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看了都会心疼。 “如果你问的是爱情,那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遍了,但我今天不介意再说一次,”纪知颜的眉头轻微地皱起,像是风吹过湖面时带起的涟漪,“我对你,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情。” 没有。 连一丝一毫也没有。 “你听清楚了吗?程漾。” 程漾以前很喜欢纪知颜叫自己的名字,因为她的声音好听,像是夏天里从凉井里挑出来的井水,清冽又隐约带着点甜。 尤其是当她嘴角挂着笑,又拿那双看什么都深情的桃花眼看着自己,悠悠地叫她“程漾”时,她的心里就像她的名字一样,飘飘荡荡地晕开一层荡漾。 而现在这一声,她的声音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只因为年岁的变迁而添了几分更让人为之沦陷的深沉。 但就像是在叫一个陌生人,就像是在地铁站看到广告牌上她的名字而照着冰冷的文字念出来的一样。 然后就忘了。 纪知颜从椅子上站起,被坐得有些发皱的衣角慢慢地舒展开来,她把双手揣进衣兜,碰到兜里的手机。 冰冰凉凉的。 “还有——” “是因为你的小女朋友吗?” 眼角的泪珠顺着清瘦的脸颊滑下,落到纯白的被子上,接二连三地把布料浸湿。 纪知颜又皱了眉,伸手扯了摆在桌面上的纸巾递给她,程漾却只盯着眼前人皱着的眉头,没接过纸巾。 “程漾——” “别叫我,别叫我,求你了。” 她一下又一下地摇头,保养得泛出光泽的黑发摩挲在病号服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纸巾被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既然受伤了就好好养伤,如果你还想要我来看你,我还是会来。” 纪知颜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让它掩在了泪水打湿布料的声音里。 “不过,不是出于爱情。” 短靴在走路时发出的声音比其他鞋子要大,噔噔的脚步声从病床边回到门口,在门把手转动时有了一瞬间的停顿。 “其实她不是……” 话说了一半停住,随后又消弭在门被关上的声响里。 —— 哐。 纪知颜把袋子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坐到换鞋凳上换鞋。 屋里飘着香甜的气息,从她开门的一瞬间就灌满了她的鼻腔。 杉晓瑟从厨房里出来,她腰上围着围裙,头发被随意地扎成了一个松散的丸子头,现在正挂在头顶要散不散的。 面粉铺了她满脸,像是初学化妆的小女生,只知道用粉底把自己的脸刷白。 “你回来啦。” 她站在纪知颜面前,亮晶晶的眼睛从面粉里找到出路,现在正带着笑看着纪知颜。 从屋子里飘着的味道和她这一脸“化妆新手”的状态来看,多半是她在家里鼓捣甜点一类的。 纪知颜从到医院以后就没扬起过的嘴角勾起,和她抬起的头一起彰显出她的心情。 变好了一点。 可能真像是有些人说的,甜味能让人心情变好。 “你在家里干嘛?” 明明已经猜到了,但她就是想问一句。 “我看到甜点能让人心情变好,就学着做了一下。”杉晓瑟拉过换好鞋后站起来的纪知颜的手往厨房走,手上的面粉沾到她身上,现出深深浅浅的一片白。 “你心情不好吗?” 上扬的尾音暴露了问话人的意图,让字面意思上的疑问句变成了带着语气的反问句。 “不是我,是你。” 少女在烤箱前站定,说话的时候只盯着烤箱里的东西,连一分视线都没分给纪知颜。 就像是在说烤箱里的蛋糕不高兴一样。 “哦。” 单一的字从嘴里蹦出来,但和打字不同的是,面对面说话能赋予它更加生动的含义。 叮。 烤箱的计时结束,杉晓瑟戴着手套把蛋糕拿了出来。 虽然已经感叹过很多遍了,但是小妖怪是真厉害啊,第一次烤的蛋糕就能媲美蛋糕店里摆在精致灯光下等着人去买的同类。 “你试试。” 杉晓瑟用小刀切下一块捧到纪知颜面前,脸上的神情写满了期待。 或许是刚拿出来的缘故,热气还在纪知颜眼前升腾。 她隔着袅袅地热气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在饱含期待与迫切的目光里微微张开了嘴,就着杉晓瑟的手把那一小块蛋糕吃进了嘴里。 香甜的味道在嘴里炸开,将刚才的些许低落都驱散。 “好吃。” “真的吗真的吗?” 杉晓瑟又切了一小块自己吃了,眼下的卧蚕都堆起,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片刻之后她又把眼睛睁开,浅棕色的瞳仁里夹杂着纪知颜觉得有些熟悉的东西。 哦,要夸啊。 “嗯……很厉害。”她不怎么在学术之外的地方夸人,因此说的有些勉强。 但杉晓瑟得了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夸奖就已经再次笑得眼睛眯了起来,轻轻柔软地哼起了歌。 “对了。” 纪知颜留下这没有意义的两个字就转身出了厨房,把玄关柜子上放的袋子提到了茶几上,又向杉晓瑟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袋子里东西被一一罗列到了桌子上——全是国画相关的工具。 “你既然好像有这方面的天赋,不如真朝着这方面发展,就算不能当做一项事业,也能当做一个兴趣爱好,”她停顿了两秒,“这样的话也不至于以后只能在家里等着我回来。” 这话说出来好像有点奇怪哈。 纪知颜抬手摸摸鼻子,目光往别处飘移一阵后才回到眼前人的脸上。 杉晓瑟点点头,好像纪知颜说什么她都能接受的样子。 “明天是周一,我得去学校上课,准确来说是周一到周五我都不能一整天在家里,但是放心,我每天晚上五六点那样会回来。” 她又啰嗦了一些事,简直就像是要留孩子独自在家里的妈妈一样。 但是占别人便宜的后果就是她自己说得口干舌燥,眼前的杉晓瑟却眼神放空,无意识地附和她说的话。 果然人都不喜欢被唠叨。 纪知颜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又轻咳一声把杉晓瑟早已云游天外的神思拉了回来。 “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有。” “我能和你一起去学校吗?” ? 哦,看这回答,人家开始就没打算认真听。 作者有话要说: 晓晓你就是想和纪教授贴贴(揭穿)
第11章 学校 不知道从哪儿吹起的北风卷起落叶,给本就有些萧瑟景象的冬日更添了几分凄凉。 咔嚓。 枯叶被运动鞋碾成细细的粉末,又被丝毫没有停歇意味的风裹挟着向远方寻去。 很有些无可奈何怨气冲天的感觉——就像现在迎着冷风往教学楼走而冷得直哆嗦的何昀勉和肖理一样。 “嘶……今天也太冷了吧。”何昀勉在手心哈口气,又搓搓手,像是要把手搓出火星子来。 “我说学校领导就是傻x,明明九点才上课,非要让我们八点就去教室上什么早自习,还取个名字叫唤醒美好,你说这不是脑子有问题还能是什么?”肖理嘴都冻得有些发紫了,但还是不忘骂一骂学校领导们。 众所周知,骂学校领导的不一定就是不爱学习的,就比如现在你一句我一句地攀扯着众领导的两人。 俗话说不能以貌取人,所以虽然现在这两颇有些背后嚼舌根的小人意味,平时里也是被人叫作大神的。 两人都是生物竞赛保送进北清的,上了大学之后也还是践行“啊?很难吗?”这种及其拉仇恨的态度,成功用成绩把其他人远远甩到了身后。 再加上两个人外貌条件优良——通俗来说,就是长得帅,于是就成了已经不评校花校草年代里的受到别人关注的人物。 一个特点就是,论坛里的有关帖子多。 但如果按照帖子数来评人气的话,那最受人欢迎的应该是纪知颜。 她的穿搭,她的脸,她的科研成果,甚至于之前她升副教授的时候,论坛里莫名其妙的全都在庆祝。 对了,还有她拒绝别人有多温柔。 又一阵疑似夹着冰渣子的寒风吹过,刮得肖理扯着嗓子叫冷,他抬起手看了一眼表,七点五十二。 还早,不会迟到了那个什么狗屁“唤醒美好”早自习。 “纪老师说过今天划重点的是吧?”何昀勉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只露出眼睛和额头,脸上架着的眼镜总算给他添了几分别人口中温柔的神色。 “说过说过,”如果有谁说成绩好的人就不需要老师划重点了,那肖理一定会冲上去打爆他的头,“不过纪老师是真厉害啊,现在就已经升副教授了,不知道我以后能不能这么年轻就当教授啊?” 拖长的尾音被抛之脑后,又被身后的人接住。 “谢谢,你也可以的。” 温润的女声从肖理身侧传进他的耳朵里,不过可能是冬天里零下的气温让人的脑子有些麻木了,他只下意识地回了一句不用谢就又提着脚上台阶。 直到何昀勉轻咳一声,并且用手拐了拐他。 “咋?感冒了啊?”肖理分出一丝目光瞟了瞟何昀勉,看他也没什么特别难受的神情就把视线收了回来。 然后又往左边看了一眼。 “纪老师?!” 不怪何昀勉平时说他一惊一乍的,属实是他的反应太大了些,把旁边树上为数不多的鸟都震飞走了。 “嗯。”纪知颜脸上带着微笑向他颔首,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啊,我,那个……” 这种背后说别人被人撞到的场景到底该怎么破?虽然说的不是什么坏话,但是好话被别人听见了也怪害臊的。 尤其当对方还是你的老师,这种无地自容的情绪就会被无限放大。 “不用紧张,我不是说了你也可以的吗?”她的声音像是冰天雪地里冒着热气的温泉,让人抓到一丝温暖。 “啊,谢谢纪老师,我一定会加油的!”毫无灵魂的场面话,但现在这个情况下无比适用。 谁叫纪老师直接把话的重心放在了他身上,有如春风化雨一般地把尴尬化解了啊。 就在肖理被尴尬死拽住定在原地的时候,何昀勉却把眼眸抬起又垂下。 站在纪老师旁边的那个女生…… “七点五十八了,你们不走吗?”纪知颜把手机亮屏在两人眼前晃了晃。 肖理拔腿向楼梯跑去,又回头看落在后面的何昀勉。 “迟到了要扣平时分啊!” —— “既然我已经给过重点了,再有人挂科就不合适了吧。”纪知颜站在讲台上,侧身靠着讲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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