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山庄好,姐妹们都待人极好,岂会像这里,做什么都有人盯着。” 听着曦月的抱怨,时卿不禁觉得好笑,“入宫不过才半日的工夫,你便念叨着山庄,是想回去了?” “主子你就别打趣我了,我是想出来,可也不想被困在宫里呀。”曦月越说越委屈,她坐在时卿身侧,“难不成主子想成日被人盯着不成?” 瞧瞧,就跟要将她关在宫里一辈子似的。 时卿白了她一眼,“行了,知你爱玩儿,明日过后,我也不管你了,随你去哪儿。” 忧愁顿时被喜悦取代,曦月挽上时卿的胳膊,“主子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主子舍不得曦月受苦。” 时卿嘴角不免扬起笑意,“我是不管你去哪儿玩,但你也有任务。” 别看曦月爱胡闹,一旦时卿有所吩咐,她便立即换了张脸,她站起身,严肃道:“请主子吩咐。” “我要齐皇所有妃嫔的来历以及出身,包括他登基前,没有名分的女人。但凡与他有过牵扯的,不论是活着的还是已故的,你都去查查。” “主子这是要?” “齐皇必是认识母亲的,不然又岂会将女儿塞给我,再引我来到洛阳城。但那些妃嫔不对劲,她们太关注我的相貌了。即便是对云兮山庄好奇,也断不该如此,尤其是皇后。” 时卿顿了一下,继续道:“再联想到成婚当日,在我摘下面具后,悦禾的反应,她必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愿告诉我。” “所以,主子才在归宁宴上为悦禾公主出头?” 曦月自小便与时卿一起长大,对时卿的为人,又岂会不清楚,当她真心要杀一个人的时候,可绝不会说出来,所以那句「找死」,是她故意的。 “只有博取了信任,对方才会将实情道出,但她也在算计我。” 福公公将曦月领至景华宫后,曦月便见她二人手牵着手谈笑,因所隔不远,自然听到了一些,“主子是说,在景华宫的举动,都是悦禾公主有意为之?” “不然以她这样的人,又岂会与我说这些,强者可不需要弱点,而能表露出来的,往往都不是弱点,只有蠢材才会信以为真。” “主子心中必有了计策。” “林中有一种动物,它生得极其引人注目,但却行动缓慢,是野兽果腹的最佳猎物。若是遇到了凶猛的,野兽通常都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或警惕,或用尽全力攻击。但在渺小的它面前,只会卸下提防,殊不知正是此举,便沦为了它的盘中餐,悦禾既然想算计我,那我便如她所愿。” “燕国信奉佛教,按他们佛教的说法,人世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人逃不掉生老病死。但后三者却能避开,一切也是因情而起,而情也最能改变人。” 曦月想了想,“可若是如此,一旦入戏太深..主子岂不是会..” 时卿柳眉轻挑,又瞥了她一眼,“你觉得我会心仪一个利用我的女子?” 曦月低下头,试图遮住嘴角的笑容,“曦月不敢。” 悦禾是在利用时卿,那时卿又何尝不是在利用悦禾呢? 时卿也不愿在这个话题上作过多纠缠,“悦禾公主的母亲以及其母娘家,你掘地三尺,就是将坟给刨开,我也要知道她祖上十代的来历。” “是。” 另一边,皇后关心了悦禾几句后,便拉着她说起了家常。 “在陛下的这些个皇女中,陛下是最疼你的,本宫命里无女,也将你视作亲生骨肉,你六皇妹为人骄纵,不曾将旁人放在眼里。但早早便订下和亲,日后也会嫁去塞外,你八皇妹康乐虽刚及笄,可她成天没心没肺,像个长不大的孩童,荒唐事做了不少,别的皇妹不是在上学,便是在襁褓中,也就唯有你是个贴心。” 皇后拉着悦禾至贵妃榻上落坐,眉间染上了哀愁,“可惜最先成婚的也是你。” “悦禾虽嫁了人,但悦禾永远都是父皇母后的孩子。”悦禾语气虽有些激动,但却是格外认真。 悦禾眼中的情绪被皇后收入眼底,她拍了怕悦禾的手,笑道:“好孩子,好孩子。” “你虽嫁去了山庄,但日后还是要多带驸马回来看看,以解本宫与你父皇对你的挂念。” “若是母后想念悦禾了,可稍信给悦禾,悦禾瞧了,就是跋山涉水也定会赶回来。” “好,好孩子,你能这么说,为娘便宽心了。”皇后拉起悦禾的手,又道:“为娘还要叮嘱你几句,作为女子,一旦嫁为人妇。即便曾为天之骄女、金枝玉叶,也当为自己计较傍身之事了,驸马年纪轻轻,虽是一庄之主,看似风光无限,可惜身子太虚,算不得福相,须知名门最忌旺寡,你嫁过去后,可要对驸马多用点心思..早一日开枝散叶,你在山庄便能早一日安身,这才是身为女子的紧要事。” 悦禾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母后..你怎说这些..悦禾..悦禾..” 说到最后,悦禾只低下了头,一个猜测涌上皇后心头,“你二人可是还未圆房?” 悦禾轻咬下唇,点了点头。 “是你不愿?” “是驸马她..她..” 听悦禾「她」了几下也没「她」出个所以然来,这可急死皇后了,“她怎么了?” “驸马她不愿与悦禾同房,悦禾猜测,驸马..似是有隐疾。” “不举?” 皇后说的直接,虽是在问,可细听之下,却又透着一丝不该有的窃喜。 皇后又道:“可有切实的证据?” 悦禾摇头道:“悦禾本想趁此番回宫,找御医以原先的病症为由,借机给驸马瞧瞧的。” 皇后颔首道:“这倒也是个好法子,保全了驸马的脸面,此事便交给为娘了,你不必操心。” “是。” 二人又闲谈几句,待皇后的兴致转淡,悦禾便寻了时卿做由头,请辞离宫。 待走到了无人处,悦禾脸上的笑容才落下。 “她倒也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悦禾轻呵一声,“本宫的娘是生本宫养本宫之人,她是什么东西,敢在本宫面前自称娘?” 司音知她恼了,忙劝道:“殿下息怒,为这种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贵妃娘娘在天有灵,定不愿殿下因这等事发怒。” 悦禾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燃起的怒火压下,“本宫早晚要让她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悦禾一声冷笑,“还想让本宫快些回云兮山庄,本宫一走,恒王失了势,她的儿子便可以放心地跟襄王争,算盘打得可真妙。但这蠢货却忘了,将时卿招来的可是父皇,即便是本宫想走,父皇也会千方百计地留。” “算盘即便打得再好,她也无法胜殿下半子。” 悦禾听了舒坦不少,她吩咐道:“你派人时刻盯着,不论这蠢货是否去寻了御医,都务必透露点风声给父皇,她敢去寻,那便是她的死期,若不去寻,也要逼着她去。” “是,司音明白。” “这可是她自己将头伸到绞架上的,也不知时卿知道后,会是何种心情。” 男子被人取笑不举,可谓是奇耻大辱,定恨不得血溅三尺拼了性命,也要当场报仇扬威,更何况是云兮山庄的庄主。 今日时卿都敢在宴上威胁父皇,天下男人最忌讳的帽子,区区皇后竟敢张口就来,那不是活腻了吗? 悦禾扭头,笑道:“司音,有好戏看了。” “殿下英明!”
第25章 女登徒子 ◇ 悦禾拿着披风出现在亭外,曦月瞧了正要开口,便见她做了个嘘的手势。 时卿还在瞧远处的景儿,只觉肩膀一沉,扭头见悦禾已站在身侧,“回来了?” “我见母后有些乏了,便先请辞离宫了。” 时卿将悦禾拉至身旁落坐,“那要回公主府了吗?” “方才我在途中遇见了福公公,得知今夜父皇设宴,请了不少朝中重臣,福公公本该亲自来请夫君赴宴。但一时被事情绊住了脚,又恐他来寻时夫君已率先离宫,便求我代为转达。”那双含情深眸落在时卿脸上,“若夫君不喜,也可..” “我虽不喜这些场合,但又岂能让夫人为难。” “夫君..” 时卿拍了拍悦禾的手,示意她打住,“我瞧这儿的莲花开得极艳,不若我们绕着这湖边走走吧。” “好。” 戌时,园中。 受邀的大臣已然就坐,四妃中除去那身子抱恙的惠妃外,也已到场,不少人交头接耳,口中谈论的主角无一例外都是时卿。 一大臣道:“这庄主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儿?” 另一大臣道:“听坊间传闻,是位仙人。” 又一大臣撇了他二人一眼,说道:“李大人刘大人,枉你二位饱读圣贤书,世人杜撰出来哄骗三岁娃娃的故事,你们竟信以为真,不过就是一山庄的庄主,说得再通俗些,也就是一没见过世面的山野村夫。” “何大人,你..”李大人斥责的话还未说完,便意识到了不妥,语气也软了下来,但心中仍旧有股怒气,“何大人,有些事,切不可胡说呀,何况她已是悦禾殿下的驸马,陛下的乘龙快婿。” 何大人不惧,反而讽刺道:“李大人说得是,但这人还没到,便开始溜须拍马,想来是找错时机了。” “你..你..”李大人气得险些拍桌,但因这种场合,只得甩袖「哼」了一声,便不再搭理他,但心中已然问候其祖上八代。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忽然传入众人耳里,时断时续,不少人觉得纳闷儿。 一大臣问身旁的大臣道:“安王今日也来了?” 被问及的那位大臣瞧了瞧对面首座的空位,只坐得下两人,“不像呀。” 安王,皇四子,乃惠妃所出,自幼体弱多病,却深得陛下宠爱,虽封了王,但从不参与政事,常年都在王府中养病,像今日这种宴会,按理说也不会参加。 那大臣恍然,“不会是..” 还未说完,一戴着紫玉面具的羸弱「男」子,便闯入众人视线,而与她同行的,还有五公主悦禾。 这下他们明白了,还真是云兮山庄的庄主,只是为何要戴着面具? 悦禾眼中满是担忧,“夫君,今夜风大,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父皇知道了,定也不会怪罪。” “都来了,岂有回去的道理,又有这么多人看着,就算我不在意面子,也得顾忌夫人的面子。” “可..” 时卿打断她的话,“待会儿可得劳烦夫人靠我近些,为我挡挡风,驱驱寒。” 在大庭广众下身贴着身,这得是多放肆的举动,而时卿竟能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悦禾的脸爬上红晕,只得移开视线,既没答应,也没拒绝。 悦禾向皇后行礼后,便随时卿入席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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