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热闹。” 柴青和姜娆都不甘寂寞,季夺魂幽魂般地出现在城门口,一夫当关,一剑出,势要与姜少宗主争一争,谁才是当世最强剑! “大宗师出手了!” “大宗师万岁!!” “活剐了他们!!!” 武人缺胳膊断腿地拄着自个的兵器,避战观看,看得又哭又笑。 林映笑不出来。 若知对方隔着三十里朝他出刀尚有此威势,他根本不会应战! 但大师伯看着呢。 没大师伯帮他求情,明毓秀之死,无上尊者绝对会迁怒他! 到时不死也得死。 不如拼了! 他挺身亮出一对子母剑,腾空而起,蓄力挡下这一刀! 刀如其人。 柴青少时有坏种之名,一身反骨,破而后立后尤其自信,自信闪耀的一刀带着她对大宗师境的兴奋与上阵杀敌的咬牙切齿。 是以这一刀,委实耀眼。 恨不能让天下人都看到。 她的喜。 她的恨。 一往无前。 不可逼视。 林映下意识闭眼,猛地惊醒过来,咬牙后槽牙硬生生接下这一刀! 牙齿崩碎一颗。 嘴角溢出血。 脚下靴子破裂。 “大师兄!” 同门惊呼。 中年男人顾不上他,举剑应对,两道剑气相撞,震得地面晃了三晃。 清泉城十里,姜娆骑在马背微微抿唇。 “被挡下了?” “嗯。” 她似乎很不开心,没一会面沉如水。 若柳眉晓得方才接下她一剑的人是伪仙阵营的领头大师伯,肯定会竖起大拇指,赞一句绛绛牛啊。 问题是她不晓得。 强夸的话就会生硬。 她眼力没柳茴毒辣,柳茴收回目光:“到底是隔着十里,影响发挥。” 绛绛大宗师钻进牛角尖里不肯出来:“我再出一剑!” 争强好胜的心如那倔强任性的小猫咪,等不来小鱼干,那就去抢。 姜娆第二剑未至,季夺魂的第一剑已经劈在血宗弟子的上空。 血宗大师伯反应极快,也只挡下半剑。 余下的半剑之威,震得身在剑气范围内的弟子境界被削,严重者当场横死。 林映幸运,也不幸,没当面对上季夺魂,那份天骄之心却也在柴青的打压下生出滔天怒火,他才抬起脚,大脚趾三分之一处晕开一道清晰的血线,再一动作,大脚趾掉落在地。 “……” 骂人的话堆在嗓子眼,便见天边一剑又至。 仍是朝着林姓大师伯。 像是长了眼睛,专捡着最强的欺负。 笑死。 可不是长眼睛么? 不入大宗师不知大宗师的好,要姜娆来说,宗师如水滴,大宗师则如江海。 不可同日而语。 林大师伯沉了脸,提气接剑,剑气相接,震锝他虎口发麻,心口发闷。 “这是什么修为境界?九州也有这样的厉害角色?” “为何之前不出?” . 敌方阵营被打傻眼,清泉城呼声如雷。 “柴盟主万岁!” “大宗师万岁!” “姜少宗主万岁!” 经历过节节败退,少有人懂得这些武人心头的怆然,明明不敌,仍要以肉身去挡,以命去填,他们固然不悔,但没有人不想活。 主力部队的到来为他们带来一丝可贵的胜利曙光。 还好。 九州有大宗师。 大宗师愿为九州出战! “也许我们很快就能赢了。” 这话说出口,所有人眼里重新燃起光。 这一年注定是风雨飘摇的一年,天机楼预警,外族入侵,宗师以下的武人死守苍蓝江防线,到此时,大宗师出。 一刀。 一剑。 又一剑。 一切变化得很快。 也很慢。 对处在前线的武人而言,可谓度日如年。 仍然是那句话——庆幸,他们有大宗师啊。 . “撤!” 伪仙如潮后退,清泉城迎来九州的最强战力。 合欢宗、刺客盟、琴山、佛宗等等势力齐聚,姜娆不大高兴,比起她来,琴魔几乎把“莫挨老子”写在脸上,她在气自己没那两口子会出风头。 等她想起来弹琴,姓林的一对师侄麻溜跑了。 输给姜娆就罢了。 她怎么又输给柴青?! “绛绛。”柴青走过来捏捏姜娆指尖,见到她,姜娆心情瞬间好了。 只是战事要紧,绝非讲儿女私情的时候。 季夺魂踱步走来:“我有话和你说。” 柴青随他走到一侧。 酝酿稍倾,季夺魂问:“夺魂山上,我与你说,天地是死的,你明白这话的意思吗?” “明白。” 人无信念,是以天地无信念,是故天道有缺。 要撑起这片天,不能仅靠不畏死的武人。 . 雁南。 收到师父的飞鹰传信,芙玺脱下王袍,去除王冠,打算往人间走一走。!
第132章 信与反 换好粗布麻衣,宦官跪地用手擦拭王靴,芙玺皱眉:“好了,这样就可以了。” “王,真要去巡游九州?” “你不想去,可以不去。”芙玺揽镜自观,很满意她如今的打扮——坐在王座数月,好似已经离昔日的小可怜日远。 她走出门。 宦官火速换好麻衣等在外面。 此行,是为完成师父的嘱托,她不懂师父为何要交代她此事,但是她想,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此事了。 芙玺出身王室,长在民间,尝过苦日子,饿过肚子,也曾为人轻贱。 九州九国,王室之中,她最知百姓心。 划定好路线,芙玺目色微凝。 . 西陵郡。 天空下着雨,路人来往匆匆,躲进客栈避雨。 “这糟糕的破天气哦!” “你们听说了吗?前线又打起来了。这” “我知道!是柴盟主,还有姜少宗主!” 有一人补充道:“还有季大宗师。伪仙兵临城下,屠戮我九州武人,杀我无辜同胞,实在可恨!幸在危难之际,大宗师神兵天降,刀剑齐出,骇得那‘林大师伯’直呼:九州怎有如此强者?” 坐在客栈喝茶的行商笑道:“兄弟,哪里人?怎对前线战情这般清楚?” “欸?不清楚才不合适罢?远人间的探子恨不能一天跑八回,通报前方战情……” 他说得心有戚戚,好在,不是前阵子一天死多少武人的时候了。 回想那段不好的记忆,他复感叹道:“多亏有大宗师。” 起先被问话的那人沉吟一二,为自己倒了杯粗茶,心情不大美妙:“我是越人,才从越州逃出来。”、 众人讶然。 越国离雁南可不近,能逃过来,当真命大。 谁还不知如今的越国可谓陷在水深火热之中——伪仙强占越州,支使投降国出兵帮他们打自己人。 现下清泉城已是一片混战。 不会武的平头百姓,想要脑袋的,多半不想留在那鬼地方。 “那你怎么选择来雁南呢?怎么不去姜燕之地?” 九国里,数姜燕土地肥沃,能活人无数。 那人甚是苦闷,抬头闷了一口茶,如实道:“我曾遥遥见过柴盟主向敌人出刀,刀气如龙,风云席卷。我佩服她。我更佩服她隔着千里万里施压燕国。燕王造大孽,通敌卖国,燕国仓促之间没了王,扶不晓事的少主登位。少主没骨气,被伪仙吓破胆,要投诚。刺客盟不允,柴盟主不允。 “当日,四大护法之一的沈白虎奉命斩杀少主于燕王宫,王宫之上插.满刺客盟大旗。好不威风。 “我本意想去燕地三刀郡……”他叹了一声:“四方乱起,想去那里避祸的人太多。好在我听人说柴盟主在雁南收徒,徒弟做了雁南女王,所以想来雁南看看,雁南……是不是真和传闻里说的,变得不一样了。” “是不一样了!”客栈掌柜端着饭菜走近:“退回去年,西陵郡随处可见尸骨,自打柴盟主一刀劈开那道门,咱们的日子得到翻天覆地的改善。加上女王登基,在国中推行变法,好多惠民政策起初没法推广,是女王,下令杀了好多老贵族,挡在前头的人没了,变法才有了现在的成效。” “真好。” “可不就是好?九州有柴盟主,有姜少宗主、季大宗师、鹭洲岛老岛主、琴山的夏姑娘,等等等等,还有无数前赴后继愿为九州拼命的武人,可惜,我们也只能在这里避雨,做不了什么。” “谁说做不了?” 一声清脆的少年音从门口响起,引来好多人视线。 芙玺从容不迫:“我们不也是九州人吗?前方有武人为我等撑起一片天,我们大可以为他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粮食、衣物,没有这些,我们还可以在家中为他们祈福,祈求上苍,九州必胜!武人必胜!九州人必胜!” 她年纪轻轻,说出口的话铿锵有力,又在雁南王宫将养数月,以前西陵郡见过她的人,很难将眼前的少年人与躺在墙根快饿死的小倒霉联系在一处。 “这……” 掌柜迟疑道:“祈福,有用吗?” “信则灵,为什么不试试呢?” 一句“信则灵”,轻而易举地将客栈内仍在犹豫的人联合在一起。 “好!我上不了前线,打不了伪仙,我就日日在家中为义士们祈福 !” “算我一个!我也早想做点什么了!” 客栈内人声沸腾。 芙玺只是在合适的时机为他们指出一条路,但凡有良心的,但凡想体体面面做人的,都不愿土地沦丧,忍辱偷生。 这是西陵郡。 是师父来过的地方。 也是师父,一刀劈开黑暗,为这里的人带来新生。 劝说此地的人,比劝说其他郡的百姓要容易许多。 其他郡,诸如她刚来过的竹芽郡,当地的乡绅嘲笑她痴人做梦——祈福就能救九州吗? 芙玺清楚。 他不是不信自己说的话,是不信九州能胜过伪仙。 好多人被伪仙吓破胆子。 也有固执己见的人真以为‘仙罚临世,人不能阻。’ “人不能阻,那你们甘心去死吗?你今日能坐在这与我辩驳,皆因前线有傻乎乎的武人在负重前行,你凭什么,蔑视他们的付出,无视他们的反抗? “他们是为谁? “为你,为我,为每一个不愿为奴想堂堂正正站着活的九州人!” 少女愤怒激昂的声音犹在耳畔。 竹芽郡,武乡绅将自己关在房门,一关就是三日。 管家担忧地杵在门外,终于在第四日的清晨,敲响门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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