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珉唇畔的笑意止住,谢臣年朝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地望着玉珉:“你怕了吗?” 玉珉沉默下?来,不好再说话,唯有?等着谢臣年的后话。 谢臣年说完这句话话转身就要走,玉珉这才开口:“玉知因。” 谢臣年转过身子,衣摆在空中划过,摇出清风,她冷笑一声,吩咐外面等候的人:“找个大夫救治,别死了。” 说完,她便走了。 玉珉坐在原处,心中有?了猜疑,却并未离开,望着地上?翻滚的人,轻扯了唇角。 谢臣年,忍不住了! **** 到了顾府,暮色四合,门房的人出来相迎时提了一盏灯笼。 顾一瑟先下?车,转身去扶长?公主?。 门房一见长?公主?也来了,脊背生寒,悄悄派人去通知大人。 长?公主?装作不闻有?人悄然离开,自己搭着顾一瑟的手下?车,笑吟吟说道:“亲家母病了,孤怎么不能来看看呢。” 门房的婆子笑吟吟地将长?公主?迎进去,未走进内院,大夫人就来迎了,“殿下?安康。” “我来看看亲家,天色已黑,我就不叨扰老夫人了。”长?公主?说话滴水不漏,毕竟老夫人活着,入府该先拜见她。 大夫人一听,忙说道:“殿下?可折煞我们了,不碍事?不碍事?的。” “亲家母是?什么病啊。”长?公主?代顾一瑟询问?,也当是?提前打探。 大夫人可顾家掌中馈者,见面说话也是?人精,便道:“风寒入体,小十四是?在她跟前长?大的,想着见一面,心里也舒服。” “那是?自然的,心里疼着呢。”长?公主?说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三房,一入门,顾三夫人果然躺在床上?,面色发黄,人也没?精神。 顾一瑟没?说话,长?公主?直接上?前哎呦哎呦两声,询问?这是?怎么了。 众人不敢言语,心想是?被你儿子吓得。 顾一瑟这时被大夫人带了出去,悄悄出屋,门外站着一人。 烛火之下?,身形佝偻,半月不见,似乎老了很多。 顾一瑟上?前行礼,自己深深记住长?公主?的话,孝字为大。 顾侍郎回身,满面憔悴,顾一瑟暗自心惊,却无同情。顾侍郎视落在她看似乖顺的眉眼上?,一瞬间,话在口中,不知如何说话。 大夫人已避开,不止是?她,婢女们也都远远地避开。 顾侍郎斟酌道:“我只希望你姐姐有?个合适的人家,其他,并无念想。” 顾一瑟没?说话。 “阿瑟,你帮帮她,就这么一回,我保证将她嫁出京城,不再威胁你的地位,当我求求你。”顾侍郎低声下?气,语气哀求。 顾一瑟冷笑,“你的卑微、你的低声下?气就像是?一把刀插进我的心口里。” “阿瑟,我会?慢慢补偿对你的愧疚,顾家会?永远是?你的靠山,你的弟弟会?站在你的身边帮助你的。”顾侍郎急急开口,“我与你保证,她一辈子都不会?踏入京城。” “她没?错,错的是?你。你到今日还没?有?明白错在哪里。”顾一瑟心如刀绞,“你的女儿很小很小就被活活冻死了。” 站在你面前的不是?顾一瑟,而?是?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陌生人。 顾一瑟心痛极了,“你在乎的只有?顾一弦,你的宠爱毁了她。你越关心她,我越不会?救她。你当年不救我,我今日也不会?救她,因果循环,你做的孽,她来承担。” “顾一瑟,你怎么那么心狠呢。”顾侍郎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竟然有?这么恶毒的心思,“我是?你的父亲。” “正因为你是?我的父亲,我才觉得恶心。”顾一瑟抬眸,眼中满是?疏离与厌恶,“我刚出生一日就被送走,你的心怎么就那么狠呢。我随了你,对血脉至亲狠毒。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做下?的孽。” “顾一瑟。”顾侍郎怒吼,险些压不住自己心口的怒气,“你装出一副乖巧之色,心思如此恶毒,你如何见你的生母。” 顾一瑟冷笑:“你在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管,有?何面目去见我的生母。顾侍郎,我不仅要她嫁不出去,下?半辈子守着青灯古佛,我说到做到。” 顾侍郎被刺激到了,他宠大的女儿怎么能被人如此算计,他恼恨,抬手就要打。 顾一瑟语速飞快:“你敢打我一巴掌,我便十巴掌还在顾一弦身上?。” 顾侍郎举至半空中的手生生顿住,顾一瑟将脸颊送过去:“你试试,我不再是?乡野中无依无靠的小丫头了,我如今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生意买卖,没?有?你顾家,我可以活得很好很好。” “你不要在我面前装出慈爱之色,顾一弦陷害我,你无动于衷,她被罚,你就三番两次求我。你怎么那么恶心呢,看见你,隔夜饭就要吐出来了。” 顾侍郎忍无可忍,一巴掌挥了过去,顾一瑟没?动,长?公主?稳稳地接住他的手。 大夫人面露慌张,“三叔,你怎地动手了呢。” 她将顾一瑟朝后拉了拉,说道:“你也好好听话,莫要气自己的父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长?公主?松开手,望着虚空上?的明月,慢悠悠说道:“教女嘛,是?个人都会?,人渣也会?。” 说完,她领着顾一瑟就要走,走至庭院中止步,回身与顾侍郎说道:“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她与你们顾家没?有?关系了,再怎么教,也是?我这个婆婆的事?情,轮不到你这个父亲。做人留一线,它日好相见。” 大夫人哎呦一声,忙说道:“殿下?莫生气,父女二?人都在气头上?,言辞过激,您别见怪。” “回家,免得半夜遇到鬼。遇到鬼,也不怕,就怕比鬼还可怕的人。”长?公主?言辞犀利,不理会?大夫人的讨好,转身走了。 大夫人无奈地看向廊下?的三叔,明明说好了慢慢劝,怎么说到后来竟然要动手呢。 长?公主?还在呢,就这么不给?玉家颜面。 大夫人心生怨恨,口中说道:“三叔若可以多些耐心,或者将对十四的耐心分一半给?她,也不至于有?今日的局面。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不敢伸手,你呢?瞒着老爷子不知,你就不能伸手吗?” “她恨你,也是?应该。倘若是?我,我不仅恨你,恨不得撕破你的脸。你为十四求她,她会?高兴?” “下?回这样的事?情莫要寻我了。” 大夫人领着婢女离开三房,私心想着以后不再管三房的腌臜事?。 顾侍郎站在屋檐下?,身形不动,苦笑了一声。 **** 回到府上?,玉珉未归,反是?谢臣年登门讨口饭吃。 顾一瑟皱眉,看了长?公主?一眼,长?公主?见她花容月貌,眼底春色轻曳,哀叹一句:“谢臣年眼睛没?瞎,但对你肯定别有?心思。” “除了美色还会?有?什么?”顾一瑟实在不明白谢臣年的想法,她二?人压根就不认识呀。 长?公主?摆摆手手,“你自己陪她去玩,我要回房睡觉。” “殿下?、殿下?……”顾一瑟被抛弃了,心底陡然生起荒凉之感?。 谢臣年究竟想做什么呢? 于玉珉而?言,她是?有?露水姻缘的,也能让她隐瞒身份。 她接受玉珉的好,愿意在这里生活。 于谢臣年而?言,最多是?政敌之妻,还会?有?什么呢? 这年头风气严谨,谢臣年像没?见过女人一般巴着她,究竟是?想干什么呢! 顾一瑟出去见客,谢臣年穿着官袍,威严肃然,吓得一众婢女们话都不敢说,旁人怯弱,她倒好,气定神闲的喝茶。 “谢相是?找知因吗?”顾一瑟板着脸迈进待客的花厅。 谢臣年抬起头来,搁下?茶盏:“我有?几句话想请你转告长?公主?。” 顾一瑟抑郁,有?话不能自己说,偏要她做中间人,一个已嫁、一个已娶,就不怕人家说闲话吗? “您说。”顾一瑟憋着一口气。 谢臣年走上?前,与顾一瑟只隔一步之遥,顾一瑟挑了挑眉。 谢臣年说:“武帝的皇后娘娘有?一姓周的内侍被擒住了,要求见祁阳长?公主?才肯说出清安公主?去处。” “那个是?假的?”顾一瑟恍然,自己果然猜对了,是?假的。 “确实是?假的,陛下?也知晓是?假的,皇后娘娘不知罢了。那个假的怕是?真的清安公主?放出的烟雾弹,眼下?,周内侍要见长?公主?,切记,不可让长?公主?过去,哪怕是?装病,也要躲过去。” “为何不能见。”顾一瑟头疼。 “你怎么那么蠢呢。”谢臣年不悦道。 顾一瑟被骂得如同龟孙子般浑身一颤,下?意识摸摸自己的脸蛋,“别、别那么凶,你解释解释,我就明白了呀。” 女孩粉面腮红,眼中有?光。谢臣年低语:“见到了周内侍,说了便罢,倘若不说呢,陛下?以为殿下?知晓,怪罪殿下?不肯道出,以为殿下?心存谋逆。” 顾一瑟恍然大悟,忙感?激不尽,“我想个办法啊。” 谢臣年又说:“你家夫君赞同殿下?去见周内侍。” “你说什么,她赞同?”顾一瑟觉得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你二?人政见不和呢,我怎么信你。” 她说完害怕谢臣年生气,只得后退半步,谢臣年盯着她。她二?人有?些身高差距,顾一瑟比谢臣年矮了些,谢臣年低眸就看到她雪白纤细的脖颈,对襟开领下?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谢臣年并没?有?如君子般错开眼神,反而?冷冷地看了一眼:“顾一瑟,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卑鄙。你信也好,不信也罢。” 她表面不生气,袖口中十指紧扣,指尖生生捏的发白。 顾一瑟不知该话说什么,论?起狠心,玉珉确实能生起这样歹毒的心思。 谢臣年匆匆离开,顾一瑟不敢耽搁,信与不信都要与长?公主?说一声。 未曾想到,长?公主?神色如旧,道一句:“死了也就死了,君要臣死,你还想多活一更天吗?” “你信玉珉会?这么狠心?”顾一瑟不信。 “玉珉啊,顾一瑟,倘若有?一日,她为权势而?抛弃你,你也不要伤心。”长?公主?淡淡说一句。 顾一瑟却被这句话砸得晕头转向,不知所措,“您有?什么秘密吗?” “秘密?当你享受这一切的时候就要为之付出,天上?不会?掉馅饼。玉珉不让我去,我也会?去的,至于说不说,便是?周内侍的事?情。” 顾一瑟浑浑噩噩回到新?房,玉珉才归,准备沐浴清洗,乍见她脸色苍白,少不得放下?手中的事?情看向她。 “怎么了?” 一句话惊得顾一瑟无端后退两步,她抬眸看着惊艳四方的女子,一瞬间,头重脚轻。 玉珉、玉知因,当真狠得连自己的母亲性命都不顾吗? 她觉得自己神智失常了,被生生逼到悬崖旁,亲情、爱情在权势面前,当真不值得一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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