恹恹的于木阳立马来了精神,盯着李寸心的脸看,“你保证今年就安排上,没有别的行程把我们建房子的事顶掉。” 李寸心说道:“前提是我们手上要有足够的砖。” “有你这句话,我手累断我也在动工之前给你把砖备齐!”于木阳热血沸腾,放下豪言壮语,说完之后,又有些心虚,手里握着杨柳枝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说道:“不成,这话先搁搁,我先去砖窑那边瞅瞅。” 李寸心看着于木阳离开的身影,好笑地摇摇头,这一摇,就把之前在新屋里头和颜柏玉之间那点局促怪异感给摇了出去。 于木阳去看了砖窑回来,这次不止要李寸心的准话,还叫李寸心让赵蓬莱给个准话。 之后便嗷嗷叫,下了死劲干活,连口气都不舍得歇,吃饭也随便应付。 赵蓬莱直为咋舌,不解地问李寸心,“你跟他说了什么,他这么卖力?我之前催他,他也没响动,该烧多少砖还是烧多少砖。” 李寸心思忖许久,看向赵蓬莱,突然道:“我有个想法。” 赵蓬莱听着她接下来的话,眼睛慢慢睁圆,嘴角上翘,露出兴奋的神色。 开饭之前,李寸心便将这打算对着众人宣布了。 如果众人能在天气转凉之前,将砖料齐备,今年就搁置其他的活动,除了农活外,就只做一件事,那便是把众人的新屋先修建出来。 众人寻常都是让生活各方面齐头并进,粮食、建筑、衣物、捕猎养殖、资源寻找、各种木作、各种竹编、以及一早打算的今年秋季再西行前往盐池矿山的提盐炼铁,虽然生活各方面的基础都在一步步的完善,但分散了精力,进展就慢。 现在李寸心把建房这一件事单拎了出来,专心一事,效率翻倍,越快越让自己得益,他们动作多麻利,他们就有多早得到自己的屋子。 李寸心的话一出来,没人反对,倒是有人问,“真的?” “当然是真的。” 众人大多只是点头,显得沉默寡言,偶有人回应,“那好呀!”话也很简短,没几句繁复的言语。 但李寸心感觉到桌上的气氛在她说话后变得躁动,变得昂扬。 隔了一天到砖窑,众人做事开始不遗余力,倒不是说众人之前不努力,只是没有现下这股疯劲。 别说夏晴和宁一葵把板车组装好后搁置了木工活奔了那头,就连不动如山的许印在那头干起活来的势头也像是在透支气力。 李寸心想,果然有些事情是刻在基因里的,他们这些人不论到哪里,骨子里都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对于现代人的他们来说,需要仪式感,需要感官上的满足,那些土坯屋和竹屋平时只有睡觉的时候用,还要和别人挨挤在一张床上,没有自己的空间,说不上是自己的家,只能算是个遮风挡雨的住处,无法让他们满足。 他们想要的,是已然落成的村长新屋这样的房子,有棱有角,墙白瓦青,屋檐高耸,有地基有门窗有起居室,有一间独属于自己的卧室。 而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不止有对房屋的渴望,还有对基建的天生好手感与狂热。 很快便到了一年里最热的天,众人戴着草帽,脚踩在泥水里,顶着太阳插秧,汗落如雨。 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今年田比去年多,但人也比去年多,他们插秧反倒是比去年快。 插完秧后,苎麻已能进行第一轮的收割,生长的棉花需要打顶,稻田需要巡水。 农活忙忙碌碌,闲下来没几天,一场暴雨过后,气温有所降低,往后的太阳脾气没了之前暴烈。 就这样,众人在这时间缝里,也硬是把赵蓬莱预算所需的砖瓦还差着的数额给补齐了。 云琇做饭,周浣喂养牲畜,李寸心巡水,蒋贝贝纺织,除了这四人外,其余人都做了施工队。 从选地,定房型,丈量规划,开始施工整地夯地基,每日早出晚归,晚归早出。 灰头土脸,吃饭碗光,倒头就睡。 若说以前众人干活是卖力,那现在众人干活就像是加了倍数,是她见了都会觉得累的地步。 但众人高兴,没什么是比砖墙一尺尺垒高,围出一片范围来让他们更兴奋的。 李寸心怕众人累出病来,之前情况好有重活也是一周有一次肉菜,如今隔三四天要上一道肉菜,期间还杀了两只老母鸡,剥了赵蓬莱营地附近那片物产丰富湖泊里摘来的莲蓬,用了之前发现收藏起来的枸杞,将莲子和枸杞连同老母鸡一起煲了汤。 老母鸡被饲料养得肥厚,炖煮出一层黄灿灿的油脂,下边的鸡汤炖的发白了,不知是不是加了莲子的缘故,汤的咸味不重,喝下去后,有一层回甘。 众人喝了第一次,把汤薅得一滴不剩,鸡肉已经炖烂了,一抿就化。要不是天热,食物没法隔夜,云琇准得把鸡留着,加了水,再炖两遭。 众人一直疯忙到收水稻。众人建自己屋子时不如建村长屋子那么细致讲究,速度便要快些,又因为对工程逐渐熟稔,人也多了起来,更有了盼头,做事便又快了一分,彼时,不光云琇和夏晴的屋子建出来了,许印和赵蓬莱、于木阳和王燃的屋子也出来了,蒋贝贝和柳错金的新屋建了一半。 这些屋子门窗还没安装,家具也还没置办,里外空荡荡,就是个单纯的毛坯房,可他们瞧在眼里也喜欢,喜欢得要命。 这是独属于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家。
第48章 去年开出的荒地上, 今年长出的水稻要比去年好,穗粒饱满,沉甸甸压弯了禾秆。 众人从建房的疯狂里抽出身来, 转而投身到粮食的收割里来。 那茫茫的稻田里,众人分散了开来, 镰刀落下, 割下一束束稻子, 青黄的稻禾被收割后, 露出深色的土地。 稻穗被众人在扮桶中抽打脱粒,脱完粒的稻草不能乱扔,得扎成捆了堆放在一边。 这头李寸心和苗炳将稻草扎成一捆捆, 运到岸边的板车上。 田里的稻子已经收割得差不多,这是运的最后一遭了。 稻草在板车上层层叠高, 李寸心扶着车把手, 全力往下一压,板车尾翘起来离了地。板车只有装在中央的左右两只车轮, 像个跷跷板,以车轮为支点,需要对车把手施压适当的力道,来把持前后的平衡。 拉板车是个力气活, 车前拉车的大水牛让李寸心和苗炳省了不少力气。 两人将稻草运回,选了地方垒成草垛, 以待用做燃料、牲畜饲料以及保温隔热的材料。 两人堆完了稻草,给水牛卸了担子。苗炳牵着牛对李寸心道:“村长,我牵牛去喝水, 你去休息吧。” “行。”李寸心把草帽摘了下来, 秋天的太阳依旧骄烈, 即便有草帽遮阳,李寸心的脸也因为劳作和天热而红扑扑的,她的头发全汗湿了,喘着粗气回了土坯屋的院子。 李寸心坐在土坯屋院子里的椅子上,拿着草帽扇风。 云琇端了盆水放在椅子旁的桌子上,说道:“洗把脸吧。”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准备晚饭。 李寸心坐在椅子上懒得挪身,只把手伸进了盆里放着,清凉的水在活动后燥热的肌肤感知下更加清凉。 她的头发又热又湿,落了灰尘和草屑,粘粘糊糊叫她难受,她长长呻/吟一声,撑着椅子一口气站了起来,看着水盆里的水倒映着模糊的影子。 她回厨房往盆里又加了三瓢水,装了个半满,一脑袋扎了进去,她扑在清凉的包容的怀抱中,水涤荡着她的头发,带走她身体上的热度。 她想起小时候和同伴在门前的池塘扎猛子,比谁闭气久,今时似往昔。 她把脑袋沉到底,伸手倒撸自己的头发,将头发都浸到水里,往自己后脑勺浇水。 直到憋不住了气,她才抬起头来,水流如注从发梢上落回盆里,她前不久才剪回短发,这段时候才长了一点,只能在脑袋后面扎起一个小揪,扎久了解开头绳,头发就向四面八方炸开,现在好不容易在水的抚摸下服帖下来。 头发上的水滴得差不多的时候,李寸心甩了甩脑袋,头发上的水飞溅出去,顺下去的头发尖儿又翘了起来。 “唔……” 李寸心听到背后的声音,回头一瞧,颜柏玉闭着眼睛,水珠溅到她脸上,一滴正从她眼睑上往下滑。 李寸心抬着手想给她擦擦,无从下手,尴尬地笑道:“你怎么站在我身后不吭声啊。” 颜柏玉屈起食指指节揩拭掉脸上的水珠,将手上的毛巾递给李寸心,“擦擦吧,湿着脑袋吹风容易头疼。” 李寸心接过毛巾,这是一块夏布,他们开始纺织成布后,不止可以做新衣,也结束了洗漱用的毛巾从自己衣服上割取的心酸生活。 李寸心拿着毛巾转着圈的擦着湿发,动作粗重迅速,头皮不会疼似的。 李寸心看到颜柏玉衣裳,笑道:“诶,你的衣服也做出来啦!” 颜柏玉换了一身夏布制成的宽松衣裤。于木阳几人的新衣在盛夏的时候就缝好了,插秧之后,种下的苎麻收割,新一轮绩麻纺纱开始后,出来的夏布便用来缝制剩余人的衣裳。颜柏玉自愿排在最后,她的衣物做出来,就代表所有人都已经有了一套来这个异世界后的新衣,也因为她是排在最后,所以直到秋季,才换上这身新衣。 颜柏玉的眼睛黏在李寸心擦头发的手上,李寸心粗/鲁的动作令她不忍直视,她轻叹了一口气,“我帮你擦吧。” 颜柏玉接过毛巾,说道:“坐下吧。” 李寸心坐回椅子上,配合地低下了脑袋。颜柏玉手执着毛巾两端,落在李寸心脑袋上,从她头发边缘往中间擦拭,她动作很轻柔,有时指腹落下的又很有力道,像是在擦头发,也像是在给她按摩头皮,“稻子割完了吗?” 李寸心抿着笑,手轻松地拍着膝盖,从小到大也就她妈给她擦过头发,刷猪毛似的给她欻欻地擦,还没享受过这样轻柔的待遇,颜柏玉真是厉害,擦头发也这么拿手,“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颜柏玉说道:“收完稻子让他们休息两天吧,总这么连轴转,容易累出病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想给他们加个餐,你今天和文姐去湖泊那边有没有什么收获?”收水稻的间歇中,苗炳编织了十个虾篓出来,文宓和颜柏玉带去赵蓬莱营地附近那片湖泊下了篓,今天又去了一趟起篓。 颜柏玉说道:“我和文姐捉了一些螃蟹和河虾回来。” “真的?!”李寸心惊喜地站起来,“哪呢,哪呢。” 颜柏玉道:“文姐拿去池塘边上清洗了。” 李寸心道:“我去看看。” 李寸心胡乱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往池塘边上跑去。 文宓和宁一葵果然端了小板凳坐在池塘边上拿着竹刷子在刷螃蟹,陶盆里装了清水,一边的竹篓里是已经清洗好的虾蟹,躺在地上的虾篓里装着还拿放出来洗刷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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