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时卿还是不搭理,悦禾站到时卿面前,可时卿就是不看她,她站在哪儿,时卿就往反方向看。 几番下来,悦禾的手也不得不攀上时卿的脸,强行将她控制住,逼着她看向自己,“再来。” 时卿对上悦禾的双眸,“那杀了我吧。” “..” 悦禾一时没了言语,竟也未料到时卿会说这话。 时卿就这么看着悦禾,又掰了一块饼放进嘴里。 这副可爱模样让悦禾心头一软,她松了手,又到时卿身旁落坐,“那下回再来。” 既然悦禾都松了口,那时卿也不能将话说得太绝,只得「嗯」了一声。 二人简单用过一些东西后,又在凉亭中小憩了一阵,等到醒来,已经是夜里了。 月色笼罩着四周,只一抬首,便看到了漫天星辰。 二人坐在凉亭之上,时卿将头靠在悦禾的肩上,悦禾望着那闪烁的星光,叹道:“比无人岛的还要近,还要亮。” “是啊。” “在这儿看,比在齐国,要好看许多,在齐国,许多星星都被遮住了。” 时卿道:“但现下,一切能遮住星星的东西都已经散去了。” “对。” 她的仇终于报了,所有伤害母妃的人,都得到了该有的报应! 恐悦禾陷入情绪中无法自拔,时卿道:“幼时我与曦茗曦月,总喜欢爬到屋顶看星星,一看就是一夜,也常常还没下来,便在屋顶睡着了,那时也刚习武,曦月身子弱,先染上风寒的总是她,然后一个接一个,最后全都染了风寒,就连老师都未能幸免。” 悦禾心中泛着暖意,也开始顺着时卿的话往下接,“那老师就没说什么吗?” “当然有,勒令禁止曦月再上屋顶,但她看我们上去了,她也想上去,有一日老师突然来查房,她刚爬上去,便被老师给看到了,为此遭了好一顿罚,一本诗经抄了足足有十遍。” 悦禾不免笑了起来,“曦月还真是倒霉。” “也不知怎的,每回我们一起胡闹,被抓住的总是她,但她也仗义,每次都扛下一切。”时卿顿了一下,又道:“当然,最后也会问我要不少补偿。” .. 时卿又说了许多趣事,随着她的诉说,她像是回到了当年,所有的事情就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一样,一切都历历在目。 悦禾也听出来了,时卿是担心曦月的。 “反正我们过几日也要下山,不如我们去找曦月吧?” 悦禾的提议让时卿微怔,她是想去找曦月不假,可又不知见到曦月后,她能做些什么,又能说些什么,因一切宽慰的话,都只能勾起曦月的伤心事。 她不想让曦月再伤心。 可情这一字,一旦被困住,难免挣不开,甩不掉,若想出来,只得承受那剔骨削肉般的折磨与疼痛。 “若是怕她伤心,我们也能看看她,得知她是否安好,之后再走也不迟。” “好。” 曦月坐在蛇窟边,目光向下看去,无数条蛇在里面游动,眼中已经没了往日的灵动,只剩下呆滞。 身旁是一个鲜血淋漓的女人,腿部露出森森白骨,显然是被人用刀剔的,只有脚底的肌肤完好,再一路向上,肌肤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小孔,鲜血顺着那些小孔向外流。 女人微弱的呼吸在山洞中尤为清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让她崩溃,她好后悔,好想一死了之。 曦月缓缓移动着脑袋,将目光落在敏央身上,“该开始了。”
第109章 再遇顾盼 ◇ 三年后。 时卿身着红装,与悦禾走在大街上,那张脸引得不少男男女女驻足,还有些人则故作不经意地跟着她。 时卿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多亏了悦禾,才让她今日这般惹人注目。 戴着帷帽的悦禾乐开了花,时不时看向时卿,“阿玉别笑得那么僵硬嘛,轻松一些,才自然。” 时卿瞥了一眼悦禾,要不是她摇骰子输了,她才不会让悦禾给她化妆,悦禾也着实可恶,明明用不着上街,非得拉着她出来,这也就罢了,还将帷帽给她拿走了。 时卿嗔道:“夫人真是奇怪,旁的人都会将妻子藏起来,生怕人觊觎,夫人却不然,每回都拉着我出来,就怕旁人看不到我。” “那是因为那些男子没用,除了占有欲与那一文不值的自尊心以外,他们什么都没有,只得无能地将妻子困在身边。”悦禾话锋一转,“阿玉生得这般招人,我可不想将阿玉藏起来,何况..旁人是入不了阿玉的眼的。” “夫人可真坏呀。” 话音刚落,时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悦禾的帷帽拿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能藏着夫人,不然我岂不也成了无能之人?” 悦禾脸上的表情丰富起来,笑话都还没看多久,倒是让时卿给钻了空子。 悦禾没好气地嗔了时卿一眼,又轻「哼」一声,随后加快了步子。 又有一美人的出现,看得人眼睛都直了,爱慕之心自眼神传递,也有不少胆大的女子向她们扔出了荷包,无奈那二人眼中除了彼此之外,就再无旁人。 二人轻松绕开荷包与鲜花,继续向客栈走去。 一媒婆见状连忙跑了过去,将二人拦下,“二位小姐,你们是哪家的千金呀?可有媒人给你们说亲?” “我这儿可有不少才子,二位小姐都心仪什么样的?” 不等时卿回答,又一媒婆跑了过来,“二位小姐,别听她的,我这儿的才子才最多呢,上到官家子弟,下到青年秀才,就没有我说不上的媒,只要小姐开口,我保准能将喜事办成。” 那媒婆闻之不悦,插着腰斥道:“陈媒婆,明明是我先找的二位小姐,你跑来作甚?” 陈媒婆白了她一眼,“什么叫你先找的,我们分明是一同看到的,要不是你推了我一把,指不定谁先到呢,还说什么抢,明明是自个儿使诈。” “你少栽赃我,分明是你瞧见姑娘就走不动道,还我推你,你要不要脸?” 陈媒婆不怒反笑,“做媒婆的,还要什么脸呀,你要是要脸,那你赶紧走,别耽误我跟二位小姐商量事儿。” 说罢,又拉着时卿与悦禾要走。 那媒婆慌忙拦住陈媒婆,“诶,怎么还抢人呀?” 陈媒婆道:“我就抢怎么了?” 这嚣张的模样,着实气煞了那媒婆,也拽着时卿与悦禾,“那我也抢!” 陈媒婆心中的怒火一下被点燃,与那媒婆双目对视时,又是一番较量。 .. 时卿开口道:“二位,我们不需要说亲事。” 陈媒婆根本就不听,对那媒婆道:“放手!” 那媒婆道:“不放,要放你先放。” “你放。” 那媒婆不服,“凭什么我放,你放!” 陈媒婆坚持道:“我不放!” “那我也不放,看二位小姐选谁。” 那媒婆的话一出,她们同时看向了时卿与悦禾。 “..” 时卿再次道:“二位,我们真的不需要说亲事,我..” 还没说完,就被陈媒婆打断道:“为何不说亲事,二位小姐看起来都已经到了出阁的年纪。” 那媒婆附和道:“既是已到了出阁的年纪,也该成婚了。” 陈媒婆道:“我保的媒,保准会疼人,二位小姐不必担心。” 那媒婆连忙道:“别信她的,前几日,刚打死一个,闹出了人命,到今日才斩立决呢,还是我保的媒好,是个顾家的。” 陈媒婆脸上带着不屑,阴阳怪气道:“是啊,日日逛窑子,得了花柳病,也不敢再去了,可不是顾家嘛?!” 那媒婆恼羞成怒,“不过就是一个,竟让你这般说,逛窑子哪儿有杀人厉害呀,一刀一个准。” 陈媒婆也急了,“你这是何意?又不是我杀的,若我事先得知,我又岂会保那媒?我做那损人不利己的事作甚?” 那媒婆讥笑道:“那谁知道,说不定有的人收了什么好处,这也说不准。” 陈媒婆斥道:“你少在这儿不阴不阳的!” 此话一出,她们便吵了起来,又说了诸多鸡毛蒜皮的小事,只可惜到最后吵也没吵明白,再一瞧,哪儿还有时卿与悦禾的影子。 时卿与悦禾可不想再经历方才的事情,便老老实实地戴上帷帽。 回了客栈,曦月已叫小二备好了饭菜。 二人与曦月司音一同坐下,用膳时,四人都吃着菜,不发一言。 因怕曦月瞧了伤心,二人都鲜少在曦月面前有过亲密接触,曦月知晓这一点,只匆匆将碗里的吃完,便离了席。 见时卿面色不好,悦禾道:“还在为曦月的事忧心?” “已经三年了,曦月还是没能走出来。” 记得她当时下山去寻曦月时,曦月就跟疯了一般,对着已经咽气的敏央百般折磨,她从未见过一个人会这么惨,鲜血淋漓,全身的肉近乎都被削掉,只余一个沾着些许血肉的骨架。 见到她来了,曦月央求她,求她将敏央救活,敏央不能就这么轻松地死掉,可已经被折磨至死的人,又岂能复活。 被拒绝的曦月近乎癫狂,无奈之下,她只得将曦月打晕,又用捆仙绳捆了起来。 可曦月一心求死,不吃不喝,最终她编造了一个谎言,说康乐没死,同时她与悦禾都派人多经寻找,毕竟未见尸首,说不定康乐的运气好呢?! 只是三年了,还是一无所获。 悦禾握住时卿的手,“给她多些时间,会走出来的。” “嗯。” 这时,一枚飞镖飞来,时卿拿起箸,打在了飞镖上,飞镖立即朝下,钉在了桌上。 司音慌忙站起身来,警惕地看向四周,“谁?” 时卿拔出飞镖,取下上面的信,拆开瞧后,又不禁看向悦禾。 悦禾不解道:“怎么了?” 时卿抿了抿嘴,最终还是道:“是母亲的字迹。” 顾盼,这个纠缠了母妃一生的人,同样也纠缠着她,从幼时到现下,她以为她忘了,以为她放下了执念,以为她不在意了,可当再听到时,她才发现没有。 似乎已经刻入了灵魂,让她想抽离,都抽离得不干净。 悦禾将心底的情绪压制,装着面色无恙,“她写了什么?” 时卿道:“说有贵客来访,让明日巳时去迎接。” 悦禾微微颔首,不再追问下去。 时卿正要说什么,却见曦月匆匆忙忙跑下楼来,又向大街上跑去,时卿连唤了几声,都没能叫住她。 时卿不解道:“怎么了这是?” 悦禾道:“要不我们跟上去看看吧?” “也好。” 三人一起跟在曦月身后,见她一路向城外跑去,不免都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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