳阳,方才吃了只鸡的虎儿匍匐在床下,舒服的打着呼噜,可慕容灩的心头的温度却一点都不比外头高。 思绪翻腾。 自责,怀疑,悲伤,愤努,混杂着,令女人辗转反侧。 一直到太阳升起之前,她才撑不住地陷入沉睡。 _____ 在携着皇帝诏书踏入刑部这天,慕容灩虽身披雪白狐裘,可里头的罩衫卻是代表喜庆的正红。 手里撑着绘有艳红牡丹的纸伞,女人和野兽在细雪纷飞的天,与新任的刑部尚书穆衮前往地牢。 “陛下已经同臣交代,废太子的处置全权由崇文郡主处置,刑部上下皆听郡主的调令。”穆衮低头,恭敬地说道。 “废太子在牢里如何?”握紧手中的纸伞,慕容灩看着地牢的门口问道。 “…这,废太子打从被送来刑部之后便完全不开口。” 略略停顿,穆衮继续说道,“臣当时接获的命令是要臣待废太子如其他寻常囚犯一般,不必特别优待,仅仅只要保着他伤口不恶化直到郡主前来。” “伤口?”慕容灩开口,神情有些疑惑,“是在被抓捕的时候受的伤?” “这个臣便不清楚了,废太子是由暗卫营捕获,前些日子才送来的。”穆衮示意着手下的人打开铁门,想到什么血腥的画面般抖了抖,“兴许是暗卫营拷问得重了些,伤口有些瘆人,郡主等等小心些,莫被吓着了。” 对穆衮的忧心毫无反应,慕容灩收起纸伞,以伞骨为杖,一步一步地走入了半地下的牢房。 几个囚犯看到来的人居然是个女人,不禁饥渴地贴上栏杆,伸出手扒拉着,嘴里更是发出污言秽语不断嚷嚷了。 还未等穆衮和其他守卫出声制止,跟在女人后头的老虎猛地跳向前,朝着趴在栏杆上几个脏兮兮的男人张开雪盆大口威吓着。 老虎的咆哮在狭小幽暗的地牢显得尤为骇人,方才还嚣张的囚犯害怕地缩手退后,不敢再出声。 奖励般地揉了揉野兽软乎乎的脑袋,慕容灩示意着穆衮继续带路,木杖点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地下十分地突出。 被虎儿的凶猛吓到的不只有囚犯,穆衮脸色发白悄悄地掏出帕子抹汗,而后领着队伍到了地牢的深处。 示意其中一个守卫将前头的牢房打开,“郡主,前面就是关着废太子铁牢了。”穆衮有些心惊地看了一眼东闻西嗅的虎儿,努力平复心神,“需要派人一同进去吗?” “不必了。”慕容灩拍了拍身旁老虎柔软的皮毛,“让他跟着本宮就行。” “那…我留几个人在牢房外,郡主有事吩咐他们便是。”看着比人类威猛数倍的野兽护卫,穆衮点点头安排道。 生锈的铁门打开时发出『嘎』的一声,守卫将手上提着的油灯挂在壁上,黄色的光照亮了原本黑暗牢房。 『哒』 『哒』 撑着竹伞的慕容灩走了进去,虎而机敏地跟在女人身后,抬头对着阴湿寒冷的空气嗅了嗅。 角落里,一个脏兮兮的毛毯之下,伴随着镣铐的撞击声,一个男人的身影蠕动着。 长发散落,许久没有清洗看着油腻腻的,身上粗麻制的囚服连膀子都盖不住,当然更是无法抵御寒冬。 慕容晓双眼紧闭,仿佛不管来人是谁都与他无关。 他原本挺拔的鼻梁似乎是被打断,有些歪扭,两边的脸不太对称,又青又紫。 右腿裤管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渗着血水,双手的指甲全都被拔落,露出里头的红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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