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恼地按着额头,手中多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今日辰时,来到西街一叙。 是陌生的字迹,也没有署名。 小腹处有种轻轻的按压感,她垂下头。原来是陆笙笙枕着自己腹部,睡得正香甜。 黎幼薇不好打扰,只是将陆笙笙扶起,放平在草垫上。 她要赴约。 根据纸人的指示,黎幼薇来到转角,不知会遇见什么人。 庄晓梦倚着墙角,只见庄晓梦手执一片长相思花瓣,依旧顶着睡眼惺忪的双眸望向自己。 庄晓梦打了个哈欠:“来了。真叫人好等啊。” 黎幼薇又想起来之前来到空色山谷时,侍女曾经说过,晓梦大师曾经一觉睡到第二月。 那才真叫等了很久。 “原来是晓梦大师。”黎幼薇拱拱手,“原来晓梦大师能够进入幻境。” “长相思是我一手栽培的,有长相思,我自然能去任何幻境,不必借用阵法。只不过需要我元魂离体而已。” 怪不得之前睡了一个月,原来是用元魂去神游幻境去了。 庄晓梦看向黎幼薇的目光有些复杂:“不仅如此,我还能看到幻境所有发生的事情。” 呃。 什么……? 能看到发生的所有景象?? 之前陆笙笙亲上自己的情景历历在目。难不成晓梦大师都……都看见了? 黎幼薇脸上顿生绯红。 那可未免有些太见外了。 但是庄晓梦只是上下打量了黎幼薇一眼,但并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只是举起手象征性地咳嗽了两声: “我来到这里只是为了告诉你。历史是无法改变的。哪怕你如何努力,不要因为她们有多么动情,便顺水推舟,或许你这么做。会引发更为可怖的结果。” 所以她是知道自己继续让宗怀玉见鸦月,所以来这里劝她的吗? “晚生晓得了。” 黎幼薇听完她暗示的话语,作揖后转身离去。 “留步。”庄晓梦继续说道,“你也明知这个道理吧,明明你也与她讲过,是不是觉得宗怀玉执迷不悟,你可知为何?” 黎幼薇停驻脚步。 庄晓梦妖遥望天际,长长叹息一声:“执迷不悟与将错的结局,并没有必然关联。追寻千万般,只为了不悔。” 黎幼薇道:“这样值得吗?” 庄晓梦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像是有意隐瞒似的:“那便要问问那人了。” 没等黎幼薇搞清楚到底是问谁,她匆忙转过身,方才发现庄晓梦早早不见了踪影。 又睡觉去了……? 长风席卷过空无一人的京畿通衢,携来阵阵寒气,黎幼薇呼出一口白雾。 说实话。 她没听太懂。 … 宗怀玉已经回到现世,鸦月历经月余,终于在荒山立好冢,漫山遍野石碑显得触目惊心,她跪倒在墓碑前,将折戟剑插入坟丘上。 泪水从她的眼眶滚落,滑落到石碑上。 她闭上双眸,嘴唇颤抖。 这能找到的人,她都亲手埋过一遍了。可是绝大多数的无辜伤者都为纷争夺走了性命,连尸首也不见了踪影。 远远听到马蹄声。 鸦月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她没有躲避,目光呆滞地望着茫茫白雪中,朝自己奔腾而来的青鬃马。 死了也好。 下去陪爹娘,陪凌霄。 可来的人并不是来取她性命的,来者是一位中年便衣将领,他翻身跃下马,对着鸦月说道: “我乃大雁城太尉,敖坚成。” 鸦月不知此人赶来是何事,她早被悲怆填满,又将凌霄放入事先埋好的坟坑里:“哦。” 敖坚成低头看着少女,提出一个击中鸦月内心所想的问题:“你难道不想报仇?” 鸦月不置可否,只是尽心尽力地将坟头的土掩埋好,最后她盯着石碑,目不转睛地说道: “对着前朝余孽问这句话,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不荒谬,跟你一样,我也想杀了宗温茂。” 敖坚成望向一望无际的乱葬岗,许久才说道: “宗温茂篡位后,大改令伐,又听信官宦谗言,非要让屠杀巫咸族之人,就连外族修习跟随巫咸族大师修习占卜之术的人也不能幸免,我唯一的幼子与巫咸族的贤妻也未能幸免于难。” 鸦月这才抬起头:“所以?” 敖坚成对着少女说道:“我要你帮我。我也机会复仇。” 鸦月回过眼:“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能帮你。” 敖坚成又反问道:“那我又为何冒着天下之大不韪来寻小殿下。” 是啊,如非走投无路,如非血海深仇,敖坚成又怎么会让一位前朝余孽与己谋皮。 鸦月沉默半晌,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墓碑,忽然哽咽起来。 纵使有一线生机…… 但也绝非不能东山再起。 “好。”许久,鸦月咬牙切齿地应下。 自此,敖坚成收鸦月为义女,更名为敖霜,并稍作易容。 敖霜科举入仕,成为国子监的贡监生,如此几载又过,后通过朝考,进入翰林院深造,选为太子伴读,进入公主府。同年秋试,她获得了榜眼之选,一跃成为新秀之一,名扬四海。 一时间太尉府门庭若市。 在敖霜风光无极的时候,众人以为她必定会乘势飞黄腾达。 可在敖霜与其他三位进宫领旨受恩时,她却三叩九拜向陛下请示,拒旨辞去太子伴读,更为公主伴读。
第47章 〇四七/败露[第二更] 最后敖霜顺利成为公主伴读, 长伴公主宗怀玉身侧。 毕竟太子身侧有好多双眼盯着,敖霜成为太子伴读能涉足皇宫不假,但冒的风险过大, 一旦有风吹草动,必定惊动陛下, 不如留在公主府, 倒是很少人防备。 黎幼薇见一切依旧按照过往的始末继续行事, 见到时机成熟,便与陆笙笙来到公主府, 敖霜只是嘱托二人打探陛下消息。 是夜,交代事情后,黎幼薇却没又及时离开, 反而在公主府的屋顶久久驻留。 陆笙笙看着她眉头紧皱, 还以为是想出了什么锦囊妙计,又迫不及待地想参与其中,她十分认真地问道: “师姐, 我们什么时候去偷……” 黎幼薇捂住陆笙笙的嘴, 一本正经地回答道:“我们这不叫偷,这是光明正大的拿回来。” 陆笙笙用迷茫的眼神看着黎幼薇:“……?” 也是, 毕竟本来就是清风派的东西, 拿回来理所应当。 陆笙笙倒也配合:“那该如何‘光明正大’。” 黎幼薇被这个问题噎住了,但是为了挽尊, 她面无表情的说道: “先吹吹风。吹完就知道了。” 于是,吹了半宿风的陆笙笙有些困顿, 凌冽的寒风吹得她有些头痛, 她眯着双眼说道:“师姐,我好困。” 黎幼薇:“过来。” 陆笙笙依言凑了过去。 紧接着, 黎幼薇把她揽在怀中,陆笙笙蜷缩在自己的怀中,她像是一只落单的小绵羊,身上也微微颤抖,十分惹人爱怜。 或许汲取了黎幼薇身上的暖意,闻着淡雅香气,心里安宁舒服,暖烘烘的,十分惬意。闭上眼睛便沉沉睡去。 黎幼薇感受到陆笙笙身上微微颤抖。 ……原来是冷了啊。 黎幼薇将自己身上的外氅褪去,在陆笙笙的身上裹紧了一些。陆笙笙这才舒展了身体。 黎幼薇又贴心地将外氅的衣袖给陆笙笙的耳朵护住,轻轻地挑了下她的鼻梁,几不可查地“嗤”了一声。 还是挺可爱的。 随后她望向依旧茫茫的长空,忽然心底有些落空,眼眸深处划过一丝异样。 她回想起来了,当时晓梦大师同自己说的话: 无论如何尝试与努力,历史是无法改变的。所以……陆笙笙入魔很大程度在所难免。 该怎么办……难道自己长久以来的努力都是白费的吗。 罢了。 黎幼薇的头发痛,她揉着眉心: 与其想这个,还不如想如何拿回双鱼玉佩,时辰应该只有半天时间了,再不拿来不及了。 翌日,黎幼薇依旧照例在太尉府向敖霜禀告陛下的行动轨迹,但当敖霜方才放下装有双鱼玉佩的锦盒,踏出公主府时,忽然脚步一滞: “怎么还不走。阿离是在等什么?” 停在太尉府的黎幼薇有些愕然,紧接着她尴尬的解释道:“……在下本欲整理殿下的房屋。毕竟……今日殿下便搬离公主府。” 她本意是等敖霜离开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双鱼玉佩的。 可敖霜不似往常,似乎很是避讳地盯着黎幼薇。 “在下这就走。”黎幼薇看着面色不善的敖霜说道。 “做好分内之事便好,其余的不要过多涉及。对你并无一处。” 敖霜缓步走到屏风,又换好原先温文尔雅的书生衣裳,这才从容不迫地迈着步子,施施然跨出屋外。 今天敖霜怎么回事,往事不都是让自己帮忙收拾行囊吗? “是。”即便黎幼薇有所疑惑,短暂应了下来,随后也快速离开太尉府。 但是这都难不倒黎幼薇。 她悄悄躲在屋檐,耐心等到敖霜离开太尉府,乘着车辇走过巷子。等着侍女都跟随而去,方才使出老招数: 掀开砖瓦,直接跳入屋内! 她蹑手蹑脚走到桌边,拿起锦盒:“这玉佩居然还放在桌上。” …… “你在做什么。” 没等黎幼薇打开锦盒,身后冰冷的声音响起。 是敖霜。 可是敖霜不是已经走了吗!! 黎幼薇瞬间炸毛:“我——” 难不成方才自己在屋檐看到的敖霜,是她事先让人刻意假扮的?早早就怀疑自己了? 敖霜朝她步步逼近,黎幼薇连退几步,敖霜继续说道:“这一段时间,你留在我身边,都是为了拿双鱼玉佩吗?” 没等黎幼薇想好理由,敖霜的响指一打,窗外无数黑影落在太尉府周围,布下天罗地网。 果然……真是早有防备了。这一招果然厉害,一环扣一环。 不管了,既然已经被发现了,现在当务之急是逃出去。 黎幼薇立马转身跑向房门,想要趁乱离开。 怎奈身后一道飞镖不由分说的袭来,直奔她的咽喉。 “簌——” 黎幼薇下意识侧身躲过。 堪堪躲过致命一击后,却还是划破了衣袖,一丝鲜血从伤口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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