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函山含笑看了眼极度别扭的徒弟,笑着下了命令:“调集宗门长老前去仙灵送礼,若是真,我们也好和魔宗斗上一斗,若是假,我们就替仙灵清扫宗门余孽。” 他倒是做好了两手打算,井德轩有些诧异:“师尊,静姝宗主可没沈宗主那般好的脾性,怕是不会将沈音交出来。” 井德轩长她人威风,灭自己志气,井函山也不恼怒,他还是副平淡从容的模样,他收回了密信,反问井德轩一声:“难道我就是个好脾性了?” 没等井德轩应话,井函山又有了下一步安排,他眼眸微眯,像极了只奸诈的老狐狸:“你们想办法让其他宗门调集门中精锐前去仙灵,其中内情不必相告。” 井凝云嘴角微微抽搐:“师尊的意思是靠骗?” 她不擅长说谎,井函山的命令倒有些为难她了。 井函山笑容越来越深,眼眸中划过一道精光:“云儿不能指望这天下修行人心中都是众生。” 这并非是仙灵一宗事,乱世临,再强大的宗门都无法独善其身,可也有不知轻重的,更为随风倾倒的宗门,隐藏真相是避免另有异心的宗门勾结魔宗。 井凝云挣扎地思索一番,还是朝着井函山恭恭敬敬地施了礼:“云儿明白了。” —— 来的人比想象中还多。 仙灵地界早就没有人烟,一座座繁华的城池早就成了空城,又被前来送礼的修士沾满,虽是空城,但到处张灯结彩,都是一派喜盈盈的景象。 看着就很热闹,这阵仗比柳长奚当初大婚还要热闹。 倚狐原是没想挂红绸的,她心中还是有着沈月华和风灵鸢两人的,她想的是办喜事,但挂丧布,但静姝说怕吓退那些胆小鬼,还是按着喜庆的办。 要是孟祀不来,魔宗不来,也不算骗人,热热闹闹地办个婚事,倒是能驱散心中阴霾。 可她分明该清楚的,这要是孟祀不来,遭殃的就是仙灵。 只是看她气定神闲的模样,倚狐都跟着心安。 沈音倒真很像她,都有着不动如山的气势,分明一个不好,大祸临头,可在她们脸上都看不到慌乱的神色,这大概才是个宗主该有的模样。 倚狐再朝着那此刻还在盯着沈君兰发呆,纠结她发间白丝的玉凝笙看了眼,越发觉得她当初及时止损,不再担当少宗主的大任十分明智,她没有她们这样从容的气势和稳定的心态。 自从做出决定,倚狐心里没有一刻是踏实的。 哪怕她肯定孟祀会来,还是会担心孟祀不来的后果。 她叹气声一声高过一声,那坐在地上敲石子的绿蕊都看了过来:“你能不能别叹气了,小心跟君兰一样,少年华发生,变成老太太了。” 沈君兰忽然被点,嘴角微微抽搐,温柔的眼眸都微微发颤,她下意识摸了摸耳边的发,她上次精力耗损太大,神力都慢慢养回来了,可这一头青丝还没养回来,的确看着多了些老态,她有些不自然地回避玉凝笙的目光。 玉凝笙也看到了,她不满地叫出了声:“你才是老太太,笙笙的君姐姐最小了!” “咳咳……”倚狐听到这话有片刻的沉默。 虽然她也觉得绿蕊的话不合适,有些扎痛了沈君兰和玉凝笙,可玉凝笙这话也过于勉强,她可以夸沈君兰美貌,也可以骂上两句绿蕊,但硬夸沈君兰年纪小,还是不必了,谁不知道沈君兰是她们所有人当中年纪最大的。 一个最大的找了最小的做妻子,难免会产生年纪上的矛盾,比如嘲讽沈君兰年纪的神鸟。 倚狐很认真地在心中斟酌,却不知战火已经烧到了她身上,静姝斜了眼愁眉苦脸的倚狐,忽然开口问她:“你可是对音儿有什么不满意的?成婚的日子,叹气声没完没了。” 她怎么会对沈音有什么不满意呢,她只是觉得这并非是真的成亲。 心中苦闷太多了,倒是有些盖过了成亲的喜悦。 眼看着静姝脸色变得不善,倚狐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对仙师处处都很满意。” 静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没有不满意的就好。” 玉凝笙也听到静姝话中的威胁之意,她跟着静姝笑了笑:“阿婆,哪有师娘不满意师父的份呀,师父别不满意我师娘就好了。” 还是玉凝笙懂她! 玉凝笙的话音刚刚落下,沈音房中的门就被推开了,随之响起的还有沈音的声音:“我很满意。” 倚狐还从未看过沈音穿红,那艳丽张扬的颜色落在沈音身上没有怪异,反而将她原本就雪白的肌肤越发娇嫩皙白,淡淡的光晕照下来,衬的肌肤上的光泽格外好看,清冷玉颜上铺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那娇软的脸颊微微泛着红晕,好看极了。 她也很少看沈音梳发髻,今日她的青丝被梳起盘好,落下些金簪别在发间,那金光闪闪的发簪衬的她越发华贵,纤长的脖颈微微可见青筋浮动。 倚狐痴痴地看了片刻,捂着通红的脸移开了视线。 玉凝笙就不一样了,她兴奋地站了起来,绕着沈音转了两圈,满口称赞:“哇,师父今日好美,灵心姐姐的手就是很巧!” 她夸赞了沈音,也夸赞了幕后功臣柳灵心。 过了这些日子,柳灵心的精神好了许多,每日里还是黑纱遮面,看不见黑纱下的愈合情况,但能明显感受到她在变好。 她和柳长奚的感情也没有因为毁容而发生改变,柳长奚还是处处哄着她。 今日就因为柳灵心想要给沈音梳妆打扮,柳长奚可是大清早就强行撬开了她的房门,将她赶了出来,她还是头次见拿别□□哄自己女人的。 不过,柳灵心的手真的很巧。 美人儿不仅生的美,还有双十分会打扮的手。 倚狐在心中称赞着柳灵心,她捂着脸的一双手掌心下的肌肤满是滚烫,心跳动的厉害,她大口大口地呼气吸气,想要缓解那飞上脸颊的灼热感,偏生被绿蕊盯上了,绿蕊一跃而起,她锋利的爪子落在了衣襟上:“你可是对灵心的手艺不满意?” 自从柳灵心出事以后,绿蕊就将柳灵心护的不成样,要不是知道她心中有愧,倚狐都要怀疑绿蕊是爱上柳灵心了。 好在,绿蕊只和白鹤情真意切,绝不会自寻死路。 只是她将她衣襟拽的有些紧了,倚狐手指刚刚搭上绿蕊的手背,绿蕊只觉得手背一痛,倚狐已经离开了她的掌心。 倚狐理了理衣襟,再次朝着沈音看了过去,这一眼又移不开了,她脸上的绯红越来越重,她忍不住抬起手轻轻拍着面颊,越拍越红。 沈君兰难得有调侃人的心思,她说:“倚狐姑娘哪里是不满意灵心的手艺,她这一看就是太满意了。” 沈君兰说的一分不差,她就是太满意了。 沈音美到了她心坎上,若是没有这么多人,她一定拉着沈音好好说说肉麻话,可这人太多了,她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望着沈音的眼睛越来越红,因为燥热,眼尾都飘起了红,看着竟像是委屈了。 沈君兰笑的更厉害了:“倚狐姑娘好像是被美哭了。” 倚狐已经看到沈音瞪她了,莫非沈音是嫌弃她没志气了? 都是沈君兰,她要是不张口,她也不会越来越不好意思,倚狐急于推卸着责任,她故意朝着沈君兰看了眼,她忽然瞥到了跟她一起暗暗发笑的玉凝笙:“沈姑娘,你以后可是要随着笙笙喊我一声师娘的。” 沈君兰脸色一僵,当即就笑不出来了。 她扯了扯耳边落下的发,发间夹着些白色的发丝,她很难想自己改口的样子,脸上的笑意彻底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浅浅的愁绪。 “这堂还未拜,架子倒是摆起来了。”绿蕊怪叫一声:“沈君兰,你亏大了,要不你还是别跟小丫头好了,不然处处是长辈。” 绿蕊这话倒是没错,就是她怎么就是不放弃到处拆婚的打算。 以前要拆柳灵心和柳长奚,现在要拆沈君兰和玉凝笙。 玉凝笙听到绿蕊忽悠沈君兰,脸色微微变,满是委屈地拽紧了沈君兰的衣袖:“不可以,不可以的君姐姐。” “笙笙一定要对君姐姐负责的。” 等等! 这句负责为什么是从玉凝笙嘴里蹦出来的?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倚狐可是一直以看女婿的眼神看待沈君兰的,可现在……玉凝笙这句负责让倚狐不太受控的胡思乱想起来:“沈君兰,你不会是……” 倚狐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沈君兰打断:“倚狐姑娘,你和沈长老要不要先拜堂,趁着还有时间。” 既是成婚,理该行礼。 倚狐思绪顿了顿,她倒真想跟沈音成婚,可眼下这场大婚不过是给孟祀看的迷魂阵,要引起是天下的战乱。 这婚,不会有贺礼,只是尸横遍野和血流成河。 她这亲成的壮烈,赔上的,或许还会有她自己。 倚狐有些不太敢看沈音的眼睛了,她怕沈音看穿她的满腹心思,她家仙师一直都是那般的聪慧,她在沈音这里是没有秘密的。 她咬住唇,忽然有些害怕她和沈音的结局。 倚狐到底还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她融入了这个世界,还拥有了神灵的力量,可她还是会害怕会畏惧,她始终成为不了玉凝笙她们那般有光环的人,做不到大祸临头,生死未定,还能气定神闲。 这院里每个人都比她冷静,包括在心中砍死孟祀千万次的柳长奚。 她们甚至此刻还在等待倚狐的回应。 沈音走到了倚狐跟前,她握住了倚狐的手:“要。” 她说要拜堂,或许在今早她答应柳灵心帮她打扮的时候,就想好了,无论是因何而起的大婚,她都是想成这个婚的。 柳灵心热衷于帮人办婚事,沈音刚说要,她就进了屋里找盖头,黑纱遮掩下看不见她的情绪,但她应当是很开心的,替倚狐和沈音开心。 掌心的手很烫,那种烫可以点燃倚狐,也可以让倚狐一点点平静下来,她承认她就算强过了沈音,骨子里对沈音还是有依赖感。 她再次问了不合时宜的问题:“仙师,如果我们输了怎么办?杀不死孟祀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柳灵心捧出来的红盖头就落下了地上,她并没有声音,但应当在无声的悲泣。 柳长奚双拳紧握,终于露出了愤怒和冷意:“孟祀必须死!” 绿蕊不满地斜了眼她:“倚狐,闭上你的嘴!” 玉凝笙捂着心口一脸痛惜:“师娘,你怎么可以讲丧气话呢,笙笙谴责你。” 沈君兰也说:“倚狐姑娘,哪有还未战,心先输的。” 沈君兰这个话,沈音说过的! 倚狐刚想出声,就被沈音拦了下来,沈音弯下腰捡起来了红盖头,她捏着盖头看着倚狐:“狐儿,你会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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