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小孩突然开口。 南宁突然就不怕了, 眼前这小孩的声音虽然努力地发着狠,可是难以掩饰其中的稚嫩与戒备。 她晃了晃手中的手机, 温声道:“你受伤了,我帮你叫120。” 小孩那双眼睛警惕地从上到下扫描着她, 似乎是想确认她的身份。 南宁也便叫她大大方方地看,为了消除小孩的戒备, 另一只空着的手从包中翻出自己的学生证给她看了看,一边解释:“我是晋城大学的大二学生,对你没有恶意,你一个小孩子在这里不安全,有家里人的联系吗?我帮你打?” 小孩紧盯着她,目光落在她的学生证上,上面证件照上的女生笑意吟吟,温暖明媚,下面写着“晋城大学 文学与艺术学院中文学系 99届1班:南宁” 眸光闪烁,似是相信了,才缓缓松开扣着她手腕的手,翻身坐了起来:“我不回家,也不去医院。” 南宁心道:小孩看着挺可怜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架不住舍友们热情,被灌了不少果酒,虽然度数低,但现在还是有些微醺,索性夜风微凉,权当醒酒,而且明天没什么课,陪这小孩一会也没什么。 小孩额头上不知道被什么砸过一样,第一眼的惊悚过后,发现伤口并不算很大,只是因为没有处理过,血液有些随意地凝固着,才显得骇人。 南宁从包里拿出随身携带的湿巾,看着小孩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软了下来。 “你的伤口得处理,我先帮你清理下,好吗?” 小孩儿一动不动,不过方才的戒备模样褪去了不少,低垂着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宁试探着伸手帮她理了下粘在血迹上的头发,见她没动作,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帮她清理伤口。 伤口清理地差不多,可是毕竟还需要消毒包扎,这小孩儿又不愿意去医院,这倒令南宁无所适从起来。 想了想,南宁抬起头温柔地看着小孩儿:“小朋友,要不这样可以吗?我先带你回我住的地方处理下伤口可以吗?你在这里实在太不安全了。” 小孩抬起眼睛瞥了她两眼,然后屈尊降贵一般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南宁松了一口气,决定将这小孩收拾好然后再报警好了。 - 为了方便,升入大二后南宁便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单人公寓,一般就住在这里。 拿出钥匙开了锁,南宁一边开灯一边将包放在玄关,转身给小孩拿了双一次性拖鞋。 小孩沉默地接过换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房间。 房间布局温馨,暖色调为主,看起来干净整洁,隐约还能闻到淡淡的香气,很清新。 南宁顺手从客厅里拿出药箱,拉着她的手将她带到沙发上坐好,然后便蹲在小孩的面前蘸着棉签给她消毒以及上药。 小孩低头,视线落在她素白的脸上。 这个自称“南宁”的人长着非常精致漂亮的五官,却并不让人觉得难以接近,反而整个人像是带了柔光滤镜一样,和她的目光一样,让人觉得温暖。 别看南宁现在表面稳得一批,下手却是带着轻微的颤意。 路灯下看的还不是特别清晰,现在这么一看,小孩额头上的伤口很显然是被什么又硬又重的东西咋的,什么样的人,会对一个小孩下这么大的狠手。 小孩的目光却是波澜不惊的,甚至连她涂药时也只是生理性地眨了下眼,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南宁的心里瞬间升起了难以言状的心疼,动作也愈发地轻柔。 可是她现在也不过就是一个刚上大学的学生,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她又能做什么。 伤口处理好,南宁觉得自己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争,终于松了口气,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小朋友?” 小孩不适应地晃了晃头,然后冷冷出声:“我不是小朋友。” 南宁琢磨这这小孩大概也就十一二岁,算了算估计正值叛逆期,也不和她计较,从善如流地改口:“那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小孩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别过眼,没说话。 还挺高冷。 南宁心里暗想。 正想着要如何化解这尴尬的气氛,突然听见小孩肚子里传来一声轻响。 她抬眼看去,就叫小孩往相反方向转了转头,不置一言。 不由失笑,站起身来打开冰箱,却发现里面只剩下了几个番茄和鸡蛋,还有省一半的挂面,想起来自己忘了购置食材了。 无奈扶额,扭头问那正一个人不知道在別什么气的小孩:“西红柿鸡蛋面吃吗?” 小孩半响没声,南宁就这么耐心十足地等着,直到听见她极小声地“嗯”了一声。 - 南宁的手艺是众人都认可的,哪怕只是鸡蛋面也能做得色香味俱全,起初还有些拘谨的小孩尝了一口后就埋头吃了起来。 南宁叹了口气,实在没忍住,伸手揉了揉小孩柔软的头发:“先吃着,我去洗个澡,等我洗完了再说。” 她身上还沾着一身的火锅味,舍友乱七八糟的香水味也沾了不少,不洗洗实在有些难受。 小孩被她猝不及防的一爪子揉得身体一僵,过了好久才缓过来一样,吃饭的动作却是慢了不少。 - 南宁本就有些微醺的醉意被热水蒸得更加泛泛,不知不觉间竟趴着浴缸边缘睡了过去,直到水温转凉,才骤然惊醒,连忙起身换上睡衣,来到客厅却见那小孩早已经吃完了面,还将碗洗得干净放回了厨房。 可能是困极了,此刻正一个人趴在桌子上睡觉。 客厅灯光明亮,南宁这一觉将醉意从脑中清除,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小孩长的是真好看啊。 方才她就知晓,这小孩长了一双极为漂亮的眼睛,五官比常人更加深邃一些,此刻这么安静地睡着,初遇时的那股子倔强的气质被弱化,额头上的纱布反而更显得这小孩惹人心疼。 南宁从房间里拿出一条毯子,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才打开手机拨通了110。 警察听闻她捡了个小孩,连忙连夜出警,赶到南宁家里。 南宁轻轻地拍着小孩的头,将她叫醒。 小孩只一瞬间的迷茫,在看到警察的时候变得警惕了起来,像是一只凶狠的小狼崽子,红着眼站在南宁身后瞪着警察。 南宁叹了口气,转身弯下腰,看着小孩:“我只是一个学生,平常还要上课学习,让你借住一宿可以,但是你终归是要回家的。” 这个小孩虽然睡在公园长椅上,但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全都是名牌,大概就是和家里人赌气然后离家出走的。 小孩垂眸看着她,一言不发,眼中泛起的血丝衬得她的目光渗人。 南宁不躲不闪,就这么直视她的目光,片刻,伸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头,小孩咬着牙偏头躲过,然后低着头跟着警察出了门。 临走前,南宁将自己的手机号留给警察,让她们如果将小孩安全送回家,就给自己打个电话。 两天后,南宁接到了警察的电话,才得知这小孩原来是宋氏集团的独女宋晚倦,离家出走的原因警察并没有告知,但是小孩头上的伤,似乎是家里人造成的。 豪门恩怨什么的她没什么兴趣知道,只是觉得那天那个小孩离开前看她的最后一眼着实令人有些难过。 南宁骂了自己一句多管闲事,然后便投入到迎新工作去了,学生会、社团工作的工作交接忙得她焦头烂额,为了节省时间,她又住回了学校宿舍,直到九月中旬,事情告一段落,才想起来自己那落灰了一个月的房子。 下了晚自习回到公寓,却发现在公寓的门口,一个小孩抱膝坐在她的门口,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太久没回这里,走错地方了。 似乎是听到她的脚步声,小孩抬起头看向她。 南宁一怔,竟是那天捡到的小孩。
第54章 if:若我早生十年。 小孩好像是赖上她了, 这是南宁看到小孩时产生的唯一念头。 她本不想招惹什么麻烦,可是看着小孩胳膊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新添的淤青和伤口,总觉着她就这么地不管不顾地进屋着实有些难安。 无奈地叹了口气, 说:“进来吧。” 她一个月没回过这里, 那小孩也不可能知道她刚好今天准备回宿舍,一种可能是凑巧, 至于另一种可能, 南宁不太敢想。 一听见她这句话,小孩唰得一声便站了起来,还没等南宁调侃句什么, 这小孩就因为蹲太久起身头晕而径直往前摔。 南宁吓了一跳, 连忙伸手搂住她,阻止她继续往前倒。 小孩乍一扑进一个柔软清香的怀抱,愣了两秒, 八爪鱼似得手脚并用挣扎着起身。 南宁不以为意, 只是转身开了门进屋。 一个月没来, 房间里有些落灰, 南宁还没说话, 小孩就自觉地换上了拖鞋,然后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南宁心想:你还挺自觉。 大概整理了下房间, 南宁已经困得不行, 她今日过得像是个连轴转的陀螺,什么工作都能往她的身上抽一鞭, 此时着实有些没工夫去琢磨这叛逆期小孩到底在想些什么。 依旧是拿出药箱处理伤口,不过这次小孩却突然开了口, 声音有些哑意:“宋晚倦。” 南宁习惯了小孩沉默寡言的性格,乍一听她开口, 吓了一跳,棉签力道有些重地摁在了一处伤口,连声道歉,然后疑惑地看着她:“什么?” 小孩被人按到了伤口也面不改色,低声解释道:“你不是问我名字吗?” 南宁一脸懵,刚想反驳她方才没说话,就突然想起来第一次捡到这小孩时随便问的话,心想:这小孩反射弧这么长的吗? 小孩等了半天,没看她反应,有些生气似的扭过头,不想理她。 南宁琢磨半天,福至心灵,试探着开口:“小倦?” 小孩这才傲娇地扭过头来,然后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南宁:“......” 原来是上次叫她小朋友伤自尊了吗? 南宁觉得好笑,她是家里独生女,头一次这么和一个小孩相处,心里还觉得有些稀奇。 收拾好不知道怎么多出来的伤口,南宁问她:“知道家里住址吗?” 小孩瞬间警惕了起来;“我不回去!” 南宁看小孩那副狼崽子一般的模样,暗自叹了口气,无奈道:“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那我至少得和你的父母联系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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