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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十指紧扣。 陆笙笙背脊传来一阵暖意，她的目光看向黎幼薇，黎幼薇只注视着浩渺天地，目光宽广而藏有青锋。 黎幼薇道：“第一式，扶摇直上。” 师姐明明离自己很近，却又那么远[1]。 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她的眼中能装得下天地，却偏偏容不下自己。 两人掌心贴上剑鞘，缓慢吐纳真气，将全身内息注入软剑中，出鞘后的软剑仿佛活物一般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 “看剑，不要看我。” 黎幼薇却察觉到了陆笙笙的异样，头也不偏地提醒道： “以后要是遇到邪祟可不会等你看完。” 被发现心事的陆笙笙垂下头。 “看招！” 说罢，黎幼薇指尖转出一张符纸，双指微并，说着便要向着陆笙笙的命门递去。 黎幼薇最近的招数也精进了不少，纸符在她的手中灵活自如，陆笙笙也未曾料到师姐出招如此迅疾，不敢硬抗，急速抽出软剑抵挡。 尘沙落叶扬起又落下，真气缭绕在两人周身，一直比试到梅花桩上，纸符还在不断寻找陆笙笙的弱处。 这时陆笙笙的软剑已经被黎幼薇逼到腰部，她一味地向前逼近，黎幼薇的眼中镇定自若，向后退却灵巧避过。 “不要孤注一掷，明哲保身最为重要。”黎幼薇提醒道。 但陆笙笙哪里用过练功桩，在黎幼薇提醒后，她才发觉自己已在高处，忽然脚下偏移，身体失衡地朝着梅花桩下倒去。 糟了。 黎幼薇下意识地一跃而下，朝陆笙笙捞过手。 风起青萍末，院内静谧的池中忽然漾起一层涟漪，忽有蛱蝶翩跹掠过红莲，宛如烈焰的莲瓣轻轻颤。 黎幼薇恰好接住陆笙笙的腰肢，顺势将她揽入怀中，陆笙笙靠在她的肩窝，心脏怦怦乱拍，她不知所措地抬眸望去。 软剑剑灵出于对主人的保护，自行缠绕在陆笙笙的腰肢上，剑身冰凉，贴身的肌肤传来一阵适意的寒意。 两人稳稳落于地面。 黎幼薇长长舒了口气： “幸好抓住了。真是好险。回去好好调/教一下剑灵，反应不太及时。” “好。”陆笙笙冷眼瞥了蜷缩在腰间的软剑，目光颇具寒意。 软剑剑灵瑟瑟发抖，剑刃都惧怕得卷边。剑灵也怕反派。 黎幼薇弓起手指，轻敲战栗的软剑，示意它不要害怕，半晌软剑才恢复了原样。 陆笙笙目光犹若清泉流转： “多谢师姐。” “无妨。” 黎幼薇看着远方熹光渐明，才知已经过了一个时辰，正赶上守门弟子轮值的空挡，她说道： “明日再来教你。事不宜迟，师姐先走了。” 话音方落，黎幼薇便戴好面纱，准备运轻功起身上屋檐。 陆笙笙追上两步： “师姐！” “笙笙。” 陆笙笙忽然叫住黎幼薇，与此同时黎幼薇同时转过身，似乎也有话想说。 目光相接的刹那，两人纷纷愕然。 陆笙笙抿唇，等黎幼薇先说。 黎幼薇站在屋檐，她弯起唇角： “我在你屋内放了一屉莲花糕，若不嫌弃，记得趁热吃。” 陆笙笙回答：“师姐费心。” 她又多悄悄看了黎幼薇一眼，曦光把师姐的轮廓映得不太真实。 身影太像当年救下自己的司巧，太像了。 可是陆笙笙也知道，当年她亲眼看见她在自己面前自戕，任凭黎幼薇再怎么像，也绝不可是那个人。但自己一直自欺欺人、不信邪地去寻找着。 陆笙笙迈出一步，昂头望着黎幼薇，乞求道： “师姐，你以后……可以叫我阿弥吗？” 真是个奇怪的请求呢。 黎幼薇对她莞尔：“好啊，阿弥。师姐先走一步，几日后再会。” 一道干练的身影掠过天际，转眼消失在黑夜中，唯余陆笙笙立在院中，遥遥凝视黎幼薇离开的方向。 五日后，黑云压城，风卷残叶。 庭院内梅花桩可见几处磨损。陆笙笙连晚膳都未用，早早地等在庭院里。 她反复看着剑术典籍，却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最后垫起宣纸，轻轻蘸了墨汁，伏在桌案上百无聊赖地写着“梁上燕”三字。 【系统】绿小江：别再等啦，要下雨了QAQ。剧情设定“黎幼薇”只(重点）会和主角的动向交轨哒！今天不会来的。 天边隐约可见银练翻涌，墨云堆积越来越多，陆笙笙却没有动身的迹象。 宣纸写完一张又一张，堆满厚厚一摞，可陆笙笙还是不满意。 陆笙笙摩挲着指节上的羊脂白玉戒，目光始终停留在师姐离开的地方，轻声呢喃道： “小江，你说梁上的燕飞走了，还会飞回来吗？” 【系统】绿小江：…… 陆笙笙轻笑：也是，根据小说的走向，黎幼薇与自己只会成为相交的直线，最后渐行渐远。 风声愈烈，宣纸纷纷散落在地。 陆笙笙合上典籍，正要弯腰去捡纸时，只听得熟悉的声音： “会飞回来的。” 陆笙笙愕然抬眼，正巧对上坐在高墙上的黎幼薇微眯起的瞳眸。
第21章 〇二一/异香 或许是天意垂怜，陆笙笙总能在自己山穷水尽时，一次又一次地遇到柳暗花明。 墙外的少年们顶着书本从学堂鱼贯而出： “下雨啦，下雨啦，快些回去。” 山雨欲来风满楼，但是黎幼薇的模样似乎并不着急。 她左手撑着自己下颌，微眯着双眼，饶有兴趣地故意道： “马上下雨了，阿弥怎么还在等我呀？” “我……” 陆笙笙喉咙发紧，她的眼眸望着黎幼薇，斟酌字字句句，却不知要解释什么。 “好了，乖，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回来了？” 黎幼薇臂弯夹带着诗词册与医书，她翻身跃下高墙，拉着陆笙笙的手，大步迈入房中。 【系统】：…… “这几日我随万棠请教春晖组新学的内容，又在书上添上几处详细注释，若是还有不懂问我便是。” 二人坐在窗边，黎幼薇摊开百草堂医书其中一页： “今天不学剑术。先看疟论篇，一会考你。” “好。” 陆笙笙随手翻开一页，简单掠过几行素问篇的内容，果真许多晦涩难懂的词汇都被简易理解的语段标注。 她的目光在附件最后几行停滞： 素贞二年，冬月廿四。 琴川巫咸族覆灭后灾荒三年，人易子而食，疾瘟肆虐，症似疟疾，人皆先四体不舒，乃至寒冷发抖，下颌鼓动，腰脊疼痛，犹若蚁噬。【1】夹道见尸殍三具，尸斑紫绿，脓疮无数。 “……” 陆笙笙又回想起当年巫咸族流离失所，眼前刹那忽有火光漫过，又出现娘亲把自己推出火海，焦糊烧焦的气味弥漫。 两只身穿素白丧服的小鬼悄悄扣住她的肩膀。 陆笙笙猛的将书合拢，她拉住黎幼薇的衣袖，急忙呼唤道： “师姐！” 幻觉中的两只小鬼顷刻不见。 黎幼薇疑惑：“嗯？” 陆笙笙两颊是汗，她深吸一口气，方才语气放慢： “……提问吧。” 黎幼薇接过书，问了一些疾病相关的药方，陆笙笙对答如流。 陆笙笙的目光注视向黎幼薇的符纸，疑惑地问道：“师姐最擅用符，为什么不教这个？” 黎幼薇却收起符纸：“这个啊。修符只能保身，要配合其他人一起行动，掩盖你的锋芒，以你的天赋更适合在斩情堂练剑。” 如果陆笙笙从未来到不负堂，而是去往清风派斩情堂，或许事情会有转机。 “我不想练剑。”陆笙笙辩解道，“说好了的，我想和师姐并肩而战。” 黎幼薇劝说道：“乖，飞鸟就该去往更高的地方，而并非旧林。” 陆笙笙道：“可。” 黎幼薇拍上她的肩膀： “师姐会一直站在你的身旁。” 陆笙笙沉默半晌：“好吧。” 就这样过去一天又一天，黎幼薇自始至终没有发现水祟的迹象。 某日夜里，黎幼薇又偷偷爬上屋檐，一脚刚刚熟练的踩上高台，就被一厚浑的女声叫住： “黎同砚。” 黎幼薇浑身一抖。 别是被看管的弟子发现了。 黎幼薇转过头，摘下黑色面罩，与池昭缨四目相对。 她刚想酝酿胡扯些理由，池昭缨就率先开口： “不用每日爬屋檐了，下来吧，堂主同意了。” 诶？ 诶诶？？ 庄礼音不是还在怀刃堂闭关吗？况且池昭缨明确拒绝自己求情来着呀？ 黎幼薇脚尖轻轻踮砖，如同蜻蜓点水般落地。 石桌上轻飘飘落下一张信笺，黎幼薇将其拿起，果真是庄堂主的字迹。 池昭缨的目光冷冷，语气不耐：“别想太多。我只是顺道去了一趟。三日后你师妹就可不必软禁了。” “多谢。对了，近日是不是快选举……” 黎幼薇刚想上去寒暄几句，池昭缨却不给情面地转身离去： “顺道而已。依门规夜不可多语。” 黎幼薇：…… 不愧是你。 很快，黎幼薇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陆笙笙软禁期已经结束，她的寝舍不是就在这里吗？池昭缨怎么去往南边的方向？ 真奇怪啊。 翌日。 风朗气清，暖阳高照。 校练场上人满为患，井然有序地操练着，黎幼薇与陆笙笙换上方便的短打，引导她走梅花桩。 “师姐今日教你揽月心剑第一招：拨云逐雾。” 黎幼薇率先示范一遍，她手握木剑，剑法柔韧如云又携带劲气，步伐轻盈快速，很快便立于高处。 她低头注视着陆笙笙，嘱托道： “按揽月心剑第一式走上来，需心无杂念。这次比刚才好多了，再试一次吧。” 陆笙笙点点头，抽出缠绕细腰的软剑起身，步履带起槐花落英数片： “第一式，拨云逐雾。“ 清风派剑式中，揽月心剑统共便只分四招，一为拨云逐雾，二为生生不息，三为扶摇万里，四为明月三问。不似百里箭招势凌厉、快如疾雷，揽月心剑秉持着以柔克刚、以静制动。 “好多了。” 黎幼薇的唇角扬起，眼底浮现欣赏的笑意。 她每一招使得极快，剑身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却听到一阵不规律的脚步声。 陆笙笙察觉不对，一剑刺向地面，剑尖与磐石擦出火星。 “铮！” “哟，我当是谁呢。好大的脾气呀。” 两道凛冽的杀气逼近，宿延拍着手前来，戏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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