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篇不相上下的文章,一篇编号一百三十七,恢弘大气,述尽治国与强国之道,欲将明宋再推往世界之巅,得到了许多考官的青睐,另外一篇编号二千零九则更注重细节与实事,将皇帝变法、对外、教育,其措施的利弊陈述得十分清晰,礼部尚书选择了前者,而卫儒则选择了后者。 皇帝仔细看了一眼文章,随后拿起太监从旁侍奉的朱笔,在金榜上写下了一甲前三人的名次顺序。 “就这样吧。”皇帝道,“传胪大典明日揭榜时在奉天殿举行。” “是。” ------- 永宁四年春,三月九日,殿试揭榜,于奉天殿举着传胪大典。 ——坤宁宫—— 御撵早早停在了坤宁宫门口的宫道上,皇帝正在寝殿内更衣。 尚服局送来皇帝的朝服朝冠与朝靴,随后躬身退下,皇帝坐在铜镜前。 萧念慈放下梳子拿起玉簪将她盘起的头发簪住,随后拿起折叠齐整的衮服中单替她披上。 “三娘替我穿朝服的样子,最是温柔贤惠了。”卫曦摸着她的脸庞道。 萧念慈抬手将她挥开,拿起木盘里的两节玉带,“哦,我原来只有给陛下穿衣时才是温柔的。” “呃…”卫曦楞了楞,“娘子自然是时时刻刻都温柔的。” 萧念慈伸手环过她的腰肢,将玉带扣住,随后转身拿起朝天冠,“好了,莫要误了传胪大典的时间。” 皇帝坐上御撵抵达奉天殿,殿内身穿朝服的百官纷纷搢笏跪伏,“陛下万年。” 而此时所有参加殿试的考生统一穿着襕衫排列整齐的站在奉天殿广庭上。 而奉天殿之东的文楼与西边的武楼上,坐着不少内外命妇。 “传胪大典开始。”传胪官从殿内向殿外呼传。 礼部将弥封的原卷与相对应编号的誊录卷摆放在一起,由四人将其台到御座的东阶下。 此次展卷的人为两名主考,礼部尚书与魏王,分别列皇帝左右。 广庭上,众考生抱袖静候揭榜,春风拂过,却吹不散她们脸上的紧张。 传胪大典开始,官员双手拿起一甲第一名的原卷登上阶梯送到礼部尚书手中,由礼部尚书与魏王合力展开,最后揭开糊名。 皇帝见名字,先是楞了一眼,旋即开怀笑道:“我朝第一个三元就要诞生了。” 魏王看著名字也愣住了,“臣也说,怎么找不到会试会元的试卷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将文章写成两种不同的风格。” “这与阅历以及才识划分不开吧。”皇帝道,“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恭喜陛下,喜得能臣。”二人拱手贺道,“天佑我朝。” “请陛下唱名。”殿内有官员奏道。 皇帝遂向传胪官道:“一甲第一人,松江府曹圆圆。” “一甲第一人,松江府曹圆圆。”御座下的传胪官大声唱道。 “一甲第一人,松江府曹圆圆。”奉天殿门前的传胪官二次呼传道。 “一甲第一人,松江府曹圆圆。”奉天殿玉龙梯下的传胪官最后向广庭上的考生唱道。 状元的名字在奉天殿三响,引得广庭上的考生议论纷纷。 曹圆圆听到呼传后从队列后面走出,随后从众人中间走向玉龙梯,登阶迈向奉天殿。 “这不是松江府的会元吗?”考生们惊讶,“她竟然连中了三元。” “今年的状元,竟又是女举,还是三元。” “已经连续四年,状元人选都是女子了,该不会是陛下故意的吧。” “怎么可能,当朝的科举要经弥封、糊名、编号、誊录,别说是考官,就连陛下也不知道考卷的真名与真迹,只有今日揭榜才能开原卷,方知名字籍贯。” “今年的状元,也太年轻了吧。”不仅百官惊讶,就连一些连续考了四年的考生都感到汗颜。 “一甲第二人,扶风县陈怀民。” “一甲第三人,江宁府蓝萍。” “今年的榜眼也很是年轻啊。”有人又道。 曹圆圆登上阶梯,在宦官的指引下进入一间帷幕,换上青袍乌带。 等她出来后,第二人才入内更换,随后再换第三人,一甲的三名进士皆释褐换上官员公服,在奉天殿前等候面圣。 传胪还在继续,皇帝只传一甲,二甲与三甲则由魏王与礼部尚书代传。 金榜题名的三人并列于奉天殿前,引得广庭上的一众士子羡慕,三人相互道喜。 “恭喜恭喜。” “同喜。” 其中第二第三人纷纷夸赞状元曹氏,“今年的状元得主,竟如此年轻。” “榜眼年纪也不大呀。”探花笑道,“看着你二人的年岁,应该都未婚配吧,看起来,还有些登对呢。” 曹氏出身名门,样貌不俗,举止也十分端庄,一甲三人,第二人为男子,第三人仍是女子。 经探花一说,榜眼便注意起了曹氏,曹氏年轻貌美,可谓是当朝第一个也是最年轻的状元兼三元,有如此才貌,当举世无双,便询问道:“状元看着好生年轻…” 曹氏侧头看了一眼榜眼,也是一位青年才俊,便拱手回道:“我早已许人,而妻子的才华,远胜于我。” “…”王怀民瞪着眼睛楞在原地,随后眼里传来落寞之情,他举袖弓腰赔礼道:“是怀民冒昧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尾声啦~
第104章 白龙鱼服 三千名进士唱名完毕后,一甲的前三人得以面见天子, “宣一甲三人入殿。” 三人正了正衣冠在宦官的带领下步入大殿,礼部尚书与百官退下御座旁只剩魏王一人站在卫曦身侧。 卫儒看着状元的文章连连惊叹,“实难想像这会是出自一位尚才及冠的人之手。” 三人入殿跪拜,“臣曹圆圆、王怀民、蓝萍叩见陛下。” “抬起头来。”卫曦道。 三人这才将头缓缓抬起,卫儒站在台上,直愣愣的盯着状元曹氏,就连御座上的皇帝也是一惊。 “我朝第一个三元,竟是故人来。”皇帝笑道。 对于皇帝的话曹氏并无惊讶之情,对于卫儒,她也没有感到震惊只有另外二人是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皇帝旋即从御座上起身,“魏王这里就交给你了。” 卫儒知道皇帝的用意点头应下“是陛下。” -- 皇帝乘辇回了内廷将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告诉了妻子。 她将厚重的冠冕摘下又脱去宽大的朝服走到正在备午膳的妻子旁,“三娘,你猜我在奉天殿看到了谁?” “陛下这么高兴,定是得了什么人才罢。”萧念慈道。 “比得人才还要高兴。”卫曦又道。 萧念慈直起腰身,见魏王没有跟着回来,便猜测道:“与阿儒有关?” 卫曦点点头,“还是三娘聪慧,适才奉天殿传胪,我在一甲中看到了曹氏。” “曹氏?”萧念慈回头,“慈圣光献皇后曹氏?” 卫曦点头,“容貌神似,但年轻了许多,比阿儒的年岁还小,她是本朝第一个三元,也是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又能做出这样的文章,应该就是了。” “曹氏性温,遇事处变不惊,有十分敏锐的政治目光,其实若论在朝,阿儒比不过曹氏,所以当初我才将一些事委托给曹氏。”萧念慈道,“她也是一位了不起的女性,和六郎一样,都有着为天下先的觉悟。” “曹氏与阿儒,那时我真没看出来。”卫曦道。 “毕竟那时候太子还在,她们是姑嫂,又岂能跨越那条鸿沟。”萧念慈道。 “这下好了。”卫曦背起双手,“这样一来,朝政交给她们二人,我就可以更加放心的带着你去游山玩水了。” --- 奉天殿内,送走皇帝后,卫儒从西阶走下,三人行礼,“见过魏王。” “既是礼部与翰林院共同挑选,由陛下所钦定的一甲,才学自不用说,但我希望,国朝的官员不仅要有才学,更要兼德行,你们将来皆会是国朝的栋梁,吾希望你们在今后身处高位时,勿要忘了初心。”卫儒道。 “谨遵魏王教诲。”三人齐声回道。 “金榜的官员按照旧制会点翰林,今科也不例外,待你们回去后,会有礼部官员送贴,希望汝等好好为官。” “是。” “状元郎留下。”卫儒又道。 其他人便退离奉天殿,诺大的殿堂只剩卫儒与曹氏二人四目相对。 “殿下。”曹氏开口道。 卫儒满含泪水的盯着曹氏,“这文章风格独特,又是曹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这样的事,谁能想到。”曹氏道,“若非新帝登基,所实行政策,与我曾仰望的人如出一辙,登基后又认了一个养女,封魏王,我这才猜到了什么,但并不敢确认。” 卫儒走上前,十分自责的说道:“你怨我吗?” 曹氏撇过头,“她是你的父亲,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父亲,天下人对她不公,你作为她的女儿,理应如此,我能怨你吗?” 卫宋圣宗朝时,魏王有疾隐退,后为圣祖修陵,投身长达十余年,修陵修垮了身子,永兴陵修好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把精力给了永兴陵,忽略了一个人在东京的你。”卫儒内疚道,“甚至在最后的几个月里,我以残病之躯拖累了你,这些年,我很抱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曹圆圆道。 “有用。”卫儒道,“我病入膏肓时,无法说出这些心里话,所以我很痛苦,也很难过,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说出口,虽无法弥补亏欠。” 曹圆圆轻轻呼了一口气,“我从来也没有想要过责怪你,圣祖虽只是你的养父,可你们之间的感情,却超出了血缘,仁宗也是养子,却与你有天壤之别,有这样的父亲,你会生出孺慕之情也在情理之中。” 卫儒上前将她轻轻拥紧,“我很愧疚。” “你不要觉得有什么愧疚。”曹圆圆宽慰道,“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卫儒看着她,“我没有想到,天道会是这般轮回,难道是上天垂怜,不忍我们一家人是为天下而分离。” “也许,圣祖皇帝的死,就连上天也觉得不公。”曹圆圆道。 --- 永宁四年,新科进士一甲三人皆入翰林,其中状元曹圆圆授翰林院修撰,榜眼与探花皆授编修。 永宁五年,天下日渐安稳,魏王佐天子副躬,常代为理政,明宋强国变革之路仍在进行,新律法也已迈上了正轨。 永宁六年,翰林院修撰曹圆圆升至待诏,成为天子顾问,同年春,帝命魏王监国。 ——武英殿—— 成堆的奏本堆在了桌上,一夜时间,如山高的地方奏疏便被批阅完由官员送出。
99 首页 上一页 93 94 95 96 97 9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