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寸心见他真心高兴,心里松了口气,淡笑道:“这不是酬谢你赠的物资,而是谢你慷慨赠物的恩情,你的恩情,也不是牛羊药材可以比的。” 巴冬朗笑起来,“好,我们不说这些客套话,来,我带你们去客房,今天晚上先好好吃饭,洗个热水澡,美美睡上一觉,明天,我们村子要举办宴会,欢迎你们。” 在村子里的村民不少人好奇兴奋地站在边上打量着他们。巴冬叫了人将队伍的车辆带去存放、马驴带去安置。 队伍的人分成两到三人一组,由巴冬村的村民负责带回家中照顾饮食起居。李寸心、颜柏玉和许印三人被巴冬亲自接待。 巴冬嘴上说着明日大餐,今日晚饭先应付应付。李寸心看着端上来的大碗羊肉玉米馍馍和酸奶陷入了沉思。 夜里,南星带着李寸心和颜柏玉回了她的住处,李寸心这才知道,南星看上去和巴冬很亲近,却原来只是朋友间的随和互动,并不是巴冬的爱人,巴冬在这个世界已结了婚,妻子带着村里的人出去放牧了,还未回来。 李寸心这时候对南星待颜柏玉的亲近、两人间的默契、以及两人间有她所不了解未参与的时光这些事,心里变得很微妙。 李寸心明白颜柏玉应该有自己的交友空间和自由,又不是小朋友,需要时时向她汇报,她也在这短暂的相处中,能感知到南星是个爽朗大方,很有劲的好姑娘。她知道自己冒出的情绪很不应该,可就是止不住别扭。 夜里,李寸心一反常态,很是主动,抱着颜柏玉亲吻,半晌,意犹未尽,嘴唇顺着她的唇角、下颚线,摩挲到脖子上。 颜柏玉喘息着抵住她的嘴,好笑又无奈,这人开窍的真不是个时候,“你做什么,这是在别人家里呢。” 李寸心嘟囔道:“我知道,我就是亲一下。”
第125章 草原上这几天风很大, 李寸心是被屋子外头的风声吵醒的,她醒来的时候,颜柏玉已经起床了。 想起昨天夜里的亲吻, 像是手掌浮在水面,没有摁进深处一样, 感到不满足。 李寸心摸了摸身旁的床单, 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这才整理好衣服, 束起头发,走出屋子。 颜柏玉正在外头帮着南星给马匹喂食牧草,颜柏玉抚摸着马鼻梁, 听到动静时回头,“巴冬准备了早饭, 让你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过去吃。” “你呢?” “我吃过了。” 南星说道:“李村长, 我来带你过去。” 李寸心说道:“谢谢。” 一路上,李寸心看到村民已然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有的人拿着农具往田头走,有村民牵着马匹,准备带羊圈里的羊去草坡。 有一支人数不小的队伍拿着弓箭套索,上了马。李寸心在队伍里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正是他们村子的人。 李寸心指了指队伍,“他们这是去做什么?” 南星说道:“这是要准备出去打猎呢。” 草原上的猎物资源也格外丰富, 几乎占了村子肉食资源的一半。李寸心问道:“都有些什么猎物?” 南星说道:“大型的猎物是些牦牛野马,这些我们有能力的情况下会活捉,再就是些羊、狼、鹿、狐狸、野猪和一些飞禽。他们今天去的围猎场大多是些鹿和飞禽, 杀伤力不强, 你不用担心。” 李寸心听到危险不高, 又知道自己村民是贪新鲜,便由他们去了。 早饭仍旧是在巴东议事的毡房里吃的,有一种口感类似于炒米的食物、肉干以及热乎乎的牛奶。 南星叮嘱她:“李村长,早饭记得吃饱,我们这边只吃两餐,宴会要到下午才会开始。” 李寸心出来的时候,村民们已经开始为下午的宴会做准备,他们将长桌和烤羊的铁架子搬到村子东侧的广阔空地上,他们从羊圈慌乱得四蹿的羊群中放倒绵羊,将它们剃毛屠宰。 李寸心原本是想回去找颜柏玉,路上遇见了巴冬。巴冬邀请她,“李村长,要不要在我们村子里转转?” 李寸心想着孙尔交代的事,点了点头。 巴冬很坦荡好客,几乎没有遮掩,带她看了村子里几处畜舍,李寸心问他什么问题,他也会一一解答。 李寸心不得不再次感叹,草原上牛马羊这几样既可以做肉用又可以做役畜的牲畜本来就不少,合适的生活环境与优质的牧草资源,加上村子里不少养殖天赋的人在,巴冬村的这些役畜资源已到了无忧的地步,这是他们比不来的。 不过,选在了这个地方定居,相对的便牺牲了另一方面。李寸心仔细看过这里的土壤,这里不如他们村子,能种的庄稼不多,水产也不似他们那边丰富,最重要的是他们那边有一处铁矿资源。 也算是各有所长。 一番逛下来,李寸心松了口气,盼的就是个各有所长,双方才有交易的底气。 两人从田里出来,巴冬问道:“李村长,你看看我们这里还适合种些什么庄稼?” 李寸心说道:“你们这边沙壤土较多,还可以种些土豆和甘薯,它们不怎么挑环境,好养活,正好,我们这次带来的果蔬里就有土豆和甘薯。” 巴冬笑道:“那我们这算是捡现成的便宜了。” 李寸心道:“说不上,是两边村子互相照顾。” 两人回到村子里,李寸心感觉到气氛微妙的变化,村民们似乎比刚才的情绪更高了些,说话都大声了,以至于有些吵闹。 走到热闹的中心一看,才知道,原来是巴冬的妻子徐怡带着村民们放牧回来了,这次回来,还带了一些猎物,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匹通体黑色的野马。 巴冬村的人管这马叫黑美人。 那马确实神骏非常,身板正,四肢矫健,肌肉匀称,双目满含灵光,黑色的皮肤在太阳底下有一层油亮的光泽,背上黑色的马鬃像是美人飘逸的长发。 这马引得无数人赞叹,就连不骑马的人都为之折服,遑论骑马的人了,无不想将这马收为己有。 不过,这还是一匹未驯服的野马,那么刚烈,那么自由,容不得人上背,抗拒村民们套上缰绳,这不是谁都有资格乘骑的骏马。 刚才的热闹便来自于一个个村民上马背驯马时人群里发出的欢呼。 巴冬将徐怡叫了过来,给两人做了介绍。李寸心只顾得上点头回应一声,便再没了心思交谈,只因现在坐在那匹黑马身上驯马的人是颜柏玉。 那黑马身上没有马鞍没有辔头,连一根绳子都没有套上去,要驯马的人,只能抓着黑马的马鬃以做缰绳,双腿夹紧马肚支撑身体,凭借腰腹的力量尽力维持平衡。 可野马的力量何其惊人,或扬蹄尥蹶子,在原地狂跳犹如疯癫,或是如一道黑色闪电,全力飞驰。那种矫健、迅猛,就是一座五指山压它身上,也迟早给它崩裂了。 颜柏玉将黑马的马鬃在手上绕了一圈紧紧握着,身体随着黑马的挣扎而起伏,像是大海黑色的风浪里起伏摇曳的帆船。 李寸心看得心惊肉跳,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怎么连马鞍都没有,这太危险了!” 徐怡解释道:“驯马就是得这样,驯的是它的性子,马傲气得很,你得比它强,压得它无力反抗,它才会愿意服从。” 李寸心仍旧担心不止,她脸色煞白,已经无法对周围的狂热感同身受,比起对恋人的自豪感,肝胆颤动的压过一切,让她浑身不适,“她以前摔过马,伤了胳膊,虽然治好了,但是,但是......” 那马看起来这么野,跑起来比任何马都要快,只是从马背上摔下来都免不了骨折,要是被马蹄踩中,就有可能丧命。 先前几个落马的人就是捂着胳膊离开的。再看看马背上的颜柏玉,显然也有些吃力,额上冒出了不少汗珠。 巴冬村的村民看着这样的危险行为时,神色却很放松。驯马在他们这边是日常生活,摔马受伤那也是家常便饭,现在这点风险已不怎么能惊起他们心底的风浪。 徐怡说道:“柏玉的技术在我们村子里都是数一数二的,那马已经被消耗了不少力气,如果现在连柏玉都驯不了它,估计就没人能驯得了它了。” “别担心,这样的骏马,爱马的人见了都会心痒难耐,错过这个机会,对于她来说会是个遗憾。”巴冬笑着拍了拍李寸心的肩膀,随后向远处的人喊道:“柏玉,如果你能驯服这匹马,我就把这匹马送给你们村子做礼物!” 李寸心皱着眉头,她不知道颜柏玉有没有听见这句话,但她看到颜柏玉一直没有放弃,一人一马比拼着耐力。李寸心的心便也随着那黑马的跃动而起伏。 直到那黑马的速度终于慢下来,高昂的头颅终于低垂下来,不羁的身姿终于露出顺服的态度。 颜柏玉骑着黑马回转,脸上难掩疲倦,但兴致仍然很高,想来也是,没有什么比驯服一头好马更能让人满足的了。村民们欢呼着迎接她,像是迎接凯旋的将军。 李寸心长长松了口气,她也像是参加了一次驯马,直到这时看见颜柏玉从马背上下来,她仿佛才从马背上踏到了实地,双腿发软,险些站不住。 颜柏玉接过一旁人递来的辔头,给黑马套上,牵着马走到巴冬身边,笑道:“巴冬,可别言而无信。”她可是听到了巴冬给出的承诺。 巴冬上去摸了摸黑马,才被驯服的黑马不满旁人的触碰,挣动着想咬巴冬。巴冬及时收回手,笑道:“可惜,可惜,拿去,拿去!” 颜柏玉向李寸心看了一眼,李寸心勉力翘起嘴角,向她笑了一笑。 宴会随着驯马的结束进入了序曲,村民抬来串好的肥羊架在火堆上炙烤,端来了玉米面的窝窝头和韭菜花放在了坐席区域的长桌。 炙烤的肥羊有好些,巴冬村里的香辛料只有葱蒜,一向是用这两样除腥。相比较来说,桑梓村的香辛料种类繁多,更加齐全,村子所在的地界不管是野外采集,还是自己种植都十分方便,储量不低。桑梓村送来的物资中,就有一部分香辛料。 巴冬村里有不少人因为原来世界的生活习惯,吃不来太腥膻的东西,这些香辛料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改善饮食的福音。 这宴会上就已经把香辛料拿来用了,这在炙烤时,香料里就属孜然的味道最大,羊肉的油被炙烤出来后,洒上孜然,将香味爆了出来,整片空地都是那烤羊肉和孜然的独特味道。 老大一家灰狼也被勾引得坐在边上。 村民将烤好的羊取下来切割了,先送了一只羊腿到李寸心桌上,然后是巴冬,再按座位的顺序分下去。 那羊肉烤得一捏就散,李寸心尝了些,火候大,羊肉外头烤得焦,吃起来却不柴,李寸心将肉放在窝窝头上,抹上韭菜花,一口下去,口感层次丰富,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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