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郁巫感到胸腔一阵闷痛,她张嘴喘息,咳出两口鲜血。 鲜血滴落到她素白色的衬裙上,很快晕染出一片不祥的红云。 她顾不得自己身体情况,第一时间捡起书,急急翻阅起来。书上文字密密麻麻,却没记载任何她想要的字眼,反而扭曲歪斜着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反复确认过好几遍,童郁巫突然冷笑一声,手扶着墙面勉力站起。 她不再去看那个重新干涸的祭坛,只呆呆望着水晶棺,自言自语道:“是我不对……他连你的愿望都无法实现,怎么可能能帮我复活你呢?” 她紧抿双唇,血液挤满她苍白唇缝,绘出另类的鲜艳,使得她看起来比水晶棺里那具女尸更加邪魅。 呼吸逐渐加重,童郁巫紫瞳中跃动着疯狂暴怒的光。她举起黑色书籍,指尖用力到泛出青白,似乎下一刻就要动手撕碎这个害她期待落空又身负重伤的罪魁祸首。 但最终,冲动褪去,她还是放下手臂,轻轻一挥,将黑色书籍重新藏进虚空。 她伸手擦拭掉唇边血迹,甚至简单整理一下仪容,抚平好颊边碎发,这才重新回到女尸身边。 安静注视着女尸良久,久到童郁巫感觉双腿发麻,她才微微倾下身子,开口说话:“一定有哪里出了错,不是记载的术法有问题,就是我没有做好。”美丽的贵族小姐眉心微蹙,锁着薄愁,低声请求道:“母亲,再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女尸自然无法回应,她双手交叠置于腹部,胸腔平静毫无起伏。 童郁巫当她默认,眉目慢慢舒展。 她转头,看向那三具干尸。 紫瞳微闪,那股邪恶的力量再次出现,拖着三人尸体带往角落。那片连光明也无计可施的区域早已密密麻麻堆着许多尸骨,除了三具新来的干尸,其他骸骨身上都套着城堡仆役的衣物。只是这些衣物都已经非常老旧,看起来有一定的年头。 做完清理工作,童郁巫站起身,伸手去推棺盖。 在水晶棺完全盖上的前一刻,她突然停下,借着最后的缝隙凝望女尸的脸。 “对了,母亲。”她的声线不再像之前一样紧绷,反而不自觉带着某种欢愉,“我养了一只猫,它……” 声音在这里中断,她似乎一下子想不出合适的形容词,眉心一会儿蹙起一会儿舒展。 好一会儿,她才舔舔唇,将话补完。 “它是你完全不会喜欢的样子。” “我能继续养它吗?”童郁巫又问,“它很喜欢我,它根本离不开我,就是有一些难以忽略的缺点,掉毛,怕血,黏人,又爱撒娇,偶尔还会暗中捣乱……” 越说,她越感觉母亲同意的几率微乎其微,于是咬着唇,干巴巴吞咽,像等不来雨水的幼株。 “算了……”童郁巫垂首,“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要养它的。大不了……” 她看向女尸,露出一抹笑:“如果它让你不开心,让我代替它领罚。它那么弱小一只,挨不了打的。” 话音落下,她用力一推,将水晶棺最后一丝缝隙也阖上。 很快,地宫重新陷入黑暗。出口处的阶梯上,一盏晃晃悠悠的黄色煤气灯映照出少女染血的上半身和她身周一小块区域。 年轻小姐“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被身后不远处的黑暗尽数吞噬。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14 14:59:55~2022-07-14 21:54: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阿江不是阿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阿江不是阿姜 8瓶;栩殇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怕就不要看。◎ 孟以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醒来后第一时间离开房间,透过走廊的窗户看到外面太阳已经升到头顶。 中午了,按理来说成年宴已经开始。 顾不得身体内残余的酸疼,她迈开四条腿奔跑起来,绕近道冲向三楼那个金色花瓶。 三楼静悄悄,她一路走来没碰上任何人,四周安静得有些古怪。 没有盯梢的珍妮,这一次她顺利推倒花瓶,从残瓷碎片中叼出那个被黑布包裹的物品。本以为这一切要花上许多功夫,但令孟以然没想到的是,她的力气似乎变大了很多,不仅轻轻一推就让花瓶砸落,就连叼起那个比她脑袋还大上两倍有余的东西也毫不费力。 她走到隐蔽处将黑布剥开,确认里面的物品就是遗失的童家勋章后,重新将黑布盖好,接着便叼起东西,准备给童郁巫送去。 一路上,她挑选偏僻的路线,一方面想避开人免得被哪个仆役又抓回去,一边也是防备着童任宸的爪牙看见把东西抢走。哪想刚走到三楼到二楼的某处隐蔽楼梯拐角,又叫她撞破一桩脏事。 “他们到底在哪?”童任宸刻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愠怒。 之前孟以然撞见过,往金色花瓶藏东西的男仆站在他对面,神情焦躁:“都跟你说了,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童任宸冷笑出声,急得原地踱起步,“我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臭虫!拿了那么多钱还不够,还想背着我耍小心思? “我告诉你们,你们就算绑架她也没用!我不会再多给你们哪怕一个铜币!” “到底要怎么说你才能懂?”男仆暴躁地松了松领结,“我和他们三个已经失去联系!你说我们讹诈你,我还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你布下的陷阱!” 童任宸气得脸色涨红,偏偏还得压抑着不能发作:“我是最想让她死的人,难道我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男仆恨恨抿唇,说不出话。 童任宸深呼吸两下平复情绪,又问:“东西呢?那枚勋章在哪里?” 男仆闻言咧嘴一笑:“按照约定,等我们几个全身而退的时候,我才会把那个东西交给你。” 童任宸咬着后槽牙:“按照约定,现在她的尸体应该已经被发现,你们就可以趁乱逃出去。 “但现在她失踪,城堡守卫加强,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要我怎么送你们走?” “那我可管不着。”男仆眯起眼睛,“尊敬的贵族老爷,约定里就是这么说的。 “我们要是走不了,你也永远别想得到那枚勋章。” 童任宸揪起对方衣领,拳头都已经举起来,却听到外面传来“踏踏”的脚步声。他立刻收敛起所有情绪,整理好衣着大踏步离开。 男仆对着他的背景啐上一口,低头发泄般朝旁边无辜墙壁踹上一脚,接着抚平领口褶皱,也很快消失。 等一切重归寂静,孟以然才从藏身之处走出。 她还在整理两人言语中透露的关键信息,突然被一双手从身后抱起。 小白猫嘴里还叼着东西,无法叫唤,身体却下意识挣扎起来。但很快,她听到之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不是将你送到梅丽那边了吗?”童郁巫将她举到和自己双目平齐的位置,“怎么还在外面乱跑?” 这个瞬间,孟以然想通了很多事。比如自己离开主卧时,明明是管家在汇报事务,为什么童郁巫却在和珍妮说话。又比如珍妮一个女仆,怎么敢那么果断,擅自做主将她关起来。 但她来不及生气,鼻尖隐隐闻到一股铁锈味。她顺着气味来源低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童郁巫胸前的一大片血渍。 孟以然浑身白毛瞬间炸起,整只猫气得发起抖。 童郁巫将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膀:“怕就不要看。” 孟以然“嗷呜嗷呜”叫着,声若啜泣。那枚被黑布包裹的勋章随着她张嘴掉落地面,不过一人一猫都没空去理会。 刚刚童任宸话里的意思,分明是童郁巫被歹人绑架失踪。虽然孟以然不知道童郁巫怎么从那些人手里逃出来,但从童郁巫衣服上的血迹和裙摆斑驳的泥印,便可窥见这一路柔弱的贵族小姐吃了多少苦头。 想到这里,她心疼得不行,伸出粉色舌头,庆幸地舔舐着童郁巫脖颈。 童郁巫被她舔得发痒,歪头避开她的触碰,但孟以然硬抻着脖子都要继续“安慰”她。这事最后以童郁巫让步为结束,可怜兮兮的贵族小姐胸口血渍还没干透,侧颈又多了一滩湿漉漉的小猫口水。偏偏罪魁祸首小白猫看起来比她还要委屈,一边舔舐一边还兀自抽泣。 童郁巫伸手去戳她的小肚子,低声问:“就这么离不开我?” 孟以然抬头“喵喵”两声,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一人一猫整理好情绪,主要是童郁巫安静等待孟以然缓过来,才抱着她,缓缓朝一楼宴会厅走去。 她们在路上遇到正搜寻童郁巫的仆役,珍妮被找来时,一双眼睛已经哭肿成核桃,看见童郁巫胸前那滩血渍,她差点又要当众掉泪。 管家想取消成年宴让童郁巫好好休息,被童郁巫拒绝。她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回去换衣服,只吩咐女仆将轮椅和裙子取来。很快,华贵的金色宫廷裙被套在素白色的衬裙外面,遮挡住血迹。童郁巫重新坐上轮椅,被推着前往宴会厅。 能被邀请来童家家主成年宴的都是附近有头有脸的家族,即使主人没有亲自前来,也派出了极具份量的旁支或仆役。这些人身份不低,却被莫名晾了好一阵,人群中已经出现不满的窃窃私语。 见到童郁巫出现,猜疑议论的声音才慢慢减小。 童任宸用最快的速度藏好脸上诧异的表情,三两步迎上来:“郁巫。”他做出一副庆幸的样子压低声音道:“你能安全回来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你失踪后叔叔有多着急!” “有多着急?”童郁巫抚摸着怀里的孟以然,抬头询问。 童任宸声音一下卡住,反应了两秒才吞吞吐吐道:“急,急得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很快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卧室失踪呢?那些绑架你的人去哪里了?被抓起来了吗?” 童郁巫低头按住想扑出去的小白猫。 孟以然没办法冷静,童郁巫胸前的血迹虽然被遮挡,但那股淡淡的铁腥味仍旧存在,一直提醒她童郁巫受伤的事实。面对着道貌岸然的童任宸,她心跳就没平稳过,一直在计算着从哪个角度跳出去能给对方那张假惺惺的脸划出几道血痕。 “没有人被抓。”童郁巫回答他,又问,“你怎么会觉得我是被绑架?” 童任宸脸色骤然一白,讪讪笑道:“你真会开玩笑……你,你身边的守卫和女仆都晕倒了,不是被绑架,难不成还能是你自己走出去散心吗?” 童郁巫点头:“是啊。” 孟以然愤愤咬住她的袖口,对她拿这么严重的事情开玩笑的做法有些不满,但看着童任宸吃瘪的脸色,她的心情又好上些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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