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某无能,被困家中,唯有以习武泄愤,今日幸得殿下垂怜和两位大人不弃,但凡有用得着陆某的地方,定万死不辞。”陆杖客抱拳回道。 小猫与季清相视一望,互相点头示意之后,说出先前来意:“陆老板言重了,实不相瞒,我等亲眼见过官府施的赈粥,寡淡如水,因此对朝廷所派赈粮去向存疑,又闻城中米铺异象,一路追查至此,还望陆老板解惑。” 陆仗客叹了一口气说:“两位大人可能不知,本县县令郭韫是李太师的门生,凭借在都城中的关系在古泽作恶已久。此次古泽水涝饥荒,也是因为他克扣每年维修水坝的费用所致,朝廷体恤百姓送来赈粮,但郭韫不仅不及时止损,为了给太师祝寿还打起了赈粮的主意,缩减赈粥的用量,和那些黑心的商户一起抬高米价,将赈粮高价转卖给当地和外地的富人之家。陆某只不过是不愿与之同流合污,就被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仰仗都城陆氏的几分薄面,才能留下这条老命。” “此等败类,当真是万死也不足赎其罪!”先前的猜测得到验证,赈粮早已被这群蛀虫分食,小猫气得难以自抑,没忍住拍在身侧的小桌上,手掌拍下之际没收住劲,掌风落下的那块直接被拍碎了。 陆仗客没想到魏昭如此年少,武功却如此精进,一时间也被惊呆了,忘了心中愤慨。 季清也是第一次见小猫发这么大的火,被惊到之余,却敏感地觉察到小猫悄悄挪到身后的手在微微发颤,没忍住上前将那只手掌握在手里轻轻按揉。 小猫感受到被揉捏的触感,又看着碎成两半的小桌,脸上出现难得的懊悔之色。自进古泽以来,小猫不知道都听了多少遍这郭韫的罪过,心中郁愤积压,现在又听闻他和朝中众多势力牵扯不清,可见背后不知是多大的一张网,情绪实在有些控制不住。 不过,难怪他们如此无法无天,原来是狐假虎威。 大离连年征战,耗时耗力,国力日渐衰弱,小猫都看在眼里,可是没想到大离的内部也早在被这些蛀虫慢慢掏空,为官者不仁,百姓流离失所,民心涣散,是真的内忧外患。小猫只觉得这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 “陆老板,这……”小猫强制自己回神,轻轻捏了捏阿季的手以示安慰,然后看着被自己拍碎的桌子,脸上不由染上难得的羞赧。 堂堂太女在百姓的家里大发雷霆,将桌子都给拍碎了,传出去实在不怎么光彩。 “奥,咳,不妨事不妨事,恰逢府上家具年岁已久,陆某早就想把他们换掉了,还要多谢大人好意。”好在陆仗客是个会看眼色的,不至于让小猫太过尴尬。 小猫和季清从陆仗客口中问出不少信息之后,对古泽的形势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天色渐晚,两人便主动告辞,准备回客栈后再细细谋划。 回到客栈,两人简单用了晚膳之后,就决定先后沐浴,季清先洗完,出来之后就看到小猫一个人站在窗前沉思。 听到身后熟悉的脚步声,小猫不曾回头,却主动侧身在旁边让出一块位置。 季清从善如流上前,与小猫并排趴在窗柩上,看着窗外的月色问道:“在担心赈粮的事?” “嗯。若陆仗客所言非虚,这古泽城内的赈粮恐怕都快被郭韫他们掏空了,近年来国库空虚,再拨赈粮恐有困难,而且从都城到古泽少则十日,多则半月,就算朝廷能拨,古泽的灾民恐怕也等不了,就是现在每日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月色如霜,清风拂面,吹不散的是小猫眉间的忧愁。 季清看着心疼,若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在这个年纪恐怕还在父母膝下承欢,但昭昭却要早早担上万斤重担。 自己先前回顾原书的剧情发现作者对古泽灾情的描写甚少,笔墨都放在了昭昭黑化后打脸的剧情上,黑化前的经历不过寥寥几章,这古泽灾情最后好像还是被魏舒解决然后拿去邀功的,实在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季清上辈子何曾经历过这种灾难,又非天赋异禀、天资聪颖之人,让她一个整天摸鱼的社畜能在这种关乎万千生命的国家大事上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简直是天方夜谭。 季清懊恼地挠了挠头,只觉得自己要是平时里多看点有涵养的书,多了解点历史和国家大事,长长见识,也不至于此刻连怎么安慰小猫都不知道,更别提出谋献策了。 “书?有的有的,你忘记自己之前看的《奇闻杂谈录》了吗?”季清的话点醒了识海里的006。 《奇闻杂谈录》?季清恍然想起这书好像是自己在崇文阁无意间翻到的,讲的尽是些大离王朝的趣事,不乏男欢女爱、奇幻异闻等诸多题材的故事,季清闲来无事就多翻了几遍。 等等!里边好像有一篇讲的就是饥荒! “你终于想到啦!”006见季清想起也很兴奋。 “昭昭,我好像找到办法了!”季清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这个消息分享给小猫。 “什么办法?”小猫看着情绪激动的阿季,一瞬间心里也燃起了希望,眼里亮了许多。 “我曾经在崇文阁的杂书里看到过一个前朝的故事:前朝一位姓范的大人被贬江南后,遇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灾荒,正当众人以为应当发粮赈灾时,他却推出三项不为常人所理解的政策:抬高米价、大兴土木和纵民竞渡。”季清将自己之前看过的内容娓娓道来。 “确实匪夷所思,不知是何解?”小猫一时竟也未曾想通。 “由于粮荒,粮食供不应求,当时当地的米价已达一百二十文钱一斗,这位范大人索性就将米价提高到一百五十文一斗,然后沿江张榜,向外地宣传说本地粮荒涨价,米商听到这个消息,日夜运米到此,等到粮食充盈于市,他又下令以低于市价的价格放粮……” “江南潮湿,粮食不易存放,借仓存粮就是一笔高昂的费用,更不必说来回的损耗,所以米商纵有不甘,也只能低价出售,米价自然就会降回正常阈值,百姓也就能吃上饭了。而大兴土木和纵民竞渡则是为了以劳代赈和盘活当地被灾情破坏的经济!”小猫仅仅是听了季清的前半段解释,就能举一反三猜出了这位范大人的全部意图,激动地接过话头。 “不错。”季清欣慰地看着欣喜若狂的小猫,果然是大离精心培养的储君,一点就通。 “这位范大人当真是位奇人!”小猫由衷地发出赞叹。 心中郁结已解,小猫当晚难得睡了一个香甜的觉。 次日,太女行驾仪仗到达古泽,季清和小猫扮成暗卫进入行宫,换回身份,趁着郭韫设宴招待两人的时候,让暗卫放火,将慌忙藏匿账簿和脏银的郭韫抓了个正着。 遍地人证、物证已全,小猫连给郭韫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令人将其押到菜市场斩首示众,以慰民心,然后将郭韫做下的桩桩恶事都写在奏折里,让暗卫将其和都城往来的书信一并送回都城。 最后按照商量好的计策施为,抬高米价,张榜招商,只是开仓放粮时才看到这群蛀虫已将米仓几乎蛀空。 于是,小猫效仿前朝,“以米换爵”,商人只要捐粮就可以换官做,虽然只是一个虚名,但自古以来视读书入仕者为高,商人虽家财万贯,但仍常为世人不耻,所以就算能够得一个虚名也足以令世人刮目相看,因着又有陆仗客和当初不肯和郭韫等人为伍的几位米商打头,其他米商也逐渐认清形势,不甘落后地纷纷主动捐米,古泽饥荒迎刃而解。 水利堤坝才是古泽的立足之本,小猫以郭韫贪污的银两做赏,引得百姓争先前往做工,既完善了古泽的基础设施,又让百姓有事可做,有钱可赚。 虽然浴兰节已过,不能效仿先人大办龙舟赛,但小猫想到江南丝竹悦耳,是以征召名妓在明湖畔献艺,致使富人慕名而来,大大调动了古泽的经济,与龙舟赛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27章 归程 古泽的饥荒已顺利解决, 两人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下,小猫突然提议还是乔装回去,不过这次着女子服饰, 化作男子身份总觉得别扭。 季清看着心血来潮的小猫挑了挑眉,指尖点上小猫精致小巧的鼻子,“你应当知道古泽之灾与李太师脱不了干系,先是揭示其子罪行, 又斩了他的门生,你就不怕他狗急跳墙在路上给你使绊子?跟着太女行驾仪仗走, 虽然有些麻烦,但毕竟护卫多,可以……” 季清还没说完,就被贴上来的小猫堵住唇, 青涩的舔舐、小心的探入、无处可躲的纠缠。 小猫自然也知道都城的那群人有多不安分,可是她面对阿季总是忍不住任性,然后享受这人无可奈何的宠溺, 这种被阿季放在心尖上的在乎让她沉迷, 听说苗女善蛊, 可使情人死心塌地不离心, 小猫认识了阿季方知有些人自己便是蛊,温柔为缚, 令人主动沉沦。 况且能够离宫这么久、暂时抛下宫里那堆麻烦事的机会不可多得,说她逃避也好, 小猫只想和阿季黏糊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二人世界。 但是主动撩拨就要想好后果, 季清被小猫撩得心里发痒,没忍住护住小猫的后脑勺欺身而上占据了主动权, 等到两人都都有些呼吸困难的时候才堪堪停下。 小猫仰坐在床榻里侧狼狈地平缓呼吸,但两只眼睛依旧明晃晃地望进季清的眼波里,本以为能让小猫安分些的季清却见小猫嘴角含笑不知餍足地说着“喜欢”,小猫的举手投足对季清似乎都有致命的诱惑,明明单纯至厮的动作,季清却觉得魅惑至极,直教没准备的季清心波荡漾。 季清心虚地看了一眼窗外,青天白日,当真是……不由伸手扯过一旁的薄被慌张地盖在小猫明亮的眼眸上,然不过是自欺欺人。 “阿季,好黑啊,是天黑了吗?我看不到你啦。”小猫的语气单纯,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天黑了呢。 连季清也被小猫的调皮搞得手足无措,迟疑地伸手揭开薄被,就被一只生龙活虎的小猫扑到在身下,好在床榻够大,“抓到阿季喽!” 刚刚的旖旎心思都被这股力道冲散了,季清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昭昭还小,怎么会时时想着这些,全怪自己心思龌龊了。 小猫看着季清傻不楞登地一个劲儿的摇头神游,就知她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如果不及时制止她,岂不辜负了此刻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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