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内,魏王虽已成年开府,然却常居于内廷,皇帝特许其入内阁参政事,每逢处理朝政,必候于旁。 魏王的冠礼尤为隆重是继立后以来第二大的典礼,如今又以魏王为知贡举事可谓隆宠皇帝的举动也引来了不少议论。 “陛下登基突然收一外人为养女并封为亲王这是开国功臣都没有的待遇今日又下诏让魏王担任知贡举事主持本次恩科,这在历朝历代,从未有过。” “难道,陛下要让养女做储君?”众人惊疑。 “天子与储君,历代天子总是提防着继任者篡权,像陛下这般,当真是少有,更何况非亲子。” “听说魏王曾是前盛国的臣子,陛下自灭盛后,就一直待在身边了。” “什么?”绯袍大臣震惊,“盛国覆灭是六年前之事了,而魏王殿下今年才及冠,盛国怎么可能让一个十来岁的小娃娃入朝。” “谁知道呢,反正是盛国的旧臣说的,也不知真假。” “魏王虽然年轻,可在内阁之中,其政治能力,与那些年老的群辅相比较,丝毫不逊色,连首辅大人都称赞。” 皇帝与皇后以及魏王皆居坤宁宫,而干清宫则沦为了皇帝仅接见大臣的宫殿。 干清宫的小厨房里烧着木柴,浓烟从屋顶飘出,小厨房里没有宫人与内侍,只有帝后一家三口人在忙碌。 皇帝穿着一身便服坐在炉灶前看火,而妻女则在摘菜与揉面团。 规矩繁多的帝王家,在坤宁宫内却充满了烟火气息,这让许多宫人都心生羡慕。 她们守在小厨房外,听着屋内的欢声笑语,不禁感叹道:“我自幼入宫,在广安时,从未在宫城内见过这样的场景。” “说明陛下与皇后殿下,过的是真正的生活,这才是一家人该有的样子。” “是啊,从前,广安的皇室,天子就算再宠爱自己的妻女,也不会放下九五之尊的身份。” “能够待妻女如此的帝王,必然也会是一位爱民的君主。” 厨房内,卫曦吹火时,被浓浓的烟雾熏到,卫茹旋即笑道:“娘娘,您看爹爹的脸。” 萧念慈捂嘴笑了笑,卫曦便覆手咳嗽了几声,“太久没生火了…” 萧念慈便洗了把手,拿来一块干净的绢布沾了些水,替她一一擦拭干净,“好了,菜都做好了,不需要再添柴了。” 卫曦点点头,卫茹盯着灶台上的菜肴,闻着香味流口水道:“娘娘做的菜,还是那么香。” “你们呀,别夸我了,这都多少年没有碰过了。”萧念慈道,“手早都生了,一会儿若不好吃,可不许怨我。” “合着之前在学堂里,你给我送的那些药膳,是出自别人之手?”卫曦问道,“我可是全都吃光了。” “当然不是。”萧念慈道,“不过,那时请教了家里的厨子,她在一旁指导了我些许。” 卫曦拿起筷子,夹了些许送入嘴中细细咀嚼,旋即笑眯眯道:“不管过了多少年,三娘永远是那个三娘。” 卫儒也尝了一口,拉着萧念慈道:“娘娘做的菜,还是那样好吃。” “好了,吃饭吧。”萧念慈道。 宫人内侍入内,将饭菜一一端上桌,一家三口人围坐在一起,卫曦夹了一些菜到妻女碗中,开口道:“这次春闱,礼部的状投多达上万,贡院的担子不轻。” 卫儒遂起身侧身道:“这次春闱,臣一定会完成好陛下的嘱托,不辜负陛下的厚望。” 卫曦叹了一口气,“可惜当初我的身体不行,否则多撑个十年,你们母女也不会如此举步维艰。” 萧念慈握着卫曦的手,“都过去了。” 卫曦有些自责,“若是身体允许,以我设想的变法进程,立儒儿为皇太女,天下或可安稳不少,这样,那些老家伙又岂敢欺负你们孤儿寡母。” “爹爹做的足够好了。”卫儒道,“女儿还有娘娘,若是没有爹爹,哪有现在的天下,那朝堂上又哪有这么女子呢,那些士大夫,都是一些利益熏心之人,因为爹爹的新政触动了他们的权益触动了男人的权益,所以他们联合起来给爹爹议了一个如此不公的庙号,新政成功延续后,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为帝,女官们商定的庙号与谥号,皆不会徇私,这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卫曦十分欣慰的呼了一口气,“幸而还有你们。” “爹爹的志向,他们又怎么会懂。”卫儒又道,“只有娘娘知道,爹爹想做什么,爹爹不在的那些年中,娘娘从来没有开怀过。” 听着女儿的话,卫曦更加心疼妻子了,她看着萧念慈,“都怪我不好,将如此重任扔给你一人。” “陛下记得就好。”萧念慈道,“这一世,我可是准备要好好讨回来的。” 卫曦遂笑了笑,又夹了许多菜放进了她的碗里,“好好好,只要你开心,想怎么讨都行。” 永宁四年,二月春,贡院会试,朝廷调禁军镇守巡逻,礼部官员分两批守在贡院门口,以女官检查女举,男官检查男举。 天还未亮,贡院门口就挤了一大批身穿襕衫的举人,晨钟响起后,贡院方才开锁。 “拿好考试用的书具,不许夹带其他,违者除名,且不得再参考。”考官叮嘱道:“进入贡院不要大声喧哗,拿着座号,找到自己的考房,不许代考,考试时中途不许离开。” 在搜身过程中,偶尔会出现一两个胆大的夹带者,使得之后的检查变得更加严格,包括头发衣裤,全都要查验。 夹带者,则被禁军带走,除去功名,并记上礼部黑册,今后再也无法参试。 “姓名,籍贯。” “曹圆圆,籍贯广安。”女举回道。 提笔的女官找到册子上对应的名字,看到了详细的三代记载,遂抬头,“广安曹氏,曾经四姓之一的曹家,怎么,曹氏这么大的望族,其嫡出后人也要通过科举才能入仕吗?” 新帝这一朝,入仕者多为平民或寒门,曾经的广安四姓,霸占市场与良田,其族人耀武扬威,使得普通百姓十分憎恶。 “陛下的新朝,可没有限制曾经的望族不能参试。”曹圆圆很是清冷道,“我身后还有其他人在等待,请大人将座号给我。” 女官皱起眉头,旋即不情愿的扔了个靠后的牌子给她,“神气什么,新朝的科举,可不会再包庇你们这些望族子弟,想要入仕,没那么简单。” 曹圆圆拿了座号,没有再与之计较,搜身后便按着座号寻到了考房坐下。 随着贡院一声清脆的钟响,考生悉数入院,“锁院。” 贡院大门便从外被锁上,会试时间内,任何人都无法出入,考生们坐在一排排阻隔的小房间内,而主考官员则聚集在一间屋舍中。 两名主考官,一老一少,相对着桌子而立,周围是十余名次考官与监考。 由天子亲自出的试题被封锁在桌案上的木盒里,随着时辰逼近,两名主考官相互作揖。 “殿下,请。” 卫儒便用钥匙开锁,打开木盒后,里面是一封密封试题,她拿起一旁的小刀将用封条封住的试题拆开。 考题出来后,由众考官一起誊录,最后分发到考生手中。 除了试题与白纸,每个考生还获得了三支蜡烛。 会试持续三天,每天都有不同的考官在考场上来回巡视。 两名主考有时也会巡逻,但大多时候都是匆匆逛一圈,角落中的考生几乎见不到主考。 除了魏王,另一名是礼部尚书,曾历宁国两代君主。 二人围着炭盆对弈,两日下来,礼部尚书竟输多赢少,“殿下的棋艺精湛,下官自愧不如。” 礼部尚书十分惊讶,自己下了这么多年的棋,竟输给了一个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 “是尚书大人谦让了。”魏王谦虚道,“儒,侥幸赢棋。” 会试最后一日,试题拆封后,考官将试题写在一张牌子上,“最后一试策问。” “选拔!” 牌子上写着试题,考生们看着试题陷入了思考。 贡院前的钟院里,一炷大香被横放着,每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颗铃铛,当香烛稍到一定距离,铃铛便会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这种声音之下,有的考生因写不出来试题便变得异常烦躁,作废的纸团捏了一个又一个。 “匡!” “会试时辰到,所有人起身离笔,否则以舞弊罪处理。”巡逻的考官带着禁军呵止道。 “大人。” 两位主考官走出房门,来到考房前,扫了一眼众多考生,卫儒走上前,“祝诸位,金榜题名。” 作者有话要说: 也祝高考的学子金榜题名。
第102章 会试 ——顺京·卫宅—— 天下一统后结束战乱的新帝没有延续旧制大肆封赏宗室,也没有追封先祖帝位,仅设明宋太庙尊卫宋为正统。 离紫禁城不远有一座卫宅里面生活着一对夫妻,女主人出海做生意男主人则在家照顾后方女主外男主内。 自天下大乱,四姓逃散卫东权举家迁到了金海,大定后又被卫曦接到了顺京安顿在了京城。 已过天命之年的卫东权再也不想进入尔虞我诈的朝堂,也不喜权力,便拒绝了入宫,卫曦便替她们在京城置办了一座宅院。 离开朝堂后,魏清进入了萧敬忠的船行开始从商,并与洋人打交道,永宁元年时出海留洋至永宁三年才归,而她原先在广安的心腹能臣一些被攻入城的叛军所杀一些入了新廷另外一些则辞官隐居了起来。 卫宅后院几个戴高帽的洋人挽起袖子正与魏清在铺满青草的地上打门球。 卫东权也在侧洋人偶尔说出几句洋话卫东权听不懂,魏清不再像从前那样傲慢,而是细心的与丈夫翻译。 至黄昏,夫妇二人送走几位洋人贵客,而他们带来的货品样本则留了下来。 魏清摸着盒子里的三支洋火,铁制外壳,精巧绝伦。 “洋人管这些铳叫枪。”卫东权拿起其中一把仔细端详着,“的确是比我们的铳要精巧。” “西边有个国家,就是靠这些东西称霸一方。”魏清道,“一会儿,把这几把枪送进宫。” “嗯。”卫东权点头,“晨儿要治国,军事不可疏忽。” 话音刚落,看门的小厮就进来通报了,“启禀家主,陛下与皇后殿下来了。” 卫曦与萧念慈穿着便服乘坐马车抵达卫宅,车里还带着一些地方进贡的贡品。 魏清与卫东权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迎接,跟随的两个便衣侍卫将两个大箱子抗下。 “爹,娘。”卫曦与妻子一同喊道。 “你们两平日里忙于政事,能抽空来看我们,已是万分高兴了,以后不要每次都带这么多东西过来,家里呀,什么都不缺。”卫东权慈祥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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