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就是:“丑姑娘,水里黄黄的,你尿裤子了吗?” *** 王府练武场。 安无名扔了剑,摆手道:“不打了不打了,二小姐武功天下无双,小的这三脚猫的功夫怎么能与您相提并论?” 个子小脾气却骄横的王灵鸢叉腰得意道:“那还用说,本小姐修习的心法可是师父独家秘笈,就传给了我一人,就凭你自然是打不过我的!” 是哦,什么时候《三字经》也是独家秘笈了? 虽然很想拆穿这是师父为了让二小姐多读点书才编出的瞎话,但又怕这小丫头片子不依不饶又缠着自己比试,安无名只得迎合道:“小姐聪慧,剑法出神入化,小的自是无法相比。今日也不早了,小的还得去劈柴,先告退了。” 王灵鸢心情很好:“去罢。《三字经》心法我已修习熟练,明日我便修习师父单独为我创立的《论语》法门了。” 安无名憋着笑,扛着竹筐去后院劈柴。 “每日陪着灵鸢胡闹,辛苦阿宁了。” 安无名回首,见与王灵鸢一模一样的女子正坐在秋千架上温和的望着她。安无名笑道:“凌烟小姐哪里话,安宁是王家捡回的仆人,陪二小姐玩玩也是应当的。” 王凌烟从秋千上轻盈的跳下,一席湖色蓝裙将她身子勾勒的纤弱婀娜,凌烟笑道:“她日日胡闹,没个正经,你就日日陪着,也不怕把她惯坏了?”眼眸弯成月牙状,狡黠笑道:“其实偶尔也很想锤她一顿罢?” 安无名内心疯狂点头。面上却笑呵呵道:“大小姐说笑了,安宁怎么敢呢。”顿了顿,又道:“对了,前几日说的那些东西,大小姐现下可有了?” 王凌烟道:“你从轻易开口求人,既然嘱托我帮你,我又哪里会怠慢。这医书好找,书阁中便有,只是你要那些木棍棋盘那类的小玩意儿倒是略费周章。”见安无名面上有些失落,又笑道:“可我也给你备齐了,方才已命人送去了你房里。” 安无名眼神一亮:“真的吗?我如何谢你!” 王凌烟见她高兴,眸色也跟更暖了:“你我主仆间,有什么谢与不谢的。你且去罢。” 安无名回到房里,果真见一个蓝色包袱静静地立于床头,她急忙翻开,果然,她要的书本玩具应有尽有。 安无名背上包袱,跑到墙头旁,对着墙那边的云府“布谷布谷”的叫了两声。 一片寂静。看来那只凶神恶煞的黑鹦鹉今日不在家。 安无名踩着柿子树,爬上墙头纵身一跃,落入云家大小姐的别苑——飘然阁。 “云凊然,我来啦!” 仍是了无声音。 只是背身坐在轮椅上望天沉思的铅衣佳人,听到她落地的声音后,连忙伸出纤弱白嫩的手,抚上轮椅的摇杆。艰难的转了一下,又艰难的转了一下,想尽可能的离这不速之客远一些。 安无名是个热心肠,立即上去帮忙,将轮椅拉回原地:“你都残废了,还想搞什么运动?书上说生命在于运动这些都是骗人的,生命就是在于静止,你看二狗家的王八多能活,指不定都能送走二狗。” 轮椅一转,座上的佳人被迫转过身来。梅花虽冰姿玉骨,白雪却冷若冰霜。一身铅色衣裙,及地却不染尘埃。细细柳眉微微蹙起,冷淡中带着几分嫌弃,眼眸清冷疏离,眉间浅浅的云腾图案衬托的她更加孤傲。 即使看她一万眼,也会心动一万一千次。 这是安无名每次在心中嘀咕的话,这话自然不可说出来,说出来就失了韵味,安无名听书无数,她懂。 安无名半跪在云凊然身侧,查看了一下她的腿:“今天可好些了?” “……” “前几日给你送来的草药吃了吗?” “……” “几天不见是不是很想我,我也很想来找你玩,但是王灵鸢那臭丫头天天逼我跟她练武,烦死了。” “……” “你吃晚膳了吗?我下午吃了十几个梨花饼,跟拳头那么大的,撑死我了。” “……”轮椅上的人闭了闭眼,绝望的又试图找到轮椅的摇杆。 安无名以为云凊然在这看够风景了想去别处玩玩,立即说道:“你是仙子嘛,想换个玩法还需劳烦自己吗?我帮你。” 说罢,将轮椅猛地一甩,整个轮椅在原地快速画起了圈圈。 “……” “是不是很好玩?” 座上之人实在忍无可忍,开口:“……停下。” 安无名上前扶住轮椅:“这就玩够了?” 云凊然按了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不十分情愿的将目光落在一天到晚没个正行的人儿身上:“你又来作甚?”她分明记得前夜已命人将墙壁又垒高了一米,工人说猴子也翻越不进来。 安猴子笑嘻嘻道:“我来陪你说话解闷啊。” “……不必。”真的不必,她只想图个清静。 安无名娇笑着轻捶了云凊然一拳:“你看你又客气了不是,你们大户人家的小姐就是喜欢言不由衷,讨厌死了。” 云凊然没来得及躲开,硬生生的承受下这娇羞一拳,脸色瞬间又白了几分。 “咳咳……”她身子本就虚弱,偏几个月因安无名这烦人精又落入水中受了风寒,现下被锤了,此刻只觉身子要散架一般。 见云凊然咳的脸色更差了,安无名心中很是内疚:“那日在湖边我掉入水中,你为了救我,真是委屈你了,这份恩情我如何报答?” “……不必。”云凊然冷漠的拒绝。并没有想去救你,只不过是你落水前死死地捉住了她罢了,将她硬拉水里去罢了。 “当然要报!你为了救我腿都受寒站不起来了,成了残废,成了残废啊,这要让别人知道了,你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云凊然太阳穴跳的更加厉害,你这个音量,看起来像就怕别人不知道她有腿疾罢。 云凊然仰起头看着她,倾国容貌下却没有什么喜怒神色:“当真要时时提起那日落水之事?” “呃?”安无名内心突然有了一丝慌张。 她向来水性不好,且极怕水中游动的东西,那日在湖边就是见到水中游动的两条花鲤鱼才吓得腿软栽进水中,还好身边有个云凊然。 只不过,她在水中扑腾之时,好像,隐约,发生了什么事儿……想起那件事,她的耳根瞬间臊的通红,云凊然当时也落水了,想必没有注意到罢。 “那日在水中,你紧紧地抓着我……”云凊然缓缓道。 安无名一格一格的看向云凊然,冷汗热汗交替呈现,如果她知道那丢脸的事,她安无名立即选择死亡! 云凊然似是洞悉了安无名的内心,虽面上还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眼眸唇角都如原来一般,只不过,安无名揉了揉眼,她似乎看到云凊然面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安无名,你失禁了罢。”
第6章 探秘记 听云凊然这么说。 安无名臊的满脸通红:“我才……没有……失……”这话才说了几个字,就感觉呼吸也都不顺畅了,不由张开嘴辅助呼吸起来,舌头伸在外面,就像是小哈一样。 云凊然柳眉微不可见的凝了一分:“我不喜欢狗。” “我知道……你讨、讨厌狗,但是我、我怎么控制不住……自己……”安无名很想立即做个人,但她实在控制不了自己:“我……憋得慌……” 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憋得慌是因为我捏着你鼻子啊。” 安无名心里有些不好的感觉,只觉眼前忽明忽暗,坐在轮椅上的某人也化成一团烟雾缓缓消失,接着假山消失,湖水消失,轮椅消失……她所熟悉的一切都消失在眼前…… 安无名急着去追那一缕烟雾:“云凊然……”你别走,我还有话对你说,你母亲的事情其实…… 正追着,却一脚踩空,落入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安无名大咳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原来是做梦,安无名吐出一口气。 睁眼,却见一个肥头大耳的人正托腮看着她,见她睁眼开心的笑道:“丑姑娘你醒了?” 安无名一拳锤了过去。 老大嗷的一声倒在地上:“疼死我了!” 安无名捏着拳头又要锤上去:“你有病?平白无故的捏我鼻子作甚?杀人灭口?” 老大连滚带爬的往后跑,边跑边哭哭啼啼:“适才你晕在水中,我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才将你搬上来,左叫不醒右叫不醒,还说些什么云啊雾啊的胡话,我只好捏你鼻子将你憋醒。救你一命,你不感恩就算了还恩将仇报,我再不和你做朋友了!” 退无可退,老大背靠岩石像小娘子一般抱着自己啜泣起来。小绿豆眼睛里面满是委屈。 安无名气笑了:“谁让你救我的?你可知我梦里见的是谁?你可知我有多想见她?你可知……不准把鼻涕甩在我身上!” 老大气呼呼:“你现下倒是会嫌弃我的鼻涕了,也不晓得方才是谁在水中尿了裤子。你……丑姑娘,你别靠过来,你再过来我要叫喽!” 一炷香后。 安无名吃了些老大包袱里的野果,见衣裳也被火烘干的差不多了,便要从洞口里寻路出去。 “也就是说,那时落下悬崖时,你运气好被气流带进了溪水中,然后一路被冲到了这里?” “……” “你在这呆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 “你四处看过了吗?可是有道路能通出去?” “……”安无名不耐烦了,对着倒吊着的老大又挥舞了一下拳头:“死人么,我在问你话呢。” 鼻青脸肿的老大吓得直颤:“别打我了丑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您就行行好别再打我了,我脸若是破相了可怎么娶媳妇儿啊。” 娶媳妇儿?竟然这有这种痴心妄想?安无名放下拳头,心疼的拍拍老大的猪头脸:“有梦想谁都了不起,我不揍你了,这就放你下来。”接下来探路总还得带着他,万一遇到什么猛兽,也好将他喂了脱身。且亥冥殁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想要她魂飞魄散不得超生,须也得阴月阴日阴时做法,这最近的日子便是两日后的巳时。旧相识一场,总得想法子见她一面。 二人喝了些水,动身去寻出去的路。 这山洞极大,不像是被人工开凿出来的,倒像是被山上的溪水日积月累的侵蚀出来的,内里沟壑不平,蜿蜒曲折,岔道口不少,一不小心就迷失了方向。 安无名怕越走越晕,就在每个岔道口上都刻了一个安字,用来记路。可不管怎么走,最后总会又绕回刻字的岔道口。 “奇怪,怎么走相反的方向也能绕回来?这个山洞不会就是个圆形罢?那岂不是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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