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时卿便接着道:“杀人与分尸,又有何区别,不一样是沾了血的刽子手吗?” 声音由高到低,目光最终也落在了她的侧颜之上。 “当然不一样。”悦禾扭头看向时卿,与之对视时,又莞尔一笑,“但我们,是一样的。” 时卿被逗笑了,又很快从对视中抽离,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角也是显而易见的嘲笑。 悦禾既不尴尬,也不恼怒,这时,她的视线突然闯进一个人来,“阿玉,你的朋友来了。” 时卿抬眼看去,见曦月正向她招手,嘴里还唤着公子。 “现下呢?” 单听是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可回想之前悦禾所问,那一切便再清楚不过了。 “公主这是何意?” 悦禾知时卿问的是什么,她笑道:“如此美景,又岂能独自欣赏,本宫知阿玉待人友善,她虽为随从,可阿玉实际已将她视为朋友,既是朋友,那自然也要叫上了。” 时卿可不会信她的这套说辞,分明就是怕她们跑了,或更准确地来说,是在暴露时将她们一网打尽。 聪明,但却将自身置于更加危险的处境之中,时卿再一次感受到了悦禾的疯狂。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计划最快,也是最有效的。 “公主想得如此周到,在下倒是要替她多谢公主了。” “阿玉,你我之间又何须客气。” 曦月止步,脸上的笑容也垮了下来,因她看到了一个人,而那个人也同样看向了她。 跟曦月一样,此时康乐的眼中写满了诧异,二人异口同声道:“怎么是你?” 说罢,又同时指向了对方,说话也近乎同步,“小贼!” “登徒子!” 康乐好不容易恢复如常的脸,现下又被气得通红,毫不示弱地瞪视曦月,眼神交汇时,又是一番电光火石针锋相对。 她才不是小贼!! 这该死的女登徒子,竟恶人先告状,诽谤她! “二位认识?” 悦禾话音刚落,那互瞪的二人异口同声道:“谁跟她认识!” 声音中,都各自带着不小的怒气。 悦禾了然,看来二人是有过节呀,不过还真不知谁更倒霉。 曦月毫不掩饰脸上的嫌弃,路过康乐时,表现得尤为明显,甚至幽幽道:“倒霉。” 今日因时卿的关系,康乐一直勉强忍着火气,可这一句「倒霉」,是彻底将她的爆脾气激出来了! “啪——” 康乐一掌拍在了桌上,怒道:“放肆,你胆敢再说一遍!” 曦月翻了个白眼,同样没什么好态度,“你让我说我就说?” 说到最后,又不屑地「切」了一声。 “你..” 康乐刚要继续发作,时卿连忙道:“青衍,还不快向康乐公主赔罪。” 曦月眼中带着诧异,又很快被鄙夷所取代,此等下九流之辈,还是公主呢? 时卿站起身来,向康乐拱手道:“是在下平日里将青衍惯坏了,这才冲撞了康乐公主,还请康乐公主恕罪。” 时卿又冲曦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赔罪。 曦月不服,何况本就是这小贼的不是,凭什么要她道歉?! 可纵使有万般不愿,时卿的话她不能不听,只能道:“方才是我不对,对不起了康乐公主,愿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莫要跟我一般见识。” 语气中,除了敷衍还是敷衍,让人听不出一丝诚意。 可康乐听后,却意外地放了她一马,“看在玉哥哥的面子上,本公主接受你的道歉,不跟你一般见识。” 康乐别提多得意了,看向曦月时,眼中也充满了挑衅,曦月气得咬牙。若不是时卿不让,她早就将康乐撂到了湖里了,哪儿还能容其这么嚣张。 此仇不报非女子,她姑且先忍下,届时必定将这仇连本带利地奉还,看这小贼还如何嚣张。 瞧这曦月,身手虽不凡,可与时卿相比,真的是差远了,都快直接将心思写在脸上了。不过..日后康乐走夜路时,只怕得小心了。 好戏看归看,但也不能任由二人发展下去,悦禾打起了圆场,“既然二位言归于好了,那便坐下一道赏莲吧,莫要因方才的冲突,毁了心情,伤了和气。” 时卿落坐后,悦禾道:“本宫的八皇妹与阿玉的朋友不打不相识,本宫又与阿玉相识,阿玉,你说这是不是缘分?” “若说孽缘也是缘,那倒还真是。” 悦禾不解道:“阿玉这是何意?” 时卿也不跟她拐弯抹角了,直接道:“公主似乎一定要在在下身上找到些什么。” “阿玉,你又误会本宫了。” 时卿显然不信,“是嘛?” “除去方才说的理由外,本宫确实有私心,阿玉出入江湖,身边人的武艺想来也不凡。于是本宫便将她请来,若有危险,岂不是也能多一人保护本宫?” 悦禾停顿片刻,又道:“而阿玉,也多了位帮手。” 这意味深长的话,让人想不多想都难。 但她面对的可是时卿,就算是火烧眉毛了,也能镇定自若,“如此,在下还得多谢公主的好意了?” “是本宫多谢阿玉才对。”那双泛着柔情的眸子四处流转,“你说他们会提着刀过来,还是放箭呢?” 悦禾将茶杯端起,细细打量了起来,“又或者..在本宫的茶里下毒。” “丫鬟是公主精挑细选的,茶也是在我们来时才煮的,三个人,要精准地将毒下到公主的茶里,难不成公主的人里出现了叛徒?” 悦禾看向时卿,笑道:“缘分会散,人心会变。” 她将茶端到身侧,随后指尖微松。 茶杯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茶水四溅,又迅速腐蚀着地面,冒出了滚滚白烟。 悦禾只轻扫了众人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康乐惊讶的同时又觉庆幸,还好她没拿到悦禾的那杯。但也很快,眼中又流露出可惜,可惜了悦禾没喝。 “那么这毒,究竟是谁下的呢?” 悦禾的声音提高了不少,就像是刻意说给谁听的一样。 “这谁知道呀,说不定是皇姐得罪了谁,又或是惹了什么风流债,这才招来祸事。” 这阴阳怪气的一番话,明摆着在说悦禾是红颜祸水,活该被人下毒。 悦禾嘴角的笑容并未落下,她面向康乐,看似是在看她,实际却是在瞧那几位丫鬟。 见她们纷纷低着脑袋,不敢看她,有甚者更是吓得浑身发抖。 “只要你们说出是谁下的毒,本宫不仅既往不咎,还重重有赏。” 悦禾的语气温柔,似乎是一点都不愿计较,可若真不计较,又怎会说这番话。 “本宫知你们平日里的关系不错,想护住朋友,也是人之常情,兴许那人也只是被有心人利用,这才加害本宫。” 悦禾的每一次打量,都带着压迫感,且一次比一次重,险些压得她们喘不过气来,“人呀,一到了生死攸关时,难免会只保全自己,至于是否会做了别人的替罪羊,也未可知。” 悦禾收回视线,警告道:“莫要做那不识趣之人,不然..通通都以谋害公主论处。” 到底是公主,平日虽看起来平易近人,可关键时刻皇家该有的威仪是一点都不少。 时卿轻摇折扇,要想找出下毒之人,那太简单了,大可全都抓住,严刑拷打一番,何愁找不到,毕竟人最擅长的保命手段便是出卖了,在死亡面前,任何情谊都不堪一击,悦禾这么做唯一的目的,便是有意做给她看的。 但她的人,还不至于会这么蠢,看来悦禾的疑虑还有很多呀,总是想在她身上找到些什么。 可究竟是要找什么呢?
第11章 救人救己 在时卿思索之际,又听见一道声音。 “扑通——” 她忙向声源处看去,原是一丫鬟跳入了湖中。 “抓住她!” 悦禾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飞来一支箭,精准地没入丫鬟的心口,令其当场毙命。 鲜血迅速扩张,染红了湖水。 下一刻,四面八方都出现了黑衣人,纷纷运用轻功向亭中飞来。 芝朱被这场面吓坏了,是拽着康乐便往桌子底下藏,嘴里还嚷嚷道:“来人,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悦禾埋伏的护卫见刺客出现,也纷纷加入战局,奋勇搏杀起来,顷刻间,空气中便掺杂了浓浓的血腥味。 但战局变化更快,随着黑衣人越来越多,他们甚至开始「自相残杀」。 悦禾看出了端倪,却并未道出,而是叹道:“可惜了一条性命,现下分明才是最佳的时机呀。” 时卿只看了她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疯子。” 悦禾闻言看向时卿,眸中饱含着不该存在的期待,柔声问道:“阿玉会护着本宫吗?” 时卿低眸看向湖面,“公主需要吗?” 见她二人还在闲谈,就目前为止,连一个黑衣人都没能攻过来,康乐顿时松了口气,胆子也大起来,她不顾芝朱的阻拦,站起身来。 “这么大的场面,都是因皇姐而起,皇姐也真是厉害,康乐望尘莫及。” 这怪声怪气的,仿佛那会儿钻桌子丢人的不是她一样。 芝朱是又急又怕,都这个时候了,康乐竟还挑衅悦禾,这么多刺客,刀剑又不长眼,若康乐稍有差池,那她也活不成了,钻桌子虽丢人了些,可也总比平白送了性命强。 芝朱拽着康乐的裙摆,焦急道:“殿下,殿下外面危险,快进来呀。” 康乐一脸嫌弃,大力甩开她的手,轻斥道:“本公主怎么带了你这么胆小的出来,真没用。” “砰——” 随着这一声巨响,一伙黑衣人从湖中跃起,双手握剑就向她们迎面刺来。 “啊——” 康乐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吱哇乱叫,赶紧往桌下钻,完全没了方才那淡定的模样,惊慌失措中,更一头撞到了桌角。 曦月毫不顾忌地翻了个白眼,她还当康乐有多硬气呢,原来也不过是嘴硬而已。 时卿神色淡然,幽幽道:“看来那杯茶,公主是扔错地方了。” “是阿玉有先见之明才对,猜中湖里藏了人。” 时卿没有动手的意思,反倒是曦月,已经与攻过来的黑衣人打在了一起。而那些护卫跟牧姑姑,也在与一伙黑衣人纠缠。 看着在激烈厮杀的三伙人,时卿愈发觉得另一伙人是些蠢货。尤其是为首的,他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一样要取悦禾的性命,为何不联手,非得厮杀。 即便不知道,可那一眼便能瞧见的行头,准能猜出是要刺杀谁,管他是谁动的手,只要目的达到就行了。至于如何复命,过后再加以协商即可,如此既能达成目的,又能减少损耗,何乐而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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