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知会被她刚才那一眼瞪得通体舒畅,尾巴都要翘上天了,过去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天快亮了你才睡,这才几个时辰,怎么就起来了?” 林辛恪没有多想:“天快亮了才睡?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 说到后面,她声音突然小了下去。 只见梁知会着丢人现眼的家伙露出害羞的表情,原本缠着严今期手臂的爪子顺势就松松地揽着她的双臂,下巴搁在严今期肩上,半露不露地将脸藏在严今期身后。 严今期:“……” “啊,哈哈,哈哈!”林辛恪干巴巴地笑道,“我先走了,先走了!哎我去……去干什么来着?啊!我知道了,我去、我去找下宗前辈!没错,刚刚她走的很匆忙,我去看看、看看……” 说罢,一溜烟地沿着宗云乡离开的方向跑了。 严今期一把将某个姓梁的从身后揪出来:“你现什么眼?” 梁知会无辜地眨了下眼:“我什么都没说啊,难道给人传达了什么信息吗?” 严今期不想理会她:“你刚刚又在跟宗云乡说什么?” “哎,都说了没说什么。”梁知会一步上前又扑在她身上,仗着左右无人抱着她,脸贴在她脖子上,嗅着她的衣领,“你出来前沐浴了?” 严今期深吸一口气,包着她的脸把她推开:“宗云乡到底是我前辈,又对我不错,我是愿意给她尊重的。隐市有什么问题,你提的渠道多了,隐市也可以改,但你没必要非到她眼前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现在什么打算?”梁知会稍微分开点,手黏黏糊糊地拉着她,肩膀和她贴在一起,“难道就决定跟着隐市干?” 严今期:“至少目前是如此。川原那边如果没有挑起争端的打算,就暂且这样,能和谈最好。以后二者是合并还是对立,都只能因势而为,如果一定要有偏向,那我会站在隐市的角度来考虑事情。你呢?我猜,你做不到完全与川原对立吧。” 梁知会收了玩笑的神色,陷入沉默。 她默认了这个说法,略过了这个话题:“不过,川原最后是什么情况,现在也不好说,老师目前也还没复职吧?” 严今期:“其实就算假设她退了,你也做不到与川原对立吧。” 梁知会无声地叹了口气,从歪歪扭扭的姿势站直了:“不至于到对立的地步吧?其实说白了,川原现在也不认我,我也对那地方没那么强的信念感,要是有一日真的剑拔弩张了,我大约就躲在你背后跟着你,反正我相信你的判断,你去哪里我就跟着去,你做什么我就跟着做。” 严今期半晌没说话,看了她一眼后,目光就落在了眼前的许愿树上。 广袖下,梁知会感觉对方的手缓缓地回握着,她顺势动了动手指,在袖中与严今期十指交握。 梁知会轻轻将额头与她抵在一起,轻声道:“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严今期抬眼,安静地看进对方的眼中。 二人头顶,满树红绸寄托着无数世人的愿景,独有的光华流转在眼角眉梢。 “我说,愿望本质是欲/望。”梁知会就在这棵刚被自己嘲笑过的许愿树下,低声说道,“过去的一年半里,我没有记忆,没有过去,没有未来,自然也没有欲/望,没有愿望。可现在,我有了——今期,我也想许愿。” 严今期:“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梁知会在树下的阴影中,眼睛亮亮地看着她,仿佛暗示着什么。 “许给树做什么?”严今期一语双关,轻不可闻道,“这树的愿望都是要交给‘人’的。与其许给它,不如……直接许给我?” 严今期读懂了她的眼神,梁知会听懂了她的话—— 她说,愿望是你。 她答,愿望是我,不如直接许给我。 梁知会一向不喜欢忍什么。她在这焚着清淡花香的院子里,在无数世人的愿景面前,稍微往前凑了凑,闭上双眼,就轻轻地贴上了她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围困 午后的院落一片静谧,许愿树孤零零地立在庭院中间,日光仿佛也自带了沙沙的声响。 那日后,严今期就继续照常做着隐市给她的工作,而梁知会则理所当然地成为无所事事的无业游民一个。她每日游手好闲地缀在严今期身后,去隐市溜达一圈,饿了无聊了就去凡世蹭吃蹭喝看热闹。 此时此刻,梁知会刚从俗世打完野食回来,酒足饭饱就开始犯困。 她随手翻着严今期桌上的档案,打了个哈欠,眼睛一闭,身子一歪,就朝严今期滚过去。 严今期手忙脚乱地接着她,顺手去捞一本被碰掉的档案,却没捞着,那倒霉档案只好“嘭”得一声,正面着地摔得四仰八叉。 严今期:“……” 严今期:“不许妨碍我办公。” 梁知会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枕在她腿上,抱住她的腰:“你好凶。” 说罢,她又指着桌上的食盒:“我今天还给你带蒸扇贝回来了呢。哎,如今这世道,真是世风日下,果然是得到了就不懂得珍惜,碗里的没锅里的香。想当年你还没把我追到手时,那叫一个温柔体贴细致入微,如今到手了就弃如敝履……” 严今期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打断她的悲伤自白:“你身上长刺吗?天天到处碰掉东西,还不快把档案捡起来。” 梁知会晃悠悠地把手垂下去,捞起那份档案,举在自己眼前:“让我看看这是什么……嗯,好几份许愿呢。被严大夫圣手夹在一起,想必有什么过人之处——什么过人之处?我怎么没看出来?” 严今期将档案抽走:“都是留在这里有待斟酌而已。” 梁知会:“斟酌什么?我猜有问题的不是内容本身吧,那么是任务对象?” “里头这几位,都与御医院御医和京师医馆掌事的几个沾亲带故。”严今期目不斜视地看着档案道,“帮他们达成愿望,我是没意见,但我须得考虑考虑宗前辈的意思。” 梁知会愣了一秒:“是了,她是被那些人害死的。” 严今期:“你自己有数就行,不要到处讲——当年之事的具体经过,恐怕目前只有她和那些加害者清楚。她不负责具体任务,但她可以在后台看到所有记录,我担心她看到之后会……不太好受。” “我知道了,”梁知会道,“你是想说担心她看到后言语甚至行为过激。她既然是这样的性子,你们放心把隐市交给她,跟在她身后做事?” 严今期:“隐市并无什么上司,她自然也不是什么领导者,大家愿意尊重她,称她前辈,视其为核心,仅此而已。” “也就是隐市现在还没有发展壮大罢了,这要是以后继续发展,肯定不能维持现状。”梁知会撑起身,单手撬开食盒,上手拿出两个扇贝,一个往嘴边递,一个给严今期,“吃吗?” “……你油滴我桌上了。”严今期握着她的手腕,递给她一块帕子,“宗前辈看着与川原势不两立,捏着鼻子共处还行,合流就万万不可能了。” “要我说,就该合流。”梁知会被严今期赶到一边 ,占着桌角呼呼地吸着扇贝里的汤汁,“姓宗的迟早搞出事来,隐市不能没有健全的体制。川原也早该大改了,二者正好互补一下,把整个任务体系好好整顿整顿。” 说到这里,她突然动作一顿,扇贝吃了一半,还举在嘴边。 严今期:“怎么了?” 梁知会见严今期用手帕擦手,非常有眼力见地递上筷子:“这俩还是快点合并吧——我还有个很重要的事。” “什么?”严今期拿碗接着夹了个扇贝。 梁知会:“我钱可都在川原呢!” 严今期险些没当场呛出来。 “险恶如斯,处死我就处啊,可我血汗钱难道就直接被它吞了?好歹也该立个遗嘱什么的,早早说好把我钱给你,你在劫狱前就卷钱逃跑,咱们的生活质量就可以得到质的提升。”梁知会停顿了一下,发出来深刻的最后一问,“——没钱怎么吃扇贝?” “……好说。”严今期眼里带笑,若即若离地勾了勾她的下巴,“我们家饿不着你,平日多说点好的来听,不说什么大富大贵,扇贝还是吃的起的。” 梁知会呆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是被调戏了——更重要的是,调戏所言的还是事实! 事实就是,她已经厚皮实脸地赖着严今期吃了三天了。 “完了,”梁知会顿时眼里无光,“川原再不打过来,我就要出卖色相了。” “没事,我很欢迎。”严今期低头吃饭。 “川原有谁可能打过来吗?有吗?”玩笑罢,梁知会竟然还真认真地琢磨起来,“老师在的话,肯定不可能,现在办事处莫临风也不是个挑事的主。” “不是没有可能。”严今期道,“川原现在不太平,内部冲突本质是权力争夺,而这个争端需要一个载体——显然如何对待隐市问题,就是一个非常合适的选项。” 梁知会还未开口,就看到远处一个人神色匆匆地走来。那人先碰上一个在院墙上搭梯子挂灯的人,二人说了两句,便见后者神色凝重,竟险些一个脚滑从梯子上摔下来。 “……”梁知会道,“我觉得有些不妙。” 严今期也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看向那边。 “你说我们还能好好地过年么?”梁知会趴在桌上,出神地看着墙上刚刚挂好的一串火红的灯笼,“这些布置还用得上吗?” 严今期看了她一眼,声音轻柔下去道:“只要在一起,时辰到了便是过年。” 等梁知会反映过来她在说什么的时候,严今期已经收拾好神色,端正地坐在桌后。 严今期向来人颔首:“辛苦,可是宗前辈有何吩咐?” “事出紧急,就不客套了。”那人点头,喘着气道,“宗前辈让我告知您,川原安全处带人来滋事,隐市现在已经被围了。宗前辈现在被困在那里,正与他们对峙——严大夫,我们剩余的人,是留是撤,留则如何应对……可能都需要有人出来给个准话。” 梁知会转头,与严今期面面相觑。 作者有话要说: 第64章 对峙 梁知会:“安全处?来的是谁?” 她一出声,来人才意识到这里还坐着个川原的前“优秀”员工,犹豫了一下,终是如实道:“代政。” 梁知会沉默了片刻:“代政他脑子犯什么抽?” “不知啊!”来人紧绷的情绪总算有个发泄的渠道,“川原的安全处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带着武装,是真的会伤人吗?我从未听说有新城人再‘死’于刀剑的,一般小伤之类都可以治愈,重伤至死者几乎闻所未闻——现在这算什么?真要闹到血流成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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