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的话将司音唤回神,但这话着实难听,她皱着眉看了曦月一眼,又见其脸上并无恶意,也懒得搭理。 司音走到悦禾身旁,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悦禾随其离开了。 待那主仆二人走远,曦月拱手笑着道:“恭喜主子,贺喜主子。” 时卿只觉好笑,“喜从何来?” 曦月冲其挤眉弄眼,一脸坏笑道:“主子你就别装了,曦月都知道了。” 时卿有些莫名其妙,但却顺着她的话道:“你都知道了?” 一听这话,曦月原先所想的皆被证实,她高兴得都快敲锣打鼓了,又疯狂点头,“当然知道,主子不就是跟悦禾公主有了夫妻之实嘛,不愧是公主,一下便接受了,看来她是真心爱着主子你的。” 曦月向时卿凑近稍许,“主子,你什么时候才将文玉也是你的消息告诉她?” 时卿白了她一眼,解释道:“她昨夜是在试探我。” “试探什么?” “她怀疑我是女儿身。” 曦月有些懵,她眨了眨眼,二人都有了夫妻之实,这还需要怀疑试探吗? 时卿摸了摸脸上的人ꞏ皮ꞏ面具,这张脸肯定不会起疑,只是她若再跟悦禾睡在一张床上,那就不一定了。 昨夜她二人之所以能睡得安稳,也不过是在麻痹对方,但从今夜开始,一切都说不准了。 “看来在池子里,也是她的精心安排,就算我猜错了,那她也顺水推舟,以此来试探我,可是..究竟哪里出错了呢?” 时卿说话的同时,又看向了曦月,“到底是什么时候露出的破绽,才能勾起她这番怀疑。” 曦月更加懵了,她慌忙摆手,“我可什么都没做呀。” 时卿收回目光,“我当然知道你什么都没做,只是你怎么看?” 不等曦月回答,时卿又道:“把你脑子里的东西倒一倒,我昨夜与她什么都没发生。” 曦月撇了撇嘴,得,白高兴一场。 “我又不是悦禾公主,我哪里会知道她是如何想的,主子现下看起来确实像病弱男子。”见时卿脸上并无怒意,曦月继续道:“但这脱了就不一定了,万一是细皮嫩肉的,才引得公主怀疑呢?” “不过那些个娇生惯养的王孙贵胄,也都是如此。” 经她这一提醒,时卿倒是想到了,她只往复杂了想,却从未想过理由会是这般简单。 那日悦禾为她上药,她虽未褪去全部衣衫,但悦禾却看到了她的臂膀。甚至更多,又因她着了不少衣物,这便更遭人怀疑了。 脸可以易容,但身体却有些难度,虽说不是不能,但却繁琐,鲜少人会这么做。 时卿抬首望着天,烈日当头,让人睁不开眼,她伸出手,将太阳遮住,“去拿把伞来。” “是。” 娇弱的可不一定都是娇花。 待悦禾过来,便见时卿在赏花,而曦月则立于一旁为其撑伞。 “夫君。” 悦禾快步向她走来,“方才事情急,才匆忙赶去,夫君等急了吧?” “事情办妥便好,花开得正艳,能在此处观赏,也是一桩美事。”时卿用手背推了推曦月的手,示意她将伞收起。 悦禾看在眼里,“曦月姑娘还是将伞撑着吧。” “夫人都未打伞,我却打伞,岂不是比女子都还要娇气?” “倒是我考虑的不周..” 她自责的话还未说完,时卿便打断道:“偶尔晒晒太阳也好,能驱驱乏意。” 脸上虽戴着紫玉面具,但是露出来的颈脖白皙,细滑的肌肤,与那纤细玉指,这一切都像是女子所有,但又似乎都能用时卿的病来解释。 “夫君所言甚是,常待在屋中,总是疲劳困乏,就好似夫君身旁的花儿,需阳光的照耀,才能绽放出最美的色彩。” “是呀,太阳乃万物之源,万物皆离不开它。”时卿的手攀上一朵娇艳的花,指腹在花瓣上游走,“尤其是在阳光下,鬼也无处遁形。” 她轻轻一折,随着细微的脆响,花被她折下。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让悦禾听出了别的意思,“那夫君所说的那个鬼东西呢?” 时卿把玩着手中的鲜花,“夫人对它感兴趣?” “我对所有的未知都感兴趣。” 时卿嘴角勾起笑容,“它呀,它可不畏阳光,似鬼非鬼,说来,或许也曾与司音一样,是药人,但司音有弱点,就是夫人你,以及..” 时卿撇了一眼司音的手臂,“箭轴既是她有力的武器,也是她的弱点,一旦箭轴从她的手上取下,她便会在顷刻间毙命。”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戳破了白家药人不曾与外人道也的信息。 悦禾并不觉得奇怪,世人皆敬畏云兮山庄,除了那份神秘与云兮山外,必定有别的原因,曦茗都知道的事,那时卿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白家,原先是名门大派,门下的弟子善制毒与机关。但日子久了,几位长老意见不一,起了二心,门派中内斗不断,本以为白家会就此衰落,谁知一人的出现,竟振兴了白家,可是在十多年前的一个夜里,一女童竟从白家堡的地牢里逃了出来,而被她一起带出来的,还有那骇人听闻的消息,白家每隔几年都会抓上一批童男童女来制成药人,后来此消息经过朝廷,白家的恶行才公之于众,世人皆称之为妖道,既是妖道,那自然不会存活于世间,一时间不少正义之士都上门滋事。而那位女童,至今下落不明,有人说她已被白家的人除去了,也有人说她毒发死了,更有人说她投靠了朝廷。” 时卿嗅着花朵的芳香,模样很是陶醉。 司音脸上的表情却难看极了,若不是有悦禾在,只怕她早已控制不住自己了。 悦禾的笑意不达眼底,“夫君的消息真是灵通,只是传言兴许是假的呢?” 长而翘的睫毛缓缓分开,时卿嗅到了危险的气息,“是吗?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听说这位女童是在白家堡出生的,似乎..还是掌门的亲生女儿。” 鲜血淋漓的伤口仿佛被人撒了把盐,让司音再一刻感受到了那锥心刺骨的疼痛,愤怒使得她将手缓缓抬起,内力聚集在了一处。 就在她即将击向时卿的那一刻,悦禾扭头,只一个眼神,便将她镇住。 悦禾的瞳孔放大了不少,这无形震慑力,让司音僵在空中的手缓缓落下。 曦月藏于腰后的手移到右侧,警惕心也消减了大半。 “身为父亲,竟如此狠毒,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制成药人,幸好..她逃了。”时卿将花缓缓举起,“世间所有的鬼都有弱点,但是云兮山庄的鬼,你找不出它的弱点。” 满是柔情的眸中多了几分自信,悦禾对上时卿的双眸,“不,它有。” 时卿亦看向悦禾,“是什么?” 悦禾脸上带着笑意,“夫君你,不是吗?” 时卿微微颔首,“若说它听命于庄主的话,那它倒确实怕我。” 时卿突然凑近悦禾,她贴在她的耳边,话锋一转,“夫人想见见它吗?” 声音很轻,但语气却焦急,就像是身处在炼狱中的人,蛊惑着她献出灵魂。 那根神经又一次被挑起,猖狂与肆意吞噬了她原本的笑容,她闭着眼,贪婪地嗅着那美妙到极致的气息。 既然已经知道了那个「鬼」,那时卿这话就是在问——她想不想死。 悦禾的指尖微伸,“好啊。” 话音刚落,又听到一声细微的脆响,时卿手中的花被折断,落在了悦禾手中。 时卿笑着与悦禾拉开了距离,又看了看手中那一截细枝,“看来夫人是想替我打理山庄了?” 悦禾转动着手中的花,并未搭话。 时卿脸上不见丝毫愤怒,而是轻笑道:“夫人,我们来日方长呀。” 话毕,便与曦月一同离去。 走了一段路,见四下无人,而悦禾也并未跟来,时卿问道:“梅庄的事查得怎么样?” 曦月道:“查到了,他们这次的人有不少,许多都混在齐皇的护卫当中,避暑山庄内也有不少他们的人。” “目的呢?” 曦月道:“据我们的人得到的消息,是为主子你,但他们的人分成了两派,一派是想刺杀主子,另一派则是想挟持主子,逼迫老庄主现身。” “说到底,这还是为了当年的事。”时卿一声冷笑,“我还没找他们,他们倒是来找我了,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嗖——” 那截细枝自时卿手中飞出,穿过前方的柱子,又飞向了更远处。 曦月只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主子打算怎么做?” 时卿用帕子擦拭着手,“去告诉齐皇,今夜在园中备上晚宴,他们既然敢来,那这一次,我便做完母亲未做的事,将他们通通送下去!” “是,主子。”
第56章 梅庄来人 ◇ 月亮高挂,柔和似絮的云在上空游荡,月亮透过云层投下道道月光。 往日时卿与悦禾都会是最后一个到场,但这回,她们却是第一个到的。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众人都入了座,又见连禁足的襄王都来了,便知这场宴会,绝不是皇帝出的主意。 安王如坐针毡,因襄王看他的眼神尤为不善,可因悦禾的关系,他又不能上前安抚,做贼心虚更促使他不敢看襄王,只得静静地坐在那儿,但心中难免犯起嘀咕。 在等待皇帝的工夫,时卿对曦月道:“去将古琴拿来。” “是,主子。” 一旁的悦禾道:“夫君今日怎么有此雅兴?” “月色正好,想来是要比昨日的月光好上数倍。” 这话里有话,明显就是在数落恒王,但幸在恒王离她们远,不然又得是一场硝烟。 悦禾并未搭话,但嘴角却止不住地往上扬,这小心眼的劲儿,可不像是时卿啊。 曦月将古琴放于桌案,悦禾瞥了一眼,便知此乃木中极品,与制轿的木材是同一种。 时卿道:“这是在几年前,母亲赠给我的生辰之礼。” “如此罕见的木材,想必时驸马的母亲,对时驸马很是疼爱吧。”说这话的并非悦禾,而是悦禾右侧的敏央公主。 时卿低眼看着桌案上的古琴,“她可敷衍得很,这不过是随手挑出的一件没人要的小玩意儿罢了。” “..” 除了悦禾,在座的人皆倒吸一口凉气,一两便价值近千两黄金的东西,竟然被她说成了没人要的小玩意儿。若此琴流落到江湖中,必定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如此看来,神秘的云兮山庄必然是富可敌国了。 敏央原先的恼怒被恨意所取代,若当初父皇未给她指婚,她又岂会让悦禾捡到这个便宜! 时卿扭头看向敏央,笑道:“疼爱倒是真的,只要是有人性的人,就不会不疼爱自己的孩子。”
106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