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该当问问经验老道的冯大人才对。” 天香快被她气饱了,女扮男装骗了无数少女芳心的人到底是谁啊,凭什么现在反倒抢占了道德高地。 “什么经验?”冯素贞蹙了眉反问,忽而心中一动,明白了天香话中含义,她垂下长睫,惭愧地轻叹道,“公子,你得爱上她,才能参考我的经验啊。” “……”这的确算得上委婉的表白,天香望着冯素贞温柔的女儿模样,心里一软,走过去将她紧紧拥在怀里,故作轻松道,“谁说的,若是她不原谅我,本公子一样能大义凛然让她杀了我;倘若她原谅了我,本公子一样能和她称姐道妹讨论臭男人。” 这情景,好熟悉。 冯素贞轻笑,“冯绍民的浅薄经验可不适用于所有公主。” “她若是真喜欢本公子,肯定会容让我的。”天香仗着被偏爱总有些有恃无恐,正是先皇在世时形成的思维定势。 “日久生情与一见钟情终究不同。”冯素贞抚着天香的脸颊,眸中深情满溢,“公子仁爱宽容,当年我心知肚明,如今,你又了解她多少?” 天香低头沉吟不语,许久才道,“至少,本公子能将心比心。” 冯素贞胸口一痛,即是心疼天香对自己长久而隐忍的爱,又是难过天香的温柔将无条件给予那个被伤害的女子。 “公子的诚心,至纯至真,相信足以打动她。” 东女王宫内,苏柒与永宁的几位心腹在御前议事。 “本王的意见,闻臭可以留,冯素贞必须死,东女没有一夫多妻的传统!” 永宁私下已经问过蓝景川,她没有杀闻臭泄愤的意愿,那么便只有强留闻臭为婿这一条路。 苏柒大惊失色,冯素贞武功再高,想要以一人敌一国逃出生天,恐怕也是痴心妄想。 “王上息怒,边境线上的归义军整装待发,如此贸然行事,战事一起,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苏大人心系万民,难得难得,可储君被辱等同东女被辱,国格沦丧,国之不国,谈何小民生计!”一位年长又固执的蓝姓宗室贵族激动得口沫横飞。 生民的死活动摇不了王上的意志,苏柒心下暗自懊恼,自己怎么跟冯素贞一样迂腐!简直失策! 苏柒额上渗出汗来,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冯素贞毫无价值地死去,不在沙场上,不在庙堂中。 以冯绍民的身份死去,还会有无数受过恩的人缅怀他。而冯素贞呢?甚至没有人知道她是谁。 苏柒忽然间顿悟,终于明白冯素贞以女子身份出使的原因。 先生不愧为先生,苏柒苦笑,随随便便就留下了威慑的余地,那么何必麻烦,就由她来代劳吧。 “维护国格无可厚非,但归义军挟大破赞普之势,主帅冯绍民仍坐镇中军,冯素贞与他是否有亲缘关系尚不得而知。若激怒之,其孤注一掷,以灭亡东女,剿除王族为目的,王上该如何应对?” “……苏大人说的不无道理啊。”几个贪生怕死的臣属开始交头接耳。 蓝景川自然不愿为一己私欲,冒天下之大不韪,她起身款款一礼。 “苏大人有何高见?” ----
第113章 === 苏柒与蓝景川相处近三年时间,那时候她虽未成年,但聪颖敏慧,勤勉好学,遇事优容,颇具主见,本着不争而善胜的处事方式,在几位姊姊掐得两败俱伤之际,于储位之争中脱颖而出。 不应该啊。 苏柒想不明白,闻臭一个女儿家,与冯素贞又是两情相悦,怎么会刚来东女就骗了蓝景川的初-夜呢? 除非……她撒了谎。 苏柒心里一凉,不惜蒙蔽永宁和一班朝臣,这位温和稚嫩的王女终于要对其志在必得的事物展开围猎了吗? 或许,顺手还开出来一道测试臣子忠诚度的考题。劝她忍辱负重吞下苦果的人未必对东女不忠,但恐怕在她登基后便要被打入另册。 要保住冯素贞的命,还得满足王女的要求?苏柒思索着,忍不住嘴角渐渐染上笑意——这似乎也很合自己心意。 “王上的目的是留下闻臭,那么只要让他们分开就好,而爱侣间的忠诚最经不起考验。” 可闻臭吸入催情香后却不为所动,如之奈何?蓝景川刚启唇要问,却想起闻臭在她口中已经是个见色起意的渣滓,便悻悻地闭了口。 永宁道,“闻臭已经做出丑事来,怎么不见他们分开?依本王看,此路不通。” “中原人以夫为纲,一夫一妻多妾习以为常,闻臭当然可以不受拘束自行其是,不过,同样的事若放在女子身上……” 苏柒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在场的所有人却都听懂了。 沉默了片刻,那位蓝姓宗室摇着头,痛心道,“中原人的习俗臣确有研究,女子就像个物件儿一样,他们甚至会用自己的小妾来招待朋友,或者把侍婢当礼物送人。唉,荒唐啊荒唐……” “呸,令人反胃。”一位女将愤然道,“我们可没把自己的丈夫当做牛马随意处置!” “如此说来,倒真有些同情冯素贞了,别看她做了使节,恐怕在那样的环境里也是凤毛麟角啊……”一位面容平和的文臣仰头发出源自内心的叹息。 蓝景川许久缄默不言,听臣属抒发完感慨,才肃容道,“所以,要防止有些人羡慕中原腐朽堕落的制度,还想教东女一并学了去。” 永宁赞赏地颔首表示认同。 这孩子入了她眼的最重要一点,不是她不屑于争权夺利,而是她的思想比起其他姊妹要深邃明睿得多。可她分明又稚气未脱,没什么识人之明,偏与那闻臭生了一段情,若是沉湎于情-爱被拖累成一位昏君,实在可惜可叹。 永宁心里十分不顺意,若非极为宠爱自己的小女儿,她早就将闻臭拖出去砍头了事,哪还有这许多啰嗦。 “苏卿,你近前来。”永宁知道,这注定不会是一个光明正大的过程,她向旁人挥一挥手,“其他人下去吧,包括你,景川。” 驿馆内有一个五脏俱全的小厨房,冯素贞正在里面忙忙碌碌,天香则坐在灶台旁挥舞着甘蔗指手画脚。 “嘿?你怎么还用到了洋芹,以前安定的羊肉汤里有这么放的吗?” “谁说要用它入汤的,只是腌渍一下,入些味道去去膻腥。” 冯素贞扬起菜刀切下芹菜粗梗,反手用侧面啪啪啪在案板上拍了几下,待汁水渗出加洋葱、苹果一并与羊排混合。 “苹果?你留给我吃不行吗?”天香看得专注,每一个细节都要点评一番。 “还有半个,接着。” 因为手上沾过羊肉,冯素贞随手用刀尖儿一挑,那半个苹果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天香手里。 她的动作娴熟又潇洒,天香啃着苹果发现了冯素贞三年间的进步。 “有用的,我发现你又多了一样用处诶。” 冯素贞头也不抬,“我这样十全十美的,还能再怎么多?” “嘁……”天香翻着白眼嗤之以鼻,简直厚颜无耻,自己真是多余夸奖她,“我看你是闲得慌,驿馆明明有饭菜,还非要自己做。” “驿馆的饭菜太清淡,又不合公子口味,昨天更是没吃好,这两天你已清减了些。今晚夜宴是赔罪去的,恐怕少不了饮酒,不打个底身体怎么受得住。” 冯素贞言语中满是关切,天香望着她的背影,心口又暖又涨,可依旧梗脖道,“你以为我是谁,不就喝个小酒嘛,今晚就让你见识见识本公子的海量。皇陵里掘地三尺的女儿红都惨遭我毒手了,还用担心这小儿科的竹叶青?” “……”冯素贞手上的动作仿佛凝滞住了。 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如是,便千杯不醉。 她懂,更感同身受。 冯素贞垂首而立,挽起的发髻处露出的细腻脖颈,牢牢吸引住了天香的目光。 纤细的耳环轻轻摇动,险些晃花了她的眼,天香想起昨晚,那对在月华下泛着银光的耳坠,也是如此。 这个妖孽! 冯素贞腰腹蓦地一紧,攀过来一双再熟悉不过的手。 “本公子确实有些饿了。” “半个时辰可还忍得住?”冯素贞弯眉漾起笑容,侧脸对身后撒娇的人柔声细语。 “忍不住。”天香就着她回首的动作,毫无征兆地吻在她一侧耳垂上。 温热的唇与耳环一并贴合于耳后,软硬相错,冷热相交,冯素贞猝不及防,身上一软,还未及有所反应,便被天香自身后顺势一带,重心无可避免地落入她怀里。 “公子,别闹……”冯素贞手上握着寒光粼粼的厨刀,嗓音听起来却毫无威胁。 哼,才没在闹! 天香轻啄着唇边温润如白玉坠儿一般的耳垂,喁喁私语,“都怪你……” 轻而易举勾动了本公子的欲-念。 她的吻自耳后一路向下,轻柔地落在冯素贞的脖颈上,来回往复没有停歇的迹象。 “……公子…”天香的意图并无掩饰,冯素贞又慌乱又难耐,颤声羞问,“…当下,在此处…?” “不可以吗?”天香在她耳畔低语,若即若离的口吻像个无师自通的采花高手。 白日宣-淫,依冯素贞的性子,当然不可以! 可无论她再如何端庄持重,又怎会情愿拂了天香的意。 耳廓处吹来天香的鼻息,香气萦绕,冯素贞渐渐放弃抵抗,终于于意乱情迷中螓首微摇轻喘道,“……待我…净手。” 天香若是知道冯素贞心甘情愿被她予取予求,想必不会那么轻易放过她,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美人嗔恼着埋怨了一番。 “险些便要遮不住,公子做事只随性而为,可有顾及过后果?”冯素贞蹙着眉整理好仪容,又极细致地拢了拢领口,直到吻痕和齿痕遮得严严实实才放下心来。 天香努力憋着笑,故意揉着肚皮,心满意足舔舔嘴角,“谁让本公子饿得慌,狼吞虎咽,没轻没重的,见谅见谅。”说完还捧着甘蔗拱拱手。 “你!”冯素贞满面烧起红霞来,今日天香待她仿如饕餮遇珍馐,与往日而言简直冰火两极,可她又沉湎于被天香所渴求的满足感中并无怨言。 夹起已经腌渍过久的羊肉,冯素贞叹了口气,“公子既然吃饱了,待会儿水盆羊肉我就一人享用了。” “那可不行,”天香给自己拿出碗筷,抱在胸前等着冯素贞投喂,“我就说你没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吧,就这点小事儿还要和本公子计较。” 冯素贞被她气得脑仁疼,害得她差点无法出门见人算小事吗?今天可是有重要议程! 再说,自己要什么男子汉的气概! “公子倒是大丈夫气概非凡,不枉蓝景川对你一见倾心。”冯素贞回眸觑她一眼,终于把压在心底的怨念释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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