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哥有些害怕,拎着食盒紧紧的跟在二人身后,时不时的往后张望一眼,仿佛是有什么追着他似的。 走到密林的最深处,安无名突然拉下脸,转身阴森森的同小二哥道:“这么鲜嫩的小伙计,肉质一定十分鲜美。”这么说着,还倒吸了一口口水。 小二哥猛地一惊吓,随即笑道:“姑娘这是做什么,快别跟小的开玩笑了。” “在下乃前崆洞中修炼千年狐妖,靠吃人过活,已经许久没有开荤了,今日真是你运气不好……”安无名嗦了一口手指,嘿嘿笑道:“先从哪里下手好呢,要不然先从……”顺着他的脖颈一路看下去,到胸部一顿,缓缓伸出手去,“那就先从你的心脏开始罢~” 小二哥两股战战,匆忙向后退了一步,强颜欢笑,同云清然道:“仙女客官快让这位客官别玩了,小的知道这是跟我闹呢,说书先生说狐妖都极具美貌之皮囊,如果仙女客官这么说小的就勉强信了,但这位客官怎么也不像狐妖啊哈哈哈,快休跟小的讲笑了。” 安无名觉得扫兴,如果这小二哥继续跟她掰扯的话,她定然能将这小二哥吓得魂飞魄散,可是他转头求助了云凊然,云凊然的性子她最清楚不过了,向来都是天下第一正义人士,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冷漠的训斥她的。唉,扫兴扫兴。 叹完气,收回阴森的表情,就要转头继续走。 却见云凊然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突然阴沉下了脸。她虽长得美艳,但却常年冷若冰霜,气场强大,本就让人望而生畏,不敢造次。现下突然又阴沉了几分,显得更让人胆怯。 如果不是重振妻纲这四个字一直萦绕在她心头勉强给她打气,她现在怕是已经跪在地上给云凊然磕上一百个响头了。 但小二哥心中没有这个信念,所以在云凊然刚拉下脸的那一刻,小二哥不由自主的铿锵跪地。 “仙、仙女姑娘……你……你……” 云凊然的嗓音极其冷清,不含一丝温度,面无表情道:“依照在下的意思,比如先从最柔软的面颊吃起罢。” 安无名:哈? 云凊然见安无名一脸懵,面无表情的转过脸了冲她做了个眨眼的动作。俏皮又……僵硬。 安无名沉默,云小姐,你下次演戏前能不能给点暗示?要不然真要被你吓死了!整理一下心态,安无名再次入戏,蹲下身,对已经快尿裤子的小二哥道:“那就听你的,我们一口咬掉他的头。” “啊——”小二哥发出了极其凄厉的惨叫。 扔下食盒,连连后退,“小的一生遵纪守法,从未做过有损道德的事情,”顿了顿,又带着哭腔道,“除了小六岁那年偷看隔壁村张寡妇洗澡外,真没别的了……真没了……求求两位仙姑放了小的罢。” 哦,是么,没想到这次唬人还有意外收获。 安无名的注意力立即被吸引走了,不由好奇问道:“那她身材如何?白嫩么?双腿……” 空气中突然就又冷了几分,安无名僵住,缓缓回头看去,只见云凊然背后隐约升腾起一阵黑雾,眼睛都反复冒着绿光。她轻轻一笑,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小虎牙,弯腰低声道:“当真还要继续问么?” 安无名和小二哥一同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小二哥不断的磕头,一边磕一边将身上的散碎银两搜刮出来,送到云凊然脚边,口中还念念有词:“求仙姑放来了小人一命,小人回去一定吃斋念佛,供奉仙姑的长生牌位。祝仙姑早日得道,位列仙班。” 云凊然淡淡道:“滚。” “是!” 闻言,安无名和小二哥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回跑。 安无名正埋头跑着,却突然感觉脚步凌空而起,眼前的小二哥距离她越来越远,但是她好像停留在原地不能动弹似的。 而且,被人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这个感觉,为何,如此,熟悉。 背后那人拎着她的衣领,贴到她的脖颈上,幽幽道:“还想知道人家洗澡么?” 安无名脖子最是敏感,几乎不能被接触到,此刻不但被人往上呼气,还是她最喜欢的媳妇呼上气,她整个人几乎都软了下来,不由缩进了某人的怀中。 “我不想知道张寡妇洗澡了,”安无名求饶道,“我只想知道你洗澡。” 背后这人突然一阵静默,半晌轻咳一声,松了她的后衣领。 安无名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才又爬起来,埋怨道:“你看你,性情真是古怪,看人家洗澡你觉得于理不合生气也就罢了,怎么看你洗澡你也不高兴?”管天管地,还管她洗澡放屁?真是岂有此理! 云凊然:“……” 半晌,云凊然幽幽道:“方才演错了。” 安无名道:“什么?” 云凊然道:“应该吓唬他,说先吸血再吃肉的。我们方才说吃心脏吃脑壳,显得很业余。” 安无名:? 安无名:“容我问一下,为什么先吸血。” 云凊然很想用高深的词汇跟安无名解释,但又怕安无名的智力听不懂,只好通俗易懂的说:“就比如你吃面先喝汤……” 安无名:“……” 抱拳,多谢,以后她再不吃面了。 安无名打岔:“要不我们还是回到洗澡问题罢。” 云凊然觉得难以与这不讲理的人再沟通下去,弯腰捡起小二哥临了扔下的银钱和食盒,转身往山顶上爬去。 安无名追上去:“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云凊然脚步不停,悠然扫了她一眼,嗯了一声。 安无名急了:“不行!” 云凊然淡淡道:“哦?为何不行?” 安无名也不知道为啥不行,其实反正云凊然已经嫌弃了她十几年,现在多一天少一天的其实对她来说没什么区别。但是此刻说行更奇怪,显得她很不会接话,也真的很令人嫌弃。安无名一时语塞。 二人就这么登上了山顶。 云凊然找了块平整的大石头,跃了上去。将食盒中的酒菜一样样摆出来,举杯示意安无名上去。 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但安无名正生闷气,不准备认输:;“哼!” 云凊然哑然失笑:“生气了?” 安无名接着又哼了一声,脸色很臭。她一定不能被她的酒色勾引上去,这起码的骨气她还是有的。 云凊然晃着酒杯,感慨道:“竟是二十年的梨花酒,果真香醇。” 腾的一声。安无名甩着臭脸坐到了云清然身边,夺下云凊然手中的酒杯一仰而尽,眉头皱起:“什么玩意儿,不是梨花酒,就是普通的米酒罢了。” 云凊然接过她手中的杯子,也为自己斟了一杯,缓缓吞下,摇头:“嗯,确实不怎么好。”抬头,又定定的看着她:“京师云府的梨花树下,有一坛我亲手埋下的梨花酒,也许多年了。” 安无名动心了,几乎是十年前了,她也曾喝过云凊然亲手酿造的梨花酒,只不过那酒虽然清甜却仍有一分凉意,虽是口感香醇,却无醉人之气。 安无名道:“多年的梨花酒,总该醉人了罢。” 云凊然又饮下几杯水酒,望着漆黑的月色,轻声道:“先前少不更事,只觉微凉最好。后酒尽人去,追悔不已。便又亲手酿造一坛。埋时梨花散落,微苦微涩。时隔多年,此时梨花重归。苦涩已尽,甘甜而来。应是能醉人了。” 不知回忆起什么,她清冷漂亮的眼睛蒙上一层不符合身份的哀伤,眉间的云腾黯淡下来,拿酒杯的手都在微微颤动着。 梨花糕饼,玉牌,梨花酒,骰盅以及一如既往对亥冥殁的厌恶…… 安无名头脑一蒙,问了一句:“云凊然,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了?”
第27章 亲亲记 “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了?” 听完这话, 云凊然手中的杯盏铿锵落地,杯中的米酒尽数泼洒。 云凊然不动声色的将杯盏捡起,用绢帕擦拭了一番, 又斟满了酒水。 安无名按住她的酒杯:“你先别喝,回答我的问题, 你,云凊然,是不是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云凊然抬眸,淡淡道:“那你呢,是希望我知道, 还是希望我不知道?” 欸, 她为什么还反问? 难道她不知道要回答了别人的问题后才能再提出发问么?她这么一反问, 她该怎么说? 有些醉了的安无名觉得头大,脑壳痛,甚至觉得眼前的云凊然突然变成了两个, 正在眼前忽远忽近的晃悠。 安无名认真思索了片刻,大着舌头道:“还是不希望你知道罢。你要是知道了我是谁, 会很麻烦的。”叹了口气,又开始胡说八道:“实不相瞒,我除了是南江城的戏子外,还有很多层身份,但是不便泄露,你也别打听了。” 云凊然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知道了,”将她嘴角沾着的米粒取下来, 轻声笑道,“陌姑娘。” 二人又饮了几杯酒,酒足饭饱后,就地躺下了。 夜色深沉,繁星满天,夜半微风拂过,吹的安无名昏昏入睡。 安无名道:“如果此时要是有个枕头就好了。” 云凊然不说话。 安无名轻踹了她一脚:“这位姑娘,按照画本上说的套路,你此刻难道不应该贡献出胳膊,垫在我的脑袋后面?” 云凊然拒绝:“太重,会把我胳膊压断。” 安无名:? 安无名有些恼怒:“云姑娘,有没有人说过你性格很差?你这样不行的,你是一家之主,江湖声名显赫人家的家主,你得大方,得体,谦逊……”顿住,她肚子里的那点文墨只能说出这点词儿了。 云凊然侧身望着她:“还有什么?” 安无名想了半天,脑袋里面空空如也,不由为自己的没文化感到烦躁:“问什么问,反正教育了你也没用,想知道自己回家查书去。” 云凊然轻笑。 安无名恼羞成怒:“笑屁啊。” 云凊然嗯了一声。 安无名语塞,一个嗯字,把她等同于了屁。吵嘴这方面,她从来都没赢过云凊然。 半晌,醉意微淡。安无名也侧过身去,正对这云凊然道:“云姑娘,这些年,你过的怎么样?” 最好是过的生不如死,想她想的情难自禁,彻夜难眠,消瘦如骨,那她心里就舒服了。 云凊然合眸,片刻,淡淡道:“吃得好,睡得香,武功精进了一层,还长高了两寸。” 安无名:? 安无名忽的坐起来:“你还长高了?”怪不得她现在感觉看云凊然时,总有点脖子不舒服。 凭什么! 感觉到安无名忿忿不平,云凊然轻笑,问她:“陌姑娘呢,这些年……” 还没等云凊然问完,安无名就抢先道:“我更好!一点也没受罪。吃的更好,睡的更香!”除了每年不定期几次的烈火焚烧之痛以及每天只能喝露水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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