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蜡烛微弱的火光中,柳红嫣望向手边拖扯的人儿,那毫不意外就是莫芸,而莫芸则颤抖着嘴唇,也不知是不是憋在水中太久了还没能缓过劲来,略微泛红的双眼正一眨不眨凝视着柳红嫣,许久都不曾开口言语。 “莫芸,你怎……” “柳红嫣,你……”莫芸伸手过去,想要触碰眼前女孩破裂渗血的额头与肩膀,却又害怕她吃痛,犹豫许久也只道了声:“你……没事就好。” 不难猜测,柳红嫣在水下的九死一生,也不难猜测,莫芸是在发现布绳断了的第一时刻便潜入水道相救,虽说她内力小成屏息时间颇长,可水性不佳到底游速极慢,能到三岔口已是极为不易了。 若说没有半分感动,却是不可能的:“好了好了,祸害遗千年,我哪能出什么事。”——忽而意识到自己居然反过来在安慰莫芸,柳红嫣不禁大翻白眼。 简单处理了伤口,两人如同昨日一般,将自身与澡堂收拾干净便敲门而出,见到前来接应的阿睿,受害者柳红嫣还没怎么样,莫芸的脸色却已是阴沉之极。 将湿哒哒的断了的布绳尽数甩在阿睿脸上,莫芸一言不发拉着柳红嫣便往原路返回,回到房中同样什么都没问,只是强行将柳红嫣按在铺上让她好生休息,便一把扯过身后有些畏畏缩缩的阿睿出了房间。 房门沉声闭合的前一刻,柳红嫣似乎还能听到莫芸含怒的低吼:“这事你必须给个交代……”——至于后面都说了什么,却再也听不清了。 闭上眼睛,柳红嫣觉得身体仿佛还在水中,轻飘飘的无处着力,而疲累感也在一阵阵拍打着她不堪折磨的神经,没过多久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扰人的嘈杂一直喧闹不休,睡眼朦胧中,似是瞧见莫芸直立的背影挡在自己身前,捏紧的拳头好像在与什么人对峙着。 “呵,她是我许三虎的女人,你这婆娘多管什么闲事?小心别引火烧了自己的身!” 熟悉的男人的声音骤然令柳红嫣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那居然是……许三虎!? 这么快就找到这里来了么?——视线渐渐清晰,目光所及除了许三虎与几个仆从,冬藏竟然也在其中! 如果是为了许三虎的龌龊勾当,冬藏即便心中默许,也不该明目张胆的参与进来……还是说密谋逃出去的事情败露了?可这八字还没一撇的,抓人也不会那么快啊…… 柳红嫣神情惶急,一双眸子却在静静观察着屋内的每一张脸孔,而见正主醒了,冬藏撇了撇嘴讥讽道:“柳红嫣,你真是好本事,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别家姑娘,怎么,你还想造反不成?” 莫芸闻言回头,神情凝重道:“柳红嫣,他们想带你走。”——说罢还特意指了指许三虎方向。 不曾想,柳红嫣却似没听出莫芸话中含义般,一脸愤慨的扯住莫芸臂膀,恨铁不成钢道:“你做的这叫什么事!怎敢与许三哥、冬藏姐如此说话!脑袋还要不要了!” 虽说感受到柳红嫣在自己手腕上落下的力道有异,显是有了自己的打算,可那略带奉承的话仍令莫芸听着反感不适。 也不去理会瞪着自己的莫芸,柳红嫣赶紧上前行礼,朝许三虎、冬藏哈巴狗般的露出讨好笑容,小心翼翼道:“两位找我有什么事么?” “呵。”冬藏笑容暧昧,投来的目光有些幸灾乐祸:“想来你在这窝里乐不思蜀,怕是早也忘了自己的使命吧。” 柳红嫣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霎时惨白,见状,冬藏拂袖笑道:“罢了,许娘点名要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许娘竟然……亲自来了!?——想起那个心机深沉的可怕妇人,柳红嫣难以抑制的有些哆嗦,见冬藏神情不耐,柳红嫣硬着头皮立刻答应下来:“奴婢遵命,只是还想与身边的朋友交代两句……” “有什么好交代的,又不是交代后事。”许三虎舔了舔唇,望向柳红嫣的目光闪着势在必得的精芒:“就冲着你那声许三哥,哥哥怎么也保准你平安无事的嘛。” 柳红嫣还想说什么,却已有两个仆从绕到了她的身后,想来她若不走便要压着她的胳膊“帮”她走了——这是在把人往绝路上逼啊! 身体像是失了力气般有些颓然,莫芸见此即刻想要动手帮忙,却被柳红嫣一个眼神后摇头阻止。 “莫芸姐,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柳红嫣笑容凄凉,还要再言,已被人半推半拽的拖出屋去…… ----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m。。总觉得这篇可能会有很多错别。。。。 还请多多见谅Orz (前言酱:不不不,人家已经习惯了呀( ̄y▽ ̄)~*) 系统:“前言酱”已被管理员禁言。 (前言酱:!?(╯‵□′)╯︵┻━┻)
第二十二章: 那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小的甚至没有留下多少记忆。 有人告诉冬藏,她是个失了父母的孤儿,自小就被族中长辈送到许娘身边抚养长大,说起来,她的生母是许娘的姐妹,她唤许娘也该称呼一声“姨妈”才对。 冬藏从不记得父母的模样,只记得许娘待她很好很好,锦衣玉食、绫罗绸缎,只需她想要的,不论多少姨妈都会想法子弄给她,只是她若敢贪玩,若敢在功课上偷懒,姨妈打骂起来却是比谁都要严厉。 小时候,冬藏十分羡慕哥哥许三虎,觉得他无论如何玩耍胡闹,许娘最多只会念叨两句也不去约束管教,就好似一只挣脱牢笼、可以任意翱翔的自由鸟,而冬藏却要学这学那,整日都重复着枯燥乏味的生活。 直至冬藏年龄渐渐大了,看着许三虎一点一点扭曲腐烂,行事做派也一日一日张狂无度,最终被关进了这所不见天日的暗狱,冬藏方才庆幸,方才知道姨妈待她是真的好。 冬藏其实很怀念儿时,那时的自己可以时刻跟着姨妈身边,可以张开双臂让姨妈抱着自己,将自己小小的身体举上天空。 但冬藏更知道,许娘在楼中看似风光实则举步维艰,需要的不是一个只会撒娇的大小姐,而是能真正成为助力的“自己人”。 于是,冬藏鼓起勇气,提出要成为许娘的丫鬟,要成为许娘放在暗狱的线人,看见许娘略带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仿佛是一种肯定,再一次鼓舞着、坚定了冬藏。 借着许三虎受罚的由头,冬藏顺势来到了暗狱,就此成为许娘谋划中的一步关键棋子。 八年时间一晃而过,她做事越发老练,与许娘也越发默契,受了那么多的煎熬,好在一切都在朝向冬藏所希望的有条不紊的进展——除了……一个小麻烦。 对于柳红嫣这个横空出现的女人,冬藏从不正眼去瞧,哪怕自许娘的态度中多少能够瞧出些对这个女人的重视——不,或许也正是如此,反而令冬藏对这个女人反感到了极点。 那分明是个卑贱的、恶心的、可怜的虫子,在冬藏面前从没有半分骨气,动不动就磕头求饶的软骨头,凭什么叫许娘正眼瞧她? 冬藏不喜欢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更不允许她踏足自己的地盘,想要随意找个借口把她撵走,却是过分轻敌反被她将了一军——冬藏怎么都没想到,许娘居然同意了柳红嫣的所有要求,就连自己使的小绊子,姨妈也都袒护着她,还令自己好生配合她做事,不可意气用事。 让冬藏配合那只虫子做事?——简直可笑! 得知许三虎觊觎柳红嫣美貌,对那女人做了不少龌龊事,冬藏假作聋子瞎子不曾理会,冷眼旁观着柳红嫣被许三虎这个混子逼上了绝路,这也算那个女人倒霉,是她自己活该。 柳红嫣自顾不暇,哪里还能专心办事?——冬藏心情大好,掰着手指数着许娘给出的七天之期也渐渐走到了头,这下便是许娘也不会再偏袒她了吧? 冬藏难得哼起了婉转的小曲儿,再度着墨疾书,给许娘寄去封信…… # 冬藏的屋内模仿北方屋舍在墙边造了方炕,下方中空的内部可生火加热,铺面上则铺了绒毯,人或坐或躺或依在上头都不会觉得寒冷。 许娘盘膝坐在炕上,冬藏、许三虎一左一右侍立两侧,有童女在后服侍为许娘敲背推拿,又有丫鬟将泡好的茶盏递到许娘面前,饮下一口,水温不冷不烫、扑鼻清香恰到好处,屋内分明布有芬芳花香,空气却凝滞得叫人难以呼吸。 沉默许久,许娘方才转头望向跪在下面低垂头颅像是丧家之犬的柳红嫣,冷声道:“起先听冬藏道你无用,还当是你不曾适应暗狱环境,故而有些生疏,却不想你还真是个废物,给同门抹黑丢脸,竟是半点有用消息也无,如今期限已到——柳红嫣,你这样叫我很为难。” 冬藏在旁笑道:“许娘,咱们刚才去领她过来,她可还在别家女孩房中睡得香甜,想来这些天美人作伴乐不思蜀,您的话早都成了耳旁风咯。” 许三虎眉头微皱,急切道:“娘,这女的我要了,你可不能杀她,给我留着当丫头也是好的。” 许娘瞥了许三虎一眼,转而又盯向了冬藏脸孔,那样仿佛能看透人心的锐利眼神,吓得冬藏急忙垂下脑袋不再言语。 “柳红嫣呀柳红嫣呀,该给的我都给了,于情于理我却不能再偏袒你了,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柳红嫣缓缓抬起脑袋,大半月不见,那张绝美脸容消瘦了许多,却反而更显妩媚妖娆,真真世间难得的一位绝色佳人,要是剥皮杀了也着实可惜——许娘打量着柳红嫣,对于这个胆小女人这回竟没有求饶哭嚎颇感惊讶。 “许娘。”柳红嫣嘴角缓缓上扬,勾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奴婢不负所托,近来颇有所得。” “你说什——!?” 冬藏猛然抬头神色震惊,许三虎一怔,同样瞠目结舌。 “哦?”屋内众人各异的神情在一扫间尽数落入了许娘眼里,揉着眉心稍稍闭眼,许娘转向柳红嫣,摆出极有兴趣的模样,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柳红嫣应诺,自怀中取出一卷锦布恭恭敬敬双手奉上,有丫鬟上前接过再转交到许娘手上。 许娘展开锦布看过上头密密麻麻的名字与按下的血手印,心思急转已有了几分猜测,锐利双眸再度望向柳红嫣,问道:“这是什么?” 柳红嫣笑道:“这是有些人贪生怕死,企图逃出暗狱,不守楼里规矩的证据。”——那正是与莫芸等人一同立下的那份状子! 冬藏瞳孔一缩,许娘见状,笑着将锦布递给她,示意她来瞧瞧。 冬藏颤抖着接过锦布,一目十行的看过后猛然瞪向柳红嫣,控制不住尖声叫道:“你这个女人!竟然……” 许娘冷冷瞥了冬藏一眼,转而望向柳红嫣的目光越发柔和起来:“站起来吧,来与我说说你都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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