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青又道:“好了,别整天搂着你那小干花稀罕了,给你买新的,笑一笑嘛。” 美人赏脸一笑,柴青被美色迷得眼花缭乱,一颗心怦怦乱跳,赶紧驾着小毛驴去买花。 卖花的人见了她笑得比嫁闺女还开心,可劲儿宰,柴青好好过了一把‘散财童子’的瘾,捧着十几种颜色的花束送到美人眼前:“美不美?香不香?” 姜娆无奈接过来:“没有你美,没有你香。” 一语,柴青心花怒放。 东刺客盟的义士满江湖找人,坏种自个骑驴,让姜娆舒舒坦坦坐马车,一路过西融,经陵水,不着急地往合欢宗驶去。 . 合欢宗,柳茴一袭白衣状若幽魂地飘进来,身为宗主的柳眉正愁眉不展地翻看宗门账本。 “你侄女和侄媳妇要来了。” 柳眉“哦”了一声:“来就来。” 她头也不抬。 柳茴东看看,西看看,不慌不忙道:“思来想去,为师还是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早点去接人。” “早点晚点,重要吗?” 她还在生柳茴的气。 柳茴养她好多年,哪能不知她的脾气,笑道:“一入真我境,七情六欲皆放大,真性情,真自我,你家侄女要原形毕露了。” “……” 这话说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家青青是大尾巴狼化身呢。 柳眉扯了扯嘴角,理也没理。 她拿过来人的话当耳旁风,柳茴也不是没气性,懒得再搭理,一甩袖,走了。 一炷香后,柳眉疲惫地合上账本,顿觉宗门得急招一个信得过的账房先生。 这一天天地看过去,她眼要废了,脑子要转傻了。 早知如此,小师妹想当宗主,就给她当嘛,做甚那么争强好胜? 柳眉长吁短叹,叹到一半,总感觉忘记什么事,待想起来,蹭得站起身:“那这必须得去接一接啊。”!
第74章 不差钱 而这‘必须’是怎么来的呢? 不是她的坏侄女走在路上会突然变身大尾巴狼吓坏路人,实在是宗师的真我境,太邪门。 宗师五段三阶,褪凡是褪去凡人弱小之心,沥心是历尽千帆的果敢,至于真我,则有返璞归真,回归本性之意。 若是简单的回归本性就罢了,邪就邪在,宗师的真我境会放大人的七情六欲,放大到何种地步呢? 假使本性是一,进入真我境,本性为十,一到十,不是表面纯粹的十倍之差,也很有可能是数十倍,百倍,数百倍的放大,因人而异。 处在这一阶段的武人,常常会发生一些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啼笑皆非的事。 譬如宗师榜排名三十二的段千山,少时家贫,母亲靠织布为生,辛辛苦苦拉扯他到十五岁,一场意外,被风寒带走。 长大后的段千山经历奇遇成为许许多多的人仰望的宗师,功成名就,得到无数人的尊重,直到一朝踏入真我境,人们才渐渐明了,他少年时期过得并不如意,母亲在他十五岁那年因没钱拿药病死,成为少年人无法释怀的痛。 藏了三十年的痛楚被激发出来,入真我境后的段千山沉迷织布赚钱,没日没夜地忙碌,症状持续了三个月之久。 又譬如,宗师榜排名三十一位的叶紫楼,年轻时遭遇男人背叛,发誓穷其一生屠尽天下狗男人。 此誓言立下没多久,她被慈颐法师收作弟子,传授毕生道行,几年后,脱胎换骨,成为一方敬重的有德法师。 可就在她步入真我境的那段日子,江湖不敢出渣男。 九州聪明的男人夹起尾巴做人,愚蠢的还在作死。 荣升真我境的叶紫楼,当得知越国王室的公子服玩.弄数十女子芳心,最后吃干抹净穿起裤子不打算负责,气势汹汹提着法杖杀入王庭,关键之时被及时出现的慈颐法师拦下。 拦是拦下了,叶子楼形如煞神打生打死的一幕为公子服留下一生难忘的阴影。 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以前处处撒种的王室公子对女色失去兴趣,江湖这才慢慢有了一些靠谱的传闻,据说就是那一夜,年纪轻轻的公子服见识过叶宗师的威风,雄风再也震不起来了。十八岁不举,转沉迷女色为男色,祸害了不知多少少男。 他死性不改,叶宗师竟不打算管了。祸害女人,她管,祸害男人,随便罢。 当时的江湖,男人们各自鞠了一把泪。 那会的九州还没冒出以一人之力屠宗师榜的柴青,是以九州宗师七十二,一个不多,一个不少,愣像是约好似的,迈入真我境的大能一茬接一茬。 叶宗师的事刚过,男人们流的泪还没干,又一狠角色跳出来,只准人间女女成对,厌烦世间男女成婚。 举凡男女,成一对,她抢一对。论抢婚,除了宗师,谁能抢得过宗师? 何况还是排名比叶子楼靠前的绿衣孙三娘。 绿衣是江湖人起的称号,因她喜穿绿衣,也很爱绿人。好多在婚礼上被她抢走的新娘,送回来时,有一半钟情于她。 百人百性,真我境的邪门可怕要让柳眉来说,七天七夜都说不够。 冲出门的那一霎,她脑子里又想起一人一事,她家师父柳茴,入真我境的那年,逢年过节好像硬要逼人吃饺子,不准吃汤圆。 谁吃汤圆她揍谁,被她揍的人太多,加起来不够人家一根手指打的。 后来这症状加剧,柳眉连着吃了半年饺子,人都吃憔悴了,师父的口味又多了一样,豆腐脑只准人喝咸的,谁喝甜的就是和她过不去。 笑死了,谁敢和她过不去? 一宗的大宗主发话,宗门上下,餐桌顿顿要有一碗咸豆腐脑。 某一天厨子手抖,盐放多了,齁咸,柳眉那年还小,十四岁的小姑娘,吃饭咸哭了,受不了这委屈,仰着脖儿嗷嗷哭。 哭声震天动地,作为师父的柳茴反思几息,逼人喝咸豆腐脑的毛病就改了。 结果又又又换了一样。 不准合欢宗见灰尘。 逼死人了! 想着这遭陈年旧事,柳眉撇撇嘴:“就她事多!” 说完,她不禁愁上眉头,又上心头,也不知她家青青怎么样了。 真我境听起来厉害,照她说就是用来折腾人的。 武道修到高处,修的不再是根骨,而是心境。 心境圆润无瑕,大道可期。心境有损,境界跌落还是轻的。严重者,这辈子跌下去都爬不起来。 青青之前就是如此,好在心境破开的一角已然修补好。 讲道理,真我境存在的意义便是认识真我,释放自我,免得给日后升阶留下心境上的漏洞。 柳眉边走边想这些年养孩子的一幕幕,心里愈发没底,急忙召人备好马车赶去接亲。 . 北方气候干燥,昨夜一场大雨,陵阳城一眼望去,透着一股子新。 城中枝繁叶茂,气象不错,柴青骑着小毛驴,手里的柳枝又换了一支:“姜姜,喜不喜欢我买给你的花儿?” 车厢内,姜娆捧着娇艳欲滴的月季,浅浅嗅了一口香:“喜欢。” “那我再买给你。” “不用了。” 喜欢归喜欢,但她们的银子可能不够了。 这一道儿又是买马车、雇人、住客栈、一日三餐的费用、买花的开销,林林总总,能剩下的不多。 照这个花法儿,在银子花完前她们能抵达合欢宗就很不错了。 “喜欢就买呀。”柴青倒骑毛驴,柳枝在手上轻甩:“钱就是王八蛋,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你不花它,它堆在那,可能会发霉、长蛆,也可能被人偷。” 听到那句“可能会长蛆”,姜娆喉咙犯呕,检查一番,待确认银子银票都放在柴青那儿,她松口气:“你可不要胡说。” “我没胡说。”柴青眼睛一亮:“停下停下。稍等,我去去就来。” 她揣着银子又去花店买花儿。 姜娆轻咬下唇,半晌,轻轻慢慢地一声叹息。 买都买了,还能怎么办? 柴青骑在毛驴背上为她的美人编了一个五颜六色的花冠,可惜她不耐烦外人盯着她的人乱瞧,是以姜娆纵是下马车的间隙,脸上也蒙着面纱。 她心坎痒痒,跳下驴背,缰绳递给驾车的小姑娘,一个人捧着编好的花冠掀帘入内。 乍然见到她,姜娆仿佛看到了光。 柴青穿得花里胡哨,身上又是金丝又是银线,她肤白,穿哪种颜色都好看,偏就挑着能迷人眼的。 天气和暖,人人都着薄衫,于是身形显出来,男有男的俊,女有女的俏。 细长的衣带绑在腰间,衬得那腰更窄,再往上瞧,艳丽的衣衫胸前开着半朵妖娆的牡丹花,牡丹的花瓣边沿用金线密密匝匝锁好,小胸脯鼓鼓的,好似蒸熟的包子被吃包子的人气得鼓足腮帮子。 不大,又不能说小,长在姜娆自个身上可能稍显三分小,长在柴青这儿,的的确确是恰如其分。 尤其她衣着绮丽,长着一张素淡明净的脸,两两冲撞,不违和,却自有几分挠人心尖的诱。 单看表象,谁能想到这就是一刀名震天下的宗师? “看我做甚?”柴青挨着她坐下,笑嘻嘻地将花冠稳稳当当戴在她头顶,身子移开寸许,端详道:“好看。” 姜娆伸手扶了扶花边,巴不得她多在车厢待会,最好就歇在这,别骑那头瘦毛驴。 她爱往自己身上撒钱,姜娆不拦着,不愿败了她的兴:“这花儿颜色真好,闻起来也清新怡人。” 柴青骄傲地扬起脸:“我眼光好。” 姜娆亲她脸蛋儿,搂着她腰不让跑。 搂了足有两刻钟,得知陵阳城珍宝阁今日要办拍卖会,柴青坐不住地想下车:“拍卖会,你见过吗?” 姜娆摇摇头。 “那咱们一起见识见识?” 她兴致正浓,姜娆哪好扫兴?不过话说回来,拍卖会没钱去了也白搭,她抬手为柴青整理藏在衣领的发丝:“想去就去罢。” 得了她的准允,柴青喜滋滋下车。 一刻钟后,她手上拿着两张不知从何处讨来的入会金帖:“姜姜,我抱你下来。” . 江湖很大,陵阳城很小,可就是这么小的陵阳城,六月初,聚集了无数来此的陌生面孔。 各国的权贵,境界不一的武人,不约而同踏足小城,皆因陵阳城有一座很华丽的珍宝阁。 珍宝阁,顾名思义,九州珍宝入我阁。 敢来这闹事的不多。 珍宝阁屹立至今,背后除了有各国的影子,还有合欢宗柳茴的支持。 合欢宗柳茴,大宗师以下第一人。 北方的无冕之王。 柳茴在北野轻描淡写一出手,撕碎蝉鸣子的血红袈裟,这事鹭洲岛小报上写得清清楚楚,详细到价值千金的袈裟最后碎成多少片都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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