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竹若安分些,在玉家拿着贴身婢女的月银,倒也相安无事,偏偏她不甘落后叮叮当当之后。 屋内的顾一瑟听着三?人争执,并不打算去安抚。叮叮当当的身契在昨日清晨就送了过来,长公主?也是在提醒她,拿捏身契便可拿捏这些婢女,可顾家没有将春竹的身契送来,不仅是春竹,其他三?个陪嫁婢女也没有。 大家府邸内的套路太多,若没有长公主?的提醒,自己便被顾家骗了。 深夜寂静,她闭上眼睛,无声让她有些害怕。她翻身,抱住自己的被子,蜷缩在小小的角落里?。 孤单一人,糖衣炮弹、真心实意?,想要认真辨别,当真是太难了。 后宅生活也很艰难,玉珉性子难测,长公主?这个婆婆倒是不错。 顾一瑟翻来覆去,心里?空荡荡,以前渴望着米粮,总觉得吃饱了,天塌下来也不难。 如今吃饱了,却?觉得步步艰难,身处漩涡中,不知前进还是后退。 顾一瑟睁开眼睛,眸色复杂,目光在屋内摆设上来回看了两遍,哼哼唧唧地钻进被窝里?。 对了,还有铺子。 顾一瑟立即爬起来,将匣子拖进被窝里?,摆在了玉珉的位置上。 如此?,安心多了。 身后靠着‘商铺’,有了靠山,好歹吃穿不愁。 好不容易睡着了,半夜里?,身后的匣子不见了。 来了小贼? 顾一瑟鲤鱼打挺,一脚踹向小贼,下一息,床下传来一声闷哼。 顾一瑟急忙将床尾的匣子抢了过来,双手环抱,转过神却?见床下爬上来一人,正是长公主?口中‘入宫去了’的玉珉。 锦帐之内,陡然安静下来。 顾一瑟尴尬极了,玉珉铁青着一张脸,慢吞吞地躺了下来。 “你、你回来啦。”顾一瑟犯错了,十分自觉地上前去哄。 摔下去,肯定摔到屁股了。她看向玉珉的腰间?,玉珉感?觉被小狼盯着,下一息,极有可能成为恶狼盘中餐食。 玉珉立即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背对着顾一瑟。 “别这样,我错了,我道歉。是母亲说你今夜不回来,你拿我匣子做什么呢。” “你不拿匣子,我就不会踹你了。” 玉珉忍无可忍,质问理直气壮的人:“这么大的床,匣子睡了,我睡哪里?,我明日就睡书房。” 顾一瑟恍然大悟,急忙解释:“我以为你不回来,一人睡觉有些孤单嘛。” 玉珉不说话?了。 顾一瑟默默躺下,毫无芥蒂般伸手去抱住她,“你身上好冰啊,我给你捂捂吧。” 玉珉方?从刑部归来,身上染了血腥,冷水浇过一遍,身子都是冰冷的。她赶着回来,疲惫不堪,触碰到顾一瑟温热的体温后,隐隐有些不舍推开。 顾一瑟不计前嫌地拥着她,脑袋抵在她的肩膀上。 “五殿下如何了。她今日心善救我,也不知怎么样了。” “玉珉,京城太乱,我有些害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昏暗中,玉珉睁开眼睛,眼中一片冰冷,感?觉到腰间?的手发烫,那股暖意?透过衣襟钻进皮肤里?,让人心神荡漾。 “日后,我让人暗中跟着你。今日的事情,不会再发生的。” 玉珉嗓子有些哑了,听着有些低沉。 顾一瑟抵着她的肩膀,不安分地蹭着她后颈的肌肤,一下两下,玉珉感?觉自己的身子莫名热了起来。 玉珉深吸一口冷气,“睡觉,明日回门。” “哎呦,都成亲三?个晚上了。你说他们回去问我,玉家郎君行不行,你说,我怎么回答呀。”顾一瑟弯弯唇角,暗地里?偷偷笑了。 玉珉听后,又是一气,若非被抱着,必然要掀开锦被一走?了之。 顾一瑟偷偷的笑,笑声大了些,可听着似银铃,很是舒心。 她自顾自说道:“不知为何,你回来了,我便心安。玉珉,你说你怎么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玉珉终是展颜,心情也好了不少,却?没有说话?。一旦开口,顾一瑟必然没有好话?回她。 不如不说。 顾一瑟身子很热,玉珉身子渐渐回暖,饶是她洗了很多遍,顾一瑟还是闻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顾一瑟愣了一瞬,双手微微松开,心中多少有些畏惧。 松开后,她转过身子,自己躺好。 一夜再无言。 顾一瑟睡得不好,玉珉早早的醒了,顾一瑟困倦,抱着匣子问她:“以后,我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吗?” 玉珉捧着书的动作顿了顿,屋内的婢女悄然笑了,叮叮当当悄悄打量郎君。 只?见郎君轻扬眉梢,笑意?不显,“你想日夜不醒都随你。” 听听,这话?说得毫无规矩,谁家成亲的少夫人会日夜不醒呢。 谁知顾一瑟就傻乎乎地信了,并且说道:“我后日睡懒觉,你别喊我了。” 玉珉不解,顺口问道:“你明日做什么?” “昨夜是丞相夫人救了我,母亲说明日领我去道谢呢。”顾一瑟揉揉自己的脖子,感?觉累得不行。大家规矩多,若在现代,结婚也没这么复杂,好歹得等天亮再起床啊。 她刚站起身,婢女簇拥着她去浴室沐浴,洗澡出?来,整个人清醒多了。 玉珉照旧坐在窗下,晨起阳光温和,斜斜打在她的脸上,添了几?分暖意?。 顾一瑟上前,瞧了一眼书本,一眼过,脑袋嗡嗡响,这是哪国文字呢? 玉珉解释道:“梵文。” 顾一瑟是个学渣,来这里?后也没好好读过一天书,别说是如天书般的梵文,就连本朝文字都不想认识。 相比较学习读书,她更喜欢吃。十五年来,吃饱肚子就可以的想法一直在脑海里?根深蒂固。 坐下用早膳,玉珉询问道:“你读了些什么书。” “你见过肚子都填不饱的人还想着读书吗?”顾一瑟冷笑。 玉珉挑眉:“你很像不愿意?学习的孩子。” “那又如何?”顾一瑟不满,自己才?十八岁啊,搁在现代,还在读高中。 高中谈恋爱就是早恋,被老师知晓是要请家长挨骂的。 自己算作孩子,也没关系。 顾一瑟理直气壮地接受‘自己是个孩子’的理论,不忘同玉珉说道:“你可比我大了七岁,都说女大三?抱金砖,我等于抱了两块半了。” 伺候早膳的叮叮当当对视一眼:少夫人好生勇猛。 婢女们从未见过郎君被说得无话?可回的时候,一时间?,都不觉提起了心。 接下来,玉珉无言,顾一瑟反倒自我反省,做个文盲容易被人欺负的,出?门在外,铺子里?做生意?,都需要识字的。 她认真说道:“你给我找个认字先生吧。” 玉珉慢悠悠地掀了掀眼皮,“我教?你。” 顾一瑟讪讪道:“你平日里?不忙吗?” 玉珉淡淡道:“每日里?抽出?一两个时辰,绰绰有余。” “随你就成了。”顾一瑟没多想,有人教?就成了,不至于做睁眼瞎。 两人说定后,早膳也用完了,出?门前先给长公主?请安。 长公主?刚起,精神抖擞地坐在坐榻上玩着麻将,一人玩,反复摸,等人进来后,招呼顾一瑟上前。 “有些话?原不该我说,但你这个样子,怕是不知晓。我便与你直说了。” 顾一瑟知晓这是要教?导了,当即睁大了眼睛听。 一侧的玉珉见她呆样倒有几?分可爱。 长公主?说道:“顾府是个吃人的窟窿,他们待你如何,你自己也清楚。今日回门,该还的还了,脸皮要留要撕也是你的事情。我的眼里?揉不得沙子,他们若待你好,以后如同亲戚般走?着,若是不好,你自己上赶着巴结……” 她顿了顿,秀指微顿,徐徐抬首望向顾一瑟:“我知晓你聪明,不是傻子,该分得清谁对你好,谁算计你。” 昨夜春竹争执的事情早就传来长公主?处,长公主?害怕小姑娘分不清,回去后被顾家人算计。 顾一瑟听懂了话?里?含义,“我晓得了。” “还有一事,你如今是长公主?府内的主?子,不再是乡野小丫头。”长公主?复又低眸,修长的五指捏着一枚雕玉的麻将。 用玉做麻将,暴殄天物啊。 顾一瑟嘴角轻轻一歪,再度应了下来。 长公主?很满意?,抬首看向玉珉:“我问一句,昨日的事情如何了?” “回母亲,陛下着人去接清安公主?殿下了。”玉珉轻轻敲着轮椅扶手,语气显出?几?分漫不经心。 这些事情与顾一瑟无关了,她悄悄去看麻将,算计着这一副麻将得多少银子啊。 再奢侈也不能这么嚯嚯啊。 长公主?忍不住问道:“是真的吗?” 玉珉含笑,“母亲这么问我,是觉得这件事是我安排的吗?” 长公主?无话?可说了,目光无处可放,最后落在了顾一瑟身上,顺着顾一瑟的视线,哦豁,她喜欢麻将。 “你喜欢,便送你了,不值钱。”长公主?叹气,女儿冷冰冰,拒人千里?,还是儿媳好。 天上又开始掉馅饼了,啪嗒一声,砸在顾一瑟的脑门,喜得顾一瑟不知如何是好。 她谦虚一句:“母亲的心爱之物,我怎好贪去。” “随意?玩玩罢了,算了,我让人给你重新打造一副,寻块上好的玉。”长公主?又换了心思,自己玩过的送人家,总显得不厚道。 她看着女儿,女儿依旧冷冷的,不爱说话?。 “罢了,你们赶紧出?门,我看着你就烦。”长公主?嫌弃玉珉,嘴里?没一句真话?。 小俩口便要出?门了。 登上马车的时候,顾一瑟心有余悸,悄悄问玉珉:“你今天不会半路抛下我了吧?” 话?说得小心翼翼,又带着几?分依赖。 玉珉心情极好,便道:“不会。” 顾一瑟放心了,自顾自低头玩着。玉珉见她这么乖巧,自己反而有些不适应,便道:“心里?害怕?” “不怕啊。”顾一瑟蓦地抬首,朝玉珉笑了笑,“我只?是在想如何将春竹还回去,玉珉,撕破脸对我并无坏处,对吧?” 一句‘对吧’就显出?顾一瑟心中不安。 “成亲前,你天不怕地不怕,恨不得搅得顾府鸡飞狗跳,今日怎么就害怕了?”玉珉也是好奇,偷偷注意?顾一瑟的神情。 顾一瑟说道:“我若是撕破脸,便将自己后路断了,日后你若欺负我,我该怎么办呢。” 玉珉无奈:“成亲三?日,究竟是谁欺负谁,你从我这里?索取多少好东西。” 顾一瑟突然就笑了,玉珉从一侧的抽屉里?取出?一碟子点心递过去。顾一瑟接过来,哀叹一声:“其实我自己清楚,哪怕没有撕破脸,他们也不会帮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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