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厚禄仰望着天空,霞光万道,眼神中的光充满不理解,却又在猜测着什么,“既然是监国的意思,那么我,也只能照办,这三万人马,也是因为监国的知遇之恩我才能到如今的地位,监国想要,那我给便是。” 左右下属不懂章厚禄的做法与所思,各自拱手道:“末将等愿为大人效死,不管大人做何决定,末将都全力支持。” 章厚禄握着佩剑缓缓睁开眼,“希望这位新的总兵大人,不会让监国失望。” 驾!—— “总兵大人到!” 卫曦穿着一身戎装,骑马飞身跃入华亭县阅兵之地的草场上,章厚禄连忙从台上赶了下来。 卫曦的护卫各自骑马列在阵前两侧,目光寸步不离,准备随时应变。 章厚禄走到马前,态度恭敬的想要替卫曦牵马,“总兵大人,这是松江府的三万人马,下官之前虽是金海都督,但金海却是松江府的府城,故由下官领兵三万镇守。” “整个松江府只有三万人马?”卫曦并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是的,大人,”章厚禄点头,随后解释道:“但她们都是经历过战争的老兵。” “战争吗?”卫曦瞪着透亮的眼睛,她回首看着三军将士,生于乱世,她经历过大大小小的战争,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战争二字,她都太过熟悉,以至于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些惊魂的场面。 “章厚禄。”卫曦叫道。 章厚禄连忙走上前弓腰,“下官在。” “吾今日的目的,你不会看不懂的,对吗?”卫曦问道。 章厚禄低头站在马侧,随后单膝下跪,“我的命,是监国大人救的,为了监国,万死不辞,监国的意思,毋敢违背。” 卫曦凝神低头看着马侧跪伏的章厚禄,心中喃喃道:怪不得母亲会放心用你。 随后夹了夹马肚来到三军阵前,眼前的三万人马形成了九个巨大的方阵,中间空地还架有重.型火器。 这样的阅兵,她并不陌生,甚至回想起了当年,出征之前,她也是如此骑马阅兵,为了鼓舞士气,作为帝王的她,亲临阵中训话。 三十多年历练,加上二十多年的生死搏斗,让她的意志、心性、成府都远超常人。 那如拳头般大的帝王心,加上这一世的淬炼,已强大到坚不可摧,卫曦骑马进入阵内,目光坚定,冷视着众人。 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仁慈,而是一种独有的气质,目之所及,人皆凋零,无不黯然失色。 这些身经百战的三军将士竟觉得有一丝压迫感传来,压迫伴随着恐惧,似比他们的前统帅章厚禄还要可怕。 “王者之气。” 几名列阵中的千户看着马背上的身影,紧紧皱着眉头说道。 “听说这位新总兵还不到三十岁,没有上过一次战场。”有人 “不可能。”千户一口否定,“这样的气势,绝不可能。” “面对万人的军阵,还能如此镇定不破,而且她第一次阅兵,眼里充斥的,竟不是收拢之心。” “才刚赴任,作为武将,阅兵不是为了收拢士卒的心那是为了什么?” “压迫、征服。”千户道,“是霸道。” 众人大大惊,纷纷看着阵列中间骑着马从容走过的身影,忽觉背后一丝凉寒。 “她的眼神里充满着杀戮,而且有着十分的自信,气势不弱于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将。” “怎么可能。”军中有人质疑道。 “这样的威压,竟比大魔王萧瑾还要可怕,大魔王萧瑾只是杀人,而她…” “是诛心。” 骑在马背上的卫曦,并没有想要用诚心来让士卒效死的打算。 她带着前世的记忆,在同样的场合之中,眼中只有绝对的服从。 “我想…” 卫曦刚开口,三军将士便凝了神,汗水从下颚滴至靴上。 “吾的身份,众将士已经悉知。” “你们是宁国的睿士,今后亦是吾的麾下。”卫曦骑着马穿梭于列阵之中,声音十分洪亮,也有足够的威慑力。 “军中,就要有军中的规矩,今日无战争,不代表明日无战争,即便明日无战争,也不可能永存太平,汝等需居安思危,战与不战,皆无区别。” “令行禁止。” “言出法随。” “军令既出,不得违背。” “违者斩之,不论官职,不论功勋。” “国东乃宁国东海之屏障,军中不需要怯懦、畏死者,吾一向赏罚分明,凡麾下士,皆按军功晋升官职。” “日后,吾会向天子请旨,军功以爵赏之,福泽子孙后代。” 自卫宋消亡后,军功爵制便也随着被废除,此后每一朝的君王,只会授予皇室以及功勋卓著的老臣爵禄,文臣重新崛起,武将地位一落千丈。 章厚禄站在阵前一脸震惊的看着卫曦,旁侧两个下属也是不可思议,质疑的问道:“她真的只是一个总兵么,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 章厚禄半眯着眼睛远远看道:“一个不到三十岁的人,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甚至是没有在朝堂上出现过一次,我麾下这些人差不多都是与死神打过交道的,气势与魄力远不是一些新兵能比,可她,却丝毫不畏惧,反而有凌驾于三军之上的气势,不止是士,还有将,这样一个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左右揉了揉自己的双眼,三军皆严肃以待,“她…就像天子亲临,御百万雄师。” “不对…”章厚禄摇头,“就是先帝,亲征前也没有这种气势,这并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经过了漫长时间的积累,一点一点沉淀,我不相信她不曾经历过战争。” 章厚禄逐渐收回了不甘之心,“我终于明白监国为什么要这样做了。”他握着腰间的佩剑,目光聚拢于一处,“不过有些东西,光靠表面也是没用的,只有实战,才能见分晓。” 卫曦骑着马最后在军阵中央驻足,她的双眼逐渐变得深邃,“在战场之上,死亡并不可惧,人最大的敌人,只能是自己,只有克服恐惧,驾驭自己,你们才是真正的勇士。” “吾希望,在今后的战场上,不管是新人还是老将,你们都要记住吾的话,帝国将以你们为荣。” 三万将士纷纷振臂高呼,“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将军威武!” “大人,这位新都督…”左右皆被山呼震惊,随在章厚禄身侧紧张道,“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有如此本事,区区几句话?” “监国治下,敢无视朝廷,又是卫姓,如果不是监国的女儿,还能是谁呢?”章厚禄眯起双眼道。 “她真是监国的女儿吗?”左右震惊道,“可是监国的女儿从来没有露面过,也几乎不被人知道。” 章厚禄摇头,因为他只是猜测,但心中隐隐约约又有了几分确认,“监国大人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只有这一个说法,可以行得通。” ------ ——金海—— 在华亭之西的金海,巡检司巡检孔玉明第一天赴任便开始着手了侦查。 金海的城防变得更加严格,就在这第一天黄昏时分,巡检司竟翻出了几桩案件。 ——曹宅—— 二十名巡检司士卒手持火铳闯入了一家开设钱庄的曹姓宅院。 “冤枉,冤枉。” 曹家家主被反绑着手带出,叫冤道:“巡检司凭什么抓我?” 孔玉明负手站在一侧被霞光所笼罩,“凭什么?”随后转过身扔出一份密报,“此罪抓你,够不够?” 曹家家主看着孔玉明,惊讶的瞪起了双目,“孔家三子,孔玉明?”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邢国公 孔玉明看着曹家家主趾高气昂道:“曹秉,没想到吧,昔日你在我兄长跟前百般羞辱于我今日却栽到了我的手中。” 曹秉头发花白愤怒的瞪着孔玉明,“你们孔家分明是公报私仇放开我,我要见都督大人。” 孔玉明揣着手道:“不用挣扎了就是都督大人下的令,你们曹家好大的胆子竟敢在金海走私。” 曹秉听后瘫倒在地,他看着孔玉明,“怎么会…新来的都督大人怎么会让你…” 孔玉明半蹲下,抬手拍了拍曹秉的肩膀,脸上还有玩笑之意“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都督大人可是十分的信任我,如果你能说出这走私背后的其他团伙与目的我可以替你向大人求情。” “要我向你们孔家屈服?”孔曹两家存在着竞争关系,曹秉吐了口唾沫“你做梦!” 孔玉明连忙起身后撤了几步擦干净身上的唾沫星子冷冷说道:“老子是老子孔家是孔家老子现在可与孔家没有半点关系既然你如此负隅顽抗那就只好押进地牢,交由都督大人发落了。” - ——华亭县—— 从华亭县返回金海时已是天黑,今夜的金海异常安静,没有了以往的热闹,街道上也黯淡了许多。 卫曦骑着马进入城中,城中百姓尤其是商户,纷纷避让逃窜。 卫曦看着城中百姓的举动,紧紧拉住缰绳,身后的队伍也随着停了下来。 “今日巡检司,是有什么大事吗,城中百姓见到吾这般畏惧!” “启禀大人,孔巡检顺着一笔不明的帐单查获了曹家有走私之嫌,遂抓捕了曹秉、曹炎两兄弟。”出来迎接的府官回道,“孔巡检他…是打着您的名号行事的。” “怪不得商户们如此惧我,原来如此。”卫曦扶额道,“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曹氏兄弟…” 卫曦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去把孔巡检叫来见吾。” “是。” ——都督府·卫宅—— 府卫整齐肃穆的守护在宅子周围,寒风凛凛,却不见他们有丝毫的颤动。 宅内灯火通明,侍卫们只守在外院,而诺大的内宅里却空无一人。 其中内院有一间屋舍的灯火格外明亮,寒风卷过,从门缝中缓缓飘出了水雾。 卫曦躺在药浴里浸泡着身体,尽管身上的伤已经尽数愈合,但还是留下了大大小小不少的疤痕。 药效逐渐吸收后她才缓缓起身,从屏风上拽下一件宽敞的袍子裹上。 她走到铜镜前坐下,镜台上并没有任何梳妆打扮所用之物,只有一个红木匣子。 卫曦看着铜镜,看着铜镜里的那张脸,回想起了永兴陵墓室里的那一幕。 画卷展开时,一切梦境都被打碎,隐忍,有着她前世的积累。 她抬手摸着自己的脸,目光有些呆滞,“如果不是乱世,该有多好。” “大人,孔巡检到了。” “知道了。”卫曦垂下手,随后打开木盒,仅是眨眼之间,那铜镜里的面孔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她穿好衣裳从屋内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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