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三个时辰也很久了啊。为什么不让我来。”宗怀玉赌气坐在路边,百无聊赖地踢开路边的石子。 宗怀玉思忖片刻,站起身:“不管了,既然她们都有能力保护其他人,我也一定可以。” 宗怀玉一路走至皇宫内部的天牢。阴冷的气息叫宗怀玉瑟瑟发抖,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喧嚣声,她从墙壁另一侧探出头去,却看到将领的面前,有几位小侍卫正用玄铁链捆住。 ……诶? 将领用缠好的编绳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自己的掌心,步步逼近: “都学会拿假玉玺骗我了。说,真玉玺是不是在鸦月那里?” 宗温茂从一旁绕出,他将假玉玺扔在地上:“可惜你们国君自戕,都没机会等说出下落。真是可悲啊。” 宗怀玉眯起眼,仔细看去。 这不是敖霜身边的那个小侍卫吗,叫什么……凌霄的? 宗温茂继续说道:“你们国君倒是有趣,非要命犯长庚的皇女为将领,到死都不肯相信是自己的命数。是他一意孤行的结果。” 凌霄满面伤痕,她咬着牙,说道:“我怎么知道殿下的下落,现在殿下生死未卜,又被你们这般诬陷。” “诬陷?难道这是战败不是你们殿下的过失?” “那你呢。” 凌霄满目仇恨地望着宗温茂,她嘶吼着说道,“你欺君犯上,谋逆造反,你以为没人知道你才是想要那个皇位的人吗?你还有心吗!” 宗温茂的身形一顿,他忽然露出诡异的微笑: “对,猜的没错,不仅是这个城池,就连我兄长的皇位我也要,对,没错。” “你。”凌霄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眸。 他死死地钳住凌霄的脖颈,双目犹如斗大铜铃: “我就是不仁不义,我就是欺君犯上。你说的好,说的特别好啊。” 宗温茂放肆地大笑起来,等他笑够了,转身离开了阴森的牢狱,将鞭声随掷给手下,冷冷地嘱托道: “接着打,等她招。” 随后鞭声此起彼伏,而从始至终,凌霄都没有透露鸦月的一点信息。 听到这里,宗怀玉心脏狂跳,终究还是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是一条人命啊,毕竟凌霄伴随宗怀玉出生入死,可若是凌霄死了,这个时候的鸦月想不开怎么办。 她思量片刻,还是决定起身奔回。 “黎仙师,黎仙师。帮帮我、这次一定要帮帮我。” 此时,黎幼薇正寻找下一个藏身之所、又想着如何才能拿回双鱼玉佩时,宗怀玉忽然气喘吁吁地跑。 黎幼薇目不转睛地盯着四周的地形,无可奈何又温柔地说道:“又怎么了。” “我……我爹。” 宗怀玉还来不及把气喘匀,黎幼薇咬破指尖在一处墙角标记地点,随后起身寻找陆笙笙和鸦月,正是应接不暇,“嗯”了一声。 “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宗怀玉忽然吐出来一句,又将话语咽进了肚中。 黎幼薇见四下无人,快速躲避官兵的视线,随后终于看到陆笙笙的背影,她一刻也不敢耽误,直直地走去,生怕来得晚了就有半分闪失: “殿下说重点。” 可是宗怀玉还是犹犹豫豫地,毕竟一边涉及父王追问,一边涉及儿时伴读挚友的性命,怎么都不好抉择。 黎幼薇朝着陆笙笙飞奔而来,将陆笙笙揽入怀中,随后她打量起后者,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处。 “怎么样?” 陆笙笙摇头,又将符纸完完整整地递还给黎幼薇:“承蒙师姐庇佑,我自然无事,只是敖霜她有些……” 几人的目光随着陆笙笙话语而望,只见鸦月抱着父皇母后的尸首嚎啕大哭,她只是伏在父母的膝间痛哭。 “劝不住。”陆笙笙摇摇头。 她紧接着又看向黎幼薇,天真的瞳眸中透露着一丝疑惑: “师姐,还要点穴让她睡一会吗?会不会那些影卫再次追上来。” 黎幼薇迟疑了一会。 亲眼看到爹娘在自己面前自戕,目睹家破人亡,昔日桃花源般的故国在顷刻间毁于一旦,换做谁都不会那么平淡的接受的。 很多人都记得她是年少有为,她是大雁城中众星捧月的豪杰,都记得她征战杀伐,却唯独忘了她是有感情的人、活生生的人。 黎幼薇呼出一团白气,轻轻道: “哭一会吧。起码这对清除执念有好处。” 如果连爹娘的最后一面都不能让她看到,那对她实在太过残忍了。 随后她偏过头,问向宗怀玉:“刚才殿下想说什么?” 宗怀玉勉强组织好语言,她盯着鸦月的身影,决定了很久,方才小声地说道: “我……我方才在天牢看到,凌霄姑娘似乎正在被动用极刑,似乎在问敖……鸦月的情况。” “什么。” 鸦月还是听到了。 她仓皇站起身,擒住宗怀玉的瘦弱的双肩,像是发疯一样摇晃起她的肩膀,无助又崩溃地说道: “凌霄在哪?告诉我她在哪!说啊,你说啊!” 宗怀玉懵了。 这是宗怀玉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敖霜,以往她作为公主伴读,身着学士服时彬彬有礼,俨然一副清廉文官的模样,可没想到如今疯疯癫癫地,好像随时能将自己拆吃入腹。 “你方才说什么。为什么不说。”宗怀玉问道。 她被摇得头昏脑涨,但还是拼尽全力说道: “在天牢。” 鸦月赶忙将尸首用麻席裹起,沉重的重量压在鸦月的身上,她下意识地朝着天牢的方向奔去,可是却重重摔在了雪地中,狼狈至极。 大雪染白了尚才及笄一年的少女的青丝,仿佛给杀伐的故事都划上最为悲怆的一笔。最悲哀的是,生死离别只是万千征战的小小缩影。 “敖霜。”宗怀玉望着那个背影,牙底微微泛酸。 “让她去吧。现在应该审问完了。” 现在的宗温茂已欲用假玉玺将计就计,拟作假圣旨强行占城。鸦月踉踉跄跄地跑入天牢,天牢此时此时杳无人至。 凌霄双眸紧阖,衣裳上毫无完好之处,都被鲜血染红,看到来者,她面色苍白,嘴唇微微颤抖。 鸦月额际冷汗涔涔,她匍匐着走到凌霄的身旁,先是停滞了一瞬,随后才难以置信地试探着她的鼻息。 “殿……下。” 恍惚间,凌霄握住她的手腕,虚弱无力地说道。
第46章 〇四六/告诫 鸦月拉住虚弱的凌霄, 她双目尽然是渴求与无助:“我观察过,外面没有人。我现在带你走。” 她可是现在淮茵城唯一可以与自己相依为命的人。 如果连她都死了,鸦月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撑下去走下一段路。 然而, 她并没有拽动凌霄。 “不必了,小殿下, ”凌霄唇瓣翕动, 她艰难地摇摇头, “我自知时日无多,但能撑到见到小殿下, 是……是凌霄的幸事。凌霄……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涓涓黑血从她的嘴角源源不断地溢出。 凌霄抓紧鸦月的手,艰难地说道:“来世, 凌霄定然结草衔环……效犬马之牢……” 鸦月这才知道, 原来大雁城的那群人对凌霄逼供不成,还下的绝命的鸩毒来灭口。 还是来晚了。 “不行,不行!你不能死。” 鸦月满目惊慌, 从腰间抽出那沾满鲜血的利刀, 斩断锁在鸦月四肢身上的锁链,想要将凌霄抱起来。 她反复喃喃着:“你不能。你不能。” 鸦月背好背后的麻布席子, 一手拦腰抱起凌霄:“我现在带你去看太——” 对啊。 还哪有什么太医。 凌霄倚靠回墙面, 涓涓黑血染红她的衣衫:“小殿下,世上并非所有事都能得偿所愿, 但也绝非不能东山……再起。” 鸦月眼角的泪水不断往下涌,不受控制。 是了, 幼时在军营时, 鸦月虽然较旁人天资更好,可终究是个孩童, 终究会有瓶颈时,这是凌霄惯例鼓励她的话,即便凌霄仅仅比鸦月年长三岁。 可是……明明幼时都当做耳旁风的话,怎么现在听起来如此刺痛心扉呢。 凌霄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极力用马上涣散的眼注视着鸦月,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她听到鸦月的啜泣声,尝试三次才触碰到鸦月的面颊,说道: “我是伴着殿下长大的,从没见过我们伶俐的小殿下哭过,怎么今个就……” 没等话说完,她的胳膊无助的垂了地。 鸦月心底最后一道防线击溃。 “我知道了。” 鸦月哽咽着,抱着凌霄的双臂紧了紧,最后又松了开。 她一步步地僵硬地朝着门外挪动。 来时明明高朋满座,怎么去时只剩茕茕。 看着鸦月像是失魂一般走出天牢,黎幼薇对着陆笙笙说道: “喔,这就是心魔的起源了。” 陆笙笙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嘿。”宗怀玉走上前去,她试探着想询问情况,可刚要说出自己的名姓时,她有些木讷地张了张口,说道: “我叫……宗……阿玉。” 现在说自己是什么名字,鸦月多半会恨自己吧。 鸦月一字一顿地说着:“阿玉。” 宗怀玉又靠近她一步,试探地说道:“我,我陪你。好吗?” 宗怀玉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话是这么苍白。 鸦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可她看到了,看到了宗怀玉眼中那一闪即逝的亏欠与哀求,破天荒地“嗯”了一声。 她越过宗怀玉,将那些尸首搁置于地,她拔剑出鞘,长剑猛的划过尖石,长剑“铮”地断为两截。 这把剑…… 宗怀玉似乎回忆起这把剑的来历,此剑是太傅赠她的,她方才知道为什么之后敖霜枕着断剑入眠。 断成半截的剑掘起一抔土,将尸首掩埋,没有尸首的,就立衣冠冢。宗怀玉则帮着立碑。 “一个人太难熬了。”陆笙笙望着两人,眼中似乎有情绪波动,但是很快就消散一空。 她继续说道:“我也体会过这种感受,就让殿下陪陪她吧。” 翌日。 或许是昨天太过疲倦,黎幼薇没意识到自己什么时候枕着草垛睡着了,此夜无梦,黎幼薇睁眼时清醒的很。 可敖霜和宗怀玉都不见了踪迹。 这该怎么找人要双鱼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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