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我境对大宗师境,中间隔着无法填补的天堑。 可那是别人。 柴青的武道境界,从来与常人不同,她的根基很稳,晏如非是个尽心尽责的好师父。 刀圣的刀,是圣人的刀,圣人救人无数,唯独救不了自己。 他的刀是他的道。 他的道,柴青学不来。 她不想做圣人。 要做,她就做九州的脊梁,做一个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的坏种,身负反骨,心怀正义,出刀为苍生,救苍生,也救自己。 她的刀意也与晏如非的不同。 炽烈,不顾一切。 欲与天道同生,敢与天下人同死。 道理不绝,天地不崩,她的刀就勇往直前,宁死不退! …… 她的刀势比起药王谷一战更强了。 超我境大圆满。姜娆一剑劈下,剑气纵横,撞碎柴青凝在半空的不朽刀影。 噗! 柴青倒退数十丈,喷出一口血,血雾未散尽,一刀又出,瞬息,叠出一百零八刀的威势。 刀影再度成型。 朝着姜娆豁然一斩。 同她出剑,姜娆不敢逼迫自己入太上忘情的玄妙境界,于是她上前一步,寒霜剑剑气暴涨,冲向高空。 如龙虎斗。 柴青是龙。 姜娆是虎。 猛虎摁倒苍龙。 苍龙咬住白虎的尾巴。 轰! 刀剑气势同时消弭。 柴青以刀拄地,稳住不退,额头渗出热汗。 姜娆松了口气。 对于打不过枕边人这问题,柴青不觉得这是问题,她在床上能打过绛绛就行,再说了,现在打不过,不见得以后打不过。 大宗师到底是大宗师。 成百上千个超我境也比不上大宗师对天地气息的捕捉。 “怎么样?还好吗?” 柴青眼睛愈发明亮:“好得很,正好我血热,吐一吐再好不过。我有预感,此去夺魂山与季夺魂一战,我必成大宗师!” 她跃跃欲试。 姜娆眼里生了隐忧:“活着才是大宗师,死了,就什么也没了。” “我晓得。” 柴青自信扬眉,以刀尖指天:“我已经窥破天地间的秘密,入大宗师之前,我死不了。” 绛绛爱她。 比爱惜己身尤甚。 所以她虽为大宗师,却做不了柴青的磨刀石。 只有季夺魂能。 因为他是九州唯一敢杀她的大宗师。 . 柴青一行人秋天离开北域,冬日抵达姜地。 漫漫行程,小两口床上打完床下打。 柴青根骨强悍,天赋卓绝,悟性上佳,刀道与天道隐隐相合,是以进步迅速,每每与姜娆对阵过,总要一个人冷静冷静。 她是遇强则强的典型。 而姜娆,双法同修,后天无瑕媚体配合双法,即便什么都不做,只是呼吸的功夫也相当于有两个完美体质的她在同时修炼。 合欢宗有此惊天功法不说,还能有两卷,一卷九转缠情,一卷清宁心经,姜娆是当世双法同修第一人,亦是合欢宗建宗起第一个修成双法的天骄。 不怪柳茴宝贝她。 一身功力都舍得双手捧上。 柴青为此感叹无数次。 人比人,气死人。 和绛绛相比,她姑姑修九转缠情修得活像狗啃。 她一声叹息。 这样子,以后怎么翻身做主啊! 活该一辈子被柳师父压! 她慨叹姑姑不争气,姜娆心疼地为她裹伤,欲言又止。 柴青瞟了眼掌心伤痕,再看小美人蹙眉疼惜的情态,心一下子软了:“好,好,我答应你,再不缠着你比试了。” “你说到做到。” “肯定做到!” 柴柴宗师轻点下巴,姜娆转忧为喜,亲亲密密地亲她脸蛋儿:“真乖,今晚奖励你。” “好呀!”柴青兴奋头又上来了。 看她满肚子冒坏水不安好心的模样,姜娆搂着她脑袋放在自己胸前:“累不累,要不要睡会?” 某人打蛇随棍上,枕着一团奶香在晃晃悠悠里进入甜梦。 指腹抚过她眉眼,姜娆莞尔。 她剑下可以死很多人。 唯独不能沾心上人的血。 伤她一次,她彻夜不安,良心很受谴责。 好在。 不会有下次了。 . 夺魂山覆盖大雪。 季夺魂眉悬雪色,合眼悟道。 . 百里外,马车停下来。 青龙、朱雀两位护法为盟主和盟主夫人打野物,准备今日的中饭。 一只飞鹰穿云而来。 柴青扶着姜娆在干净的大石头坐稳,笑道:“鹭洲岛这一天天的。” 飞鹰嘴里叼着昨日新鲜出炉的鹭洲岛小报。 也怪柴青太能跑。 想找到她,累晕过去好多只信使。 小报展开。 柴青还在与姜娆说笑。 蓦的。 笑意凝结。 她眉头皱起。 “怎么了?” 柴青喉咙一动,将小报递过去,声音莫名地起了一丝喑哑缥缈:“天机楼避世多年,甫一出世,这是要……掀翻天啊。”!
第126章 惊天下 江湖有四大十强一人间,药王谷倒行逆施被铲除后,新四大应运而生,吵吵嚷嚷排名比较好多天,合欢宗胜过琴山取代药王谷的位置。 新四大分别为天机楼、鹭洲岛、合欢宗,刺客盟。 无论新旧,最神秘,也最不能惹。 一群窥测天机的狠人,谁晓得得罪他们会带到什么下场? 鹭洲岛易守难攻,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合欢宗金银不缺,高手不少。刺客盟匡扶正道,民心所向,盟众上万,也惹不得。 天机楼测吉凶,卜未知。 多年前柴令创建刺客盟,天机楼举搂测算其运道,而后,天机老人重伤,几位护道长老横死。 直到十几年后,复出,卜算九州武道大运,凡武德充沛之人,皆在天机楼窥测之内,历时七七四十九天,算出刀圣晏如非的陨落。 连番遭到打击,天机老人闭关不出,不准门人现世。 去年药王谷以‘神药’遗祸无穷,不见天机楼的动静。 殊不知,就在几月前,天机老人率领门人,再算九州。 整整九九八十一天,九乃极致,年过百岁的天机老人耗尽大半生修为,举一楼之力,窥探天机。 随之,两则消息随鹭洲岛小报,通传天下—— 其一:九州将迎前所未有的武道盛世,天命在即,必有天命之子打破桎梏,带来新生。 其一:九州之外,仍有大九州! 消息一好一坏,起码在柴青看来是这样。 所以她脸色不好看:“鹭洲岛小报既然能送到这里来,那么放眼九州,相信没人不知天机楼的卜算结果了。” 姜娆看了眼百里外高耸入云的夺魂山:“要回去吗?” 天机楼不出世则矣,一出世,带来石破惊天的大阵仗。 “外面肯定乱糟糟。”柴青遗憾地收回视线:“不去了,回罢。” 比起一人荣辱,苍生更重要。 天机楼从不出虚言,天机老人堵上大半生积累换回的箴言,她不能置之不理。 九州之外,仍有大九州。 大九州…… 她心里一沉。难道大九州,便是季夺魂真正顾虑的吗? 想到合欢宗现下的境况,姜娆也沉下眉眼。 “回罢。” 柴青与她十指紧扣。 往回走的路程很长,由左青龙、莫玲玲轮流驾车,快马加鞭赶往三刀郡。 . 夺魂山。 等了许久的人没有来,季夺魂睁开眼,目视远方。 柴青一直没绝了与他比试的心。 以她这两年的所作所为,包括得信之后毫不迟疑地转身,仅仅从这一点来看,她已经胜过自己了。 季夺魂服她。 同样是大宗师,姜娆诛奸斩邪,凤凰坡是她的起点。 而柴青呢? 柴青连大宗师都不是。 却做了许多。 为江湖。 为九州。 为无数处在水深火热的黎民。 所以说,季夺魂早就输了。 不是输在武力,是输在对苍生的那份仁心。 他站起身来。 终于下定决心。 下定决心的那一刻,他周身气机飞涨,多年来凝滞不动的武道修为,隐隐又上一个台阶。 移步。 出山。 . 姜地。 姜王宫。 人到中年,姜王缠绵病榻。 固然柴青去年立芙玺为雁南王,打乱了他的计划,他气得不轻,但这已经过去大半年了,再大的气也该消了。 现在嘛。 他在气心爱的女人不懂他,晾着他。 他敢对天发誓,若非真钟意姜啾,怎么会容得她一次又一次的挑衅? 这个如菟丝花一般的女人,好像不知何时灵魂深处发生惊天动地的蜕变。 姜婴想不通。 他还不够爱她吗? 晏如非死去多少年了。 他容忍她在碧波宫为其祭奠,容忍她不履行王后的义务,容忍她在宫里为老情人立牌位。 甚至…… 不是因着她的缘故,姜娆早十年就死了。 哪会有如今的威风? 呵。 大宗师。 姜王瑟缩地躲在王榻,不想承认自己是在怕。 他怕姜娆。 怕柴青。 怕她们来取自己的命。 每日担惊受怕多了,他身体每况愈下,在政事上渐渐有心无力。 宦官子处恭声道:“吾王,大公子来了。” 大公子姜赐,前王后嫡子,王室板上钉钉的继承人,年一十四,最是一个男人野心蓬勃的好时候。 听闻他来,姜王清清喉咙,强迫自己坐起身。 他可以生病,可以衰弱,却不可教儿子、臣子,看出他的虚弱。 那样太危险。 姜赐入门,走近王榻,撩起衣摆朝父王磕头请安。 “起来罢,怎的今日又过来了?” 姜王对外声称染了风寒,小毛病,养养就好,但还是命爱重的嫡长子监国,说不准是在试探儿子的忠孝之心,亦或真的实打实信任这个孩子。 “儿臣想父王了,每每遇到政事手足无措之际,总念起父王的英明果敢。”大公子说得情真意切:“父王,今儿个好些没有?” 没有儿子吹捧父亲,为父的不欣慰的。 姜王也不例外。 他露出笑模样,清瘦的大手拍拍儿子手背,以示亲昵:“好着呢。你呀,在正事上用点心,少来寡人这打秋风。” 他每次来,姜王都不教他空手回。 不是赏赐金银珠宝,就是绫罗绸缎、古玩珍藏,总之,说疼爱,也的确爱这个儿子重于其他王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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