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过于忧虑,”严今期嘴上安抚着,实际拉着梁知会匆匆站了起来,一同出去,“代政不会无缘无故把事情闹大,他攻击隐市必然有所图。他求什么,我们应对着给什么便是,总有解决的办法。” 梁知会哈哈道:“他能求什么?从他名字就看得出来,野心都写脸上了——还是两个大字那种。” 严今期侧头看她一眼,抿嘴道:“你好像对他很有意见。先前我不在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么?” 梁知会耸耸肩,只不吭声。 走出院子,严今期吩咐来人道:“劳烦去通知尚能自由活动的同僚,准备传送器,若有紧急情况随时撤退,做两手准备——只要大家还在,只要助世之心还有,隐市没了随时都可以再建,一切以自身安危为主,不要主动与安全处起冲突。” “好、好。” 那人领了准话,就忙去筹备了。 严今期这才转向梁知会,看她一副吊儿郎当不太想走的模样,遂好脾气地拉住她的手:“他怎么你了?我滞留以后,因为投靠隐市的事,从新城走得匆忙,许多事都未及打听。你从前违规的时候,都受了些什么惩罚?” “没什么啊,这年头还有谁搞身体上的惩罚?”梁知会轻描淡写道,“就是关禁闭呗,俗世惩罚小孩儿那套。至于我手上那伤,只是我被关着无聊,不小心自己抠的。” 严今期眼里流露出不忍:“什么样的禁闭才会关得人焦虑到伤害自己?” 梁知会故作轻松地地缠上她的手臂:“我也不知道自己抠破皮了啊!我向来是个闲不住的性子,猫嫌狗不待见,浑身带刺——你不是都说了吗?一个人闷着搁那儿关上半个月,换谁谁受得了。” 严今期并没有被她糊弄过去。她换了个问法:“那又是什么样的禁闭,才会关得人浑噩到伤害自己而不自知?” 梁知会缓缓收了脸上的笑意,闷着头跟在她身旁,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时不时地蹭着她的肩。 严今期攥紧了她的手:“……真没用刑?他们有没有让你疼?” “真没有。”梁知会说完顿了片刻,仿佛想起什么,不爽道,“哦,代政之前审过我,把我往一个椅子上捆。” 严今期呼吸一滞——梁知会此话听着没什么大事,可她深知真实的状况总会比说出来的更严重。 “哪次?”严今期不由得带了些小心翼翼的意味,“他审你,是哪次?” 梁知会状似苦恼地想了想:“不记得了……哎,本人战果硕硕,违规那么多次,早对不上号了。” 严今期默然,只好收回眼神,袖口掩映下与梁知会交握的手微微收紧了,感受着指尖传来的对方掌心的潮湿与温热。 梁知会轻松道:“这不重要,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从来不记的。我不满他是另有原因——此人是个一心埋头功利、不顾别人死活的德行,人嘴里经常吐些鸟话。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是绝对不赞成隐市这套理论的,兴师动众跑过来围攻,本就不难意料到。现下怕是川原里有什么事刺激到了他,让他连面上的平衡也不愿再经营。” 严今期颔首,脚步一顿:“对了,你要跟我过去么?” “啊?”梁知会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当然跟啊,我们不是去见代政吗?” 严今期:“我是说,你会不愿意见他吗?还有,他见到你,会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危险?” “这个啊——他要真有心针对我,我避而不见也没用。”梁知会双手将严今期微凉的手包在掌心,“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的么?只要和你在一起,发生什么都好过独自一人,所以我肯定跟着你,你上哪儿我都跟着你。” 严今期微微错开她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 “嗯?”梁知会睁大眼睛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害羞了?不是你说,想听点好的么?怎么样,够好不够?” “嘘——到了。”严今期绷着笑意,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梁知会的臀部。 梁知会心里被拍得心满意足,嘴上却半分不退地蔫哒哒道:“你就是眼看着走到人前了,所以仗着我现在摸不回来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天晚上……” 梁知会半句话剩在哪里,对着眼前一个熟悉的面孔,倏地住了嘴。 “梁执事,”钱源面露不善道,“好久不见。” “哪里哪里,别乱叫,我早已不是什么执事了,小心一会别人以为钱队长与我串通一气。”梁知会抱着手道,“今天我是跟着别人身后来打杂的,现在我家上司要进去和代处长和宗云乡谈话,你让让。” 钱源闻言,紧绷的目光扫过严今期:“上司?隐市派一个人来谈就够了,闲杂人等都给我老实待着,敢有违抗就别怪我不留情面。对了——你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啊……是了,你不是凡间那个,谁来着?梁知会那个任务对象么?几次把她送进我们安全处大牢的那个,真是够能惹事,隐市是无人可用了吗?” “钱队长,人这么爱耍嘴皮子上的威风,证明这人没什么真威风。”梁知会冷笑道,“诶?夏队长呢?” 钱源脸色一僵。 “哦——他陪代政在里头。我还以为他没来。怎么,他这个一队队长进去‘伴驾’,你这个二队还在这露天院子里吹冷风?”梁知会拍拍手上的灰,一针见血道,“钱队长,你没资格拦我们——让、开。” 钱源面如菜色,手握上腰旁佩戴的棍棒。严今期拽着梁知会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侧拉,眼看正是剑拔弩张之时,屋内出来二人。 “吵什么?”代政缓缓踱步出来,身侧是面色不善却不得不作陪的宗云乡。 “代处长,夏队长,好久不见,某当真是甚是想念。”梁知会张嘴就打哇哇道,“一个处长两个队长,你们安全处人都到齐了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川原各部门是搞分封制度,总部长下面整个安全部都是您代处长的私属……唉哟!” 梁知会没说完的话被严今期一掌拍了回去,被她拉到身后。 “宗前辈,”严今期向宗云乡道,“我听闻前辈传讯,便立马赶了过来,怎么,眼下这是什么状况?客人不是来做客的么?缘何都面色不善、配有棍棒,难不成,是我们招待不周?” “谁知道呢?大概是吧。”宗云乡揣着手,望着代政的后脑勺,眼角眉梢挂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借着严今期的话意与她一唱一和道,“有人给自己挂着正统的名头,要来镇压我们这些不自量力的蝼蚁,大概是吃惯了贪污来的好茶,嫌咱们隐市的糙茶辣喉咙。” 周遭安全处队伍顿时手握棍棒武器,空气中仿佛绷起一根即将断裂的细弦,只要代政一声令下,就会一拥而上,让眼前之景走向不可控制的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 都提前三小时交了总不会再来不及给我排审核吧TT(要是这次定时到了又没审核完我就连夜去晋江门口掉小珍珠给ta们看TT) 第65章 电棍 代政抬手,压下手下人的紧绷,却是看向了梁知会:“梁小友,你犯下大错,又戴罪出逃,本是罪上加罪,如若隐市愿意与川原合流,一应律法自然也有再商议的余地,你从前做下的事都可以既往不咎。” “哇,”梁知会拍了两下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从前犯了什么杀人越货的大罪,求得你的原谅是不是还得感恩戴德?对了,有句话我不知当问不当问——你这么着急上火地来围剿隐市,连过个年的功夫都等不及,是有什么内情么?” 代政:“为新城安定……” “内情,”宗云乡打断,冷笑道,“隐市之前援救梁知会,原本找的内应不就是你代政么?说来我还未来得及追究你信息缺误之过,怎么,着急把我们灭口吗?”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陷入诡异的死寂。 梁知会在震惊中压低声音朝严今期道:“你这宗前辈说话怎么比我还冲?” “姓宗的,有的事情心知肚明既可,说出来就没意思了。”代政脸色一撂,语气骤变,“那我今天索性把话说明白——川原如今也就莫临风能与我抗衡,那女人不能成事,信奉中庸和平之道,我欲掌握川原话语,必得首先拿点实绩出来,你们这群祸乱新城之徒就是给我开刀的肥羊。再者……” 他目光挪向梁知会:“那日我故意漏给你们信息,就是意在试探你们是否也别的帮手,结果——哈!谁能想到隐市最大的内应竟是堂堂过部长?她今日避风头暂退了,那就最好永远退下去,我会在她回来前站稳脚,所以今日,消除隐市一事我势在必得!” “哦,”梁知会四下扫了一圈,“意思是,和谈不成就会用武力清除。就这两个选择,二选一,是吧?” 代政静静地垂眸立在那里,算是默认。 “‘收编’之语说着好听,实际人人都知道是个什么情况。隐市并入川原后,所有的东西都会被改得面目全非,至于隐市重要人等么,那就是寻机监视的监视,下狱的下狱,代处长一手遮天之下,这辈子谁也别想出头。”梁知会道,“代处长,我只是翻译一下你的话,你别介意。” 这回,严今期却没再阻止梁知会,而是转向宗云乡,用从前俗世的礼仪与她一拱手:“此番隐市如何选,全凭宗前辈做主。” “我选么,”宗云乡上前一步,仰着头蔑视着代政,眼里浮现出压抑着的怒意与愤慨,掷地有声道,“宁死不合流。” “好。”代政似乎反而还松了一口气,面上露出笑意,轻飘飘地一挥手,“来人,把这儿全给我砸了——一寸不留,人么,全都给我押回川原候审,抵抗抓捕者一律按暴徒处置,不服的都给我打服为止——不用怕打坏,打坏了也是犯人自找的!” “去你爹的自找!小心——”梁知会一把拉下严今期,闪过一个招呼过来的棍子,单手握拳飞快地往来者手肘处一垂,一把接过飞出的棍棒,紧接着低身往他下盘扫过去,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那人瞬间就已经四仰八叉躺在地上哀嚎。 梁知会:“懂不懂什么叫从小斗殴经验丰富啊?来啊,打起来!” 被梁知会一把甩开还没缓过神的严今期:“……” 已经面朝下被代政按在地上拷上的宗云乡:“……” 梁知会早就对川原怨气冲天——尤其安全处其处,又许久不曾放开手脚干过架。她仗着技巧和速度打退几人,高低却也挨了几下,反而斗志更高,又兼深知在这种干架如何拿捏对手心态——她擦掉嘴角的血沫,拎着棍子主动朝人冲上去,就足以在气势上将对方压下去一头。 “知会!”严今期唤道,见梁知会充耳不闻,但远处代政已然拿起了一根特制的棍棒朝她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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